相撲選手最重要的,不是過人的體重與強大的爆發力。
足以支撐起他們巨大的身體,進行高強度運動的耐力才是關鍵。
而心臟,是全身最耐用的肌肉。
飛往洛杉磯的航班,一架客機的商務艙中,一位乘客在睡夢中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
接著,一聲尖叫打破了機艙內的寧靜。
一具高大的男性尸體躺在座椅上,他的左胸口血肉模糊,在他的右手中,似乎正握著自己已經不再跳動的心臟…
四月一日,愚人節。
早上八點。
執行佛滅之日祭宴的六人,雖然約定本次祭宴期間不見面,但也還有另一個約定——這一周的每天早上八點,準時在群聊分組里說一句話。
倒沒有什么特別的目的,原因也簡單也很殘忍,他們只能用這種方式告訴大家,自己還活著。
很快,神樂,貓又,美人,迦樓羅,綠面鬼都已經發出了文字,唯獨缺少了一角仙人。
沒有人問他怎么了。
發生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一角仙人,第一天就已經死了。
本鄉健放下了手機。
在祭宴中,他被稱為迦樓羅。
他個子不高,一米六左右,身材也很瘦小,頭腦是他唯一的武器。
在本鄉健看來,沒有場地限制的祭宴,就意味著追殺。
沒錯,雖然那個神秘的新靈媒說,接下來的祭宴全都變成了紅級,但在本鄉健的眼中,這其實就是一個大逃殺性質的祭宴。
厲鬼會不停地追蹤他們六人,然后用各種辦法趕盡殺絕。
這次祭宴和以往進行過的追殺祭宴區別只在于鬼的能力強弱罷了。
也許紅級祭宴的厲鬼會更殘忍,手段也會更離奇?
不過,只要是追殺性質的祭宴,本鄉健就有辦法應對。
他總結出了一套自己的經驗。
一,不要在封閉的空間停留太久。
二,保持移動。
兩者看起來說的是一回事,其實不然。
本鄉健和千代正直有私交,他知道那名相撲選手前天就買好了昨天去往美國的票。
這是一個不錯的辦法,只要飛機在空中,就相當于一直在保持移動。
但…它違背了第一點。
機艙是一個封閉的環境,雖然飛機在快速移動,但機艙內的人和物是相對靜止的。
也就是說,一旦鬼混上了飛機,就是想逃也逃不掉。
今天千代正直失去了聯系,似乎驗證了他的猜測。
沒錯,本鄉健沒有告訴千代正直自己的理論,他在等待,等待千代正直那邊傳來噩耗。
因為只要千代正直出事,就說明這次的詛咒確實是一次大逃殺祭宴。
他猜對了。
本鄉健繼續騎著自行車,昨晚,他已經沿著日本的海岸線騎了一夜。
這就是他的辦法。
有鬼存在的七天,什么時間段是最危險的?
當然是夜晚入睡的時間。
沒有人可以抵抗睡眠,更何況,如果睡眠質量太差,會大大影響到第二天的整體行動。
不過,本鄉健的想法和其他人不一樣。
他沒有選擇在晚上睡覺。
為什么晚上會比白天危險?
在他看來,白天和晚上,就危險程度而言是一樣的。
紅級祭宴的厲鬼不會被亮度干擾,晚上更可怕、更危險這種念頭,其實只是人類的心理作用。
人是群居動物,單獨一個人,再加上黑暗環境的心理暗示,害怕幾乎是必然。
漏在被子外面的腳,涼颼颼后背,黑暗中響起的奇怪動靜,在黑暗中走路時感覺有東西跟在后面…
人在黑暗的,安靜的環境下,周邊的其他聲音會被“放大”,眼睛看到的各種事物的輪廓也會被大腦加工,變成下意識想象中的樣子。
所以,本鄉健選擇了晚上進行移動,白天休息。
事實證明,他的做法是正確的。
沿著東京灣騎行到了船橋市,并沒有遇到鬼,甚至沒有任何奇異的狀況發生。
不過,他也累了。
本鄉健騎著自行車,到了船橋市最繁華熱鬧的廣場,找了個長椅躺了下來。
他不在乎別人怎么看,這種時候,不給他人添麻煩有性命重要嗎?
這就是他辦法。
一個打時間差的辦法。
鬼的行動方式,大致習慣,他都做了總結。
白天和晚上對于鬼的出現沒有任何區別,但是…他們有六個人,不…現在是五個。
晚上還在騎著自行車到處跑的人,和關在屋子里睡覺的人,哪個更“方便”被抓到一些,應該很容易得出結論吧?
用晝夜顛倒的行動模式,白天再找個人群密集的地方補覺,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一夜的騎行對于本就瘦弱的本鄉健而言并不輕松,他的身體和精神都已經很疲勞了。
漸漸的,本鄉健進入了夢鄉…
當本鄉健再次有清晰的意識時,已經不在廣場的長椅上了。
他驚恐地看著四周,這里是…
他在床上睜開了眼睛。
這是一張單人床,淺色的窗簾,一臺電視機…
這里是他的公寓。
可是,我不是連夜騎行到了船橋市嗎?
上一刻的記憶,是在船橋市熱鬧的廣場長椅上入睡。
然而現在,他的身體又回到了公寓里…
難以言說的詭異發生了。
平躺在床上的本鄉健感覺到身體極度的寒冷,就像躺在了結冰的河面上一樣,接觸著床板的后背甚至能感覺到冰冷的刺痛。
唯一能動的,只有腦袋。
本鄉健轉動著腦袋朝四周看去。
這里真的是我的公寓…
雖然很不想確認,但眼下的一切在告訴他,事情真的發生了。
他在睡著后,從船橋市的廣場瞬間回到了自己公寓的床上。
難道說,現在發生的一切還是在夢里?
本鄉健用力地一咬舌尖!
夢沒醒,但他卻能動了。
身體的冰冷刺痛快速消失,雖然感覺不到身體的溫暖,但他能坐起來了。
本鄉健第一時間摸索身體,想要拿出手機看一下現在是什么時候。
然而這時,只聽“砰——”的一聲。
窗戶被風吹得狠狠砸在了墻上。
本鄉健嚇得身體一顫。
他立刻扭頭看向窗戶,忽然感覺到一陣惡寒。
就像…有誰在窗外盯著自己一樣。
那種強烈的被注視感讓本鄉健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立刻沖上前去,把窗戶關上,把窗簾也拉上了。
然而…那種被注視著的感覺并沒有消失。
它還存在。
在哪里?
誰在哪里看著我?
本鄉健的逐漸感到口干舌燥。
明明是自己的公寓,卻讓他完全沒有安全感。
本鄉健捂著了腦袋,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不…不行,不能慌張。
要冷靜。
現在,重新梳理一下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