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表情都很嚴肅,因為他們都是這么懷疑的。
這法海明顯是被水系規則的巫靈附身的,而鎮元子偏偏又拿共工舉例,這毫無疑問加深了他們的聯想。
雖然說按照大禹治水時期共工的實力來看,這種復生并不是沒有代價的,但是,那畢竟是水之祖巫啊!
更何況,知道大禹治水時共工實力大跌的,只有六個龍王而已。
“怎么可能是共工?他的巫靈被大禹以功德之力擊碎,化作無數規則殘片,鑄鼎鎮壓世間,就算復生,也是一群小巫,沒什么威脅。”鎮元子搖搖頭,眼睛卻是瞪著第六名龍王。
大家隨著鎮元子的視線看去,這才想起,當年幫著大禹打共工的,這位可是先鋒官來著。
感受到兄弟和小輩的視線,這第六位龍王頓時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
“我這不是忘了么?”
“咳咳。”老朱打斷了這第六龍王的賣萌,試圖將話題拉回來——“所以呢,這下面的巫族什么來歷?又為什么會附身我師父?”
“相柳…”
“噗!”
鎮元子只說出了兩個字,龍王們便齊齊噴水,連敖璃都差點學著這些父輩們噴出一口水來,好在她現在是人形態,沒有龍族那種情緒波動就能隨時隨地噴水的器官。
相柳,共工部落的第二高手,僅次于祖巫的大巫,相傳是從九嬰的星靈印記中誕生的巫,它的規則似乎是偏向“海納百川”這個概念,卻并非是吸收容納,而是在水中融入了大量的可溶性重金屬、礦物與毒素,在大禹那個年代,造成的危害甚至一度超越了共工。
只是話至此處,大家的目光再次集中在了第六龍王身上。
“看我干嗎?”第六龍王瞪著眼睛,老朱便道:
“帝禹單槍匹馬打死了相柳,卻打不過無支祁,而您輕輕松松就把無支祁抓了…”
“所以呢?”第六龍王翻了個白眼,“我只是應龍族,不是我那個開天辟地時期的老祖宗,我能抓無支祁,是因為那貨作死立了水神淫祀,而我有監察天下水神的權柄,可以封禁水神的力量,不然你以為為啥抓了無支祁以后卻還只是拴著,不是不想殺,而是殺不了!”
“所以沒辦法了?”大家的視線重新回到鎮元子身上,鎮元子立刻指了指油鍋——
“用油炸。”
“炸誰?”
雖然這么問,但大家都知道,炸唐僧。
“巫靈是你放出來的,現在你又要用這種手段,是不是先給我解釋一下?”
敖璃攔在呆滯的馮雪身前,一雙翦水的眸子死死的盯著鎮元子,原本圓圓的瞳孔,此時也有著朝野獸那樣的豎瞳發展的跡象。
鎮元子指了指腳下的土地道:
“四萬七千年前,我旅居此處,發現腳下土地融入了相柳巫靈,于是培育了一株靈根,不斷抽取相柳巫靈中的靈性,如今卻是已經達到了一種平衡,我觀法海道心堅韌,又修得意劍,五行恰好屬金,更妙的是他即將渡劫。
于是我給了相柳巫靈一個機會,故意離開五莊觀,那相柳果然上當,將巫靈附在人參果上進入爾等體內,你們隊中五人,熊與豬乃是妖身,巫靈擔心反引出星靈血脈,白龍身有大業力,巫靈不敢靠近,猴子手里拿著大禹的寶貝,那巫靈能選的,只有法海。
我與這巫靈糾纏四萬七千載,只要我在你們百里之內,它便能夠察覺我的氣息而不敢妄動,而法海天劫將近,只要開始渡劫,那巫靈上的靈性自然會被洗去。
只要我保持好距離,法海甚至不會知道被曾經被相柳附身,等同于白得了相柳規則的感悟,誰曾想他居然連一時半刻都沒能撐住…”
大家聽他這么說,也終于了解了這鎮元子的想法,怪不得這位地仙之祖直到今天都沒有任何轉修的想法,合著他是打算直接逃課啊!雖然整個過程中都沒有提過,但大家都知道,他有神不知鬼不覺的將相柳巫靈中的規則碎片取走的能力。
話問清楚了,被裹得好像蠶蛹一樣的馮雪也終于被吊在了大鍋上,鍋里的清油已經沸騰,不斷有裊裊青煙升起,看起來毫不慘烈。
“師傅不會被燙死吧?”大黑忽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頓時再次冷場,一旁的老朱瞪了他一眼道:
“你就不能說點吉利的?先不說師父修行自金剛不壞之法衍生出的萬劍鑄輪回,那包裹他的金漆你以為是看著玩的?相柳是水行大巫,若是完好狀態自然不懼這點熱油,但是此時已經是巫靈,又被抽了四萬七千年,靈性早已接近磨滅,用熱油一激,自然會逃出來,再者說,有我們這許多人護著師父元神,就算肉身有損,等大師兄把太上圣人請來,自有還魂金丹可用。”
老朱的話有理有據,于是看上去好像蠶蛹一樣的馮雪就這么落進了油鍋里,只有腦袋仍舊暴露在空氣中。
只是,一盞茶,兩盞茶…
鎮元子放下茶杯,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一種強烈的不解正在升騰——
“沒理由啊!為什么相柳的巫靈即使受到滾油烹炸都不出來?這法海的肉身吸引力這么大的嗎?”
“呔!何方妖孽,竟敢炸俺師父!”
就在鎮元子一頭問號的時候,一聲怒喝周遭靈氣震蕩而出,隨即便有一根鐵棒朝著鎮元子砸來。
鎮元子眉頭微挑,大袖一甩,直接將猴子卷了起來,再一吐,便將猴子摔在地上,直到此時,才有一老者自空中緩緩落下,眾人見了,連忙拱手稱呼一聲太上圣人。
“諸位有禮了,我如今已經不是圣人,稱呼老君便可,若論輩分,我還得稱呼一聲祖師…”太上很和氣的和大家打了個招呼,特別是最后一句,鬧得老朱連呼不敢。
“老官!你就看著俺被人欺負?還有,快救俺師傅!”
猴子摔在地上,瞪著眼睛怒斥道,太上卻是搖搖頭道:
“別急,別急,你這猴脾氣,遲早得吃虧。”
說著,他來到馮雪身旁,檢查了一下,眉頭登時皺了起來:
“這,竟是已經融合了?明明未渡天劫,怎么就成金丹了!不妙!不妙啊!”
聽到老君這話,鎮元子冷汗都下來了,連忙松開對猴子的束縛,大聲道:
“猴子,快,去后院砸了我那人參果樹!快,就用你那棒子!”
“你說砸就砸?”猴子還想問明原因,畢竟這貨看起來就是鬧出這麻煩的罪魁禍首,只是老君聞言,卻道:
“莫要耍賴,快去!”
見老君這么說,猴子也知道好歹,立刻擰身而起,拎著棍子就朝著后院殺去,隨著一聲巨響,一聲仿佛野獸垂死掙扎一般的咆哮在從地底深處炸開。
但是,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