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簡單的調虎離山還會上當?”馮雪看著猴子消失的地方,不由得嘆了口氣,猴子哪都好,就是脾氣太急了。
不過這很正常,一個智慧生物,在一個狹窄逼仄的環境待太久的話,精神就會開始發生異化,要么為了適應環境,變成慢性子中的慢性子,要么干脆就變得暴躁性急,少有不爽就會爆發出來。
猴子顯然屬于后者,長達六百年連撓癢癢都做不到的監禁生涯中,讓他的脾氣變得非常沖,簡單來說,那就是“我被囚禁了五百年,又被迫離開了自己的故鄉,現在,你還敢找老子麻煩?你這是自尋死路!”這樣。
“師父放心,既然那白影只是閃來閃去,就說明它沒法直接抓人,我們三個金仙一個天仙,怎么也不用怕。”老豬嘴里說的大聲,實際上卻是說給大黑和可能隱藏在附近的妖怪聽得,而他的行為,卻是已經靠近了馮雪。
馮雪點點頭,沒有收起意劍的意思,而是將思緒繼續發散,讓自己的劍絲朝著周邊擴展,很快,他便輕輕皺了皺眉:
“小心,有人來了,不過,好像是個人?”
“人?這荒郊野嶺的。”大黑楞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和善的倪哥笑,道:“我懂了,直接打死對吧?額,師父,這回不會是菩薩變的了吧?”
馮雪聞言瞪了大黑一眼,大恨立刻縮了縮脖子,隨即就見一個女子自林中跑來。
這女子看起來三十出頭,保養的還算不錯,身上的衣服倒也華貴,只是被樹枝掛爛了不少地方,甚至有些地方連皮膚也露了出來,隱約可以看到些許血痕。
而她的臉上也帶著些許臟污灰跡,應該是半路上摔過幾跤,聯系她身上膝蓋,手肘,手掌的灰塵,應該是正常摔倒留下的。
“這個偽裝做的不錯,起碼看不出問題。”老朱小聲嘟囔了一聲,馮雪卻是挑眉道:
“菩薩,你就別玩了。”
“這位師父,我是寶象國公主,十三年前被妖怪虜來,之前借著地動山搖逃出洞府,只是那妖怪怕是不久便會追來,小女子不求師父搭救,但求您幫忙帶個口信,好讓我那父王派人來救…”
這女子表情悲切,不似作偽,不過馮雪卻是輕挑眉毛,似乎不打算幫忙的樣子,這做派,別說是大黑和敖璃了,連老朱都詫異萬分。
要知道,這位師父無論是哪一世,可都是人類至上主義者,如今遇到被妖怪強搶的公主,居然不幫忙?難道這女子其實真的是妖怪或者菩薩變得?
那女子見馮雪不應,當即便哭訴起來,只是馮雪好似無血無淚一般,完全無動于衷,在聽這公主將經歷說了一遍之后,反而拽了一下韁繩,示意敖璃啟程。
“師父,真的不管?”敖璃小聲得發出詢問,馮雪輕輕撫摸著敖璃頸上的鬃毛,嘆了口氣道:
“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事情我們管不了,也不好管。”
“家務事?為何這么說?”老朱詫異,這故事不是妖怪見色起意嗎?怎么能算是家務事?他要是家務事,那老朱那明媒正娶…好吧,入贅的,才是家務事好吧?
“見色起意?這妖怪若是見色起意之輩,十三年就抓了一個女人?你看看那公主,除了因為疾行而沾染的泥土污漬,可有損傷?再看她膚色、衣著,可曾被虧待?且不說這公主是否說了謊,首先她這十三年過的怕是不比那小國公主來的差,如此一來,問題就蹊蹺了。”馮雪微微嘆息,他之前之所以聽公主說完了經歷,便是想看看版本,說不定是動畫版或者電視劇版呢?
但很遺憾,這就是那個糟心的原著版本。
關于寶象國這個故事,馮雪早在現代地球就壓了一肚子火,國王是個混賬,滿朝文武都是窩囊廢,公主,黃袍怪也都有奇葩之處,真是你都不知道該站在誰的力場看這個故事,最后也只能將其歸結為不同時代的人價值觀不同。
“雖然那妖怪可能真的喜歡公主,但公主畢竟不愿…”敖璃小聲說道,馮雪卻是越發無奈了——
“所以我才說家務事難管,雖然公主不愿意,但是你能怎么辦?救她回去?你想過救回去的下場嗎?”
“?”敖璃微微側頭,馮雪隨即解釋道:
“公主被妖怪抓走了,當了十三年妖怪夫人,現在回去,她還能活嗎?就算她能活,那又有多少人要因她而死?”
“我們把妖怪打死不就好了?”大黑憨憨的說道,已經明白過來的老朱卻是白了他一眼:
“你以為死人就妖怪的問題啊?”
“不然呢?”大黑奇怪,老朱指了指自己,“我在高老莊,沒做過壞事吧?”
“沒。”大黑搖了搖頭,“不止沒做壞事,反而讓一個莊子都興旺起來了。”
“那我那岳父為何想找法師抓我?”老朱翻了個白眼,繼續道,“哪怕是被賊人擄去,那也是不好聽的,何況是妖怪?還生了倆妖怪孩子!這公主送回去,你若是不殺那妖怪,以妖怪對著女子的寵愛,定去尋她,你若是把妖怪殺了,那倆小妖怪又要如何?”
“倆小妖怪略過,再說旁的,公主回去后,閑言碎語會少嗎?我那只是個莊子,這可是個國家,就算是小國,一個國王能放任閑言碎語嗎?那公主最好的下場,就是‘仍舊失蹤’,就算國王真的寵愛她,不愿意讓她失蹤,那嚼舌頭的人也肯定會‘失蹤’,但流言是防不住的,這個過程中要死多少人?”
“原來如此,不管是對公主,對寶象國的國民,對國主,對那妖怪,不管都是最好的結果了,只是公主終究有些可憐吧?”敖璃語氣略顯低落,馮雪卻是道:
“我們終究沒辦法解決所有問題,所以只能選擇最好的那種。”
大黑聞言,卻指了指身后:
“可那公主似乎不明白,還在后面跟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