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瘟疫
沈長青眼神閃爍了下。
落潭居士是誰，他沒有聽說過，但上面的落款時間，卻證明了這是一件年代不淺的古物。
現在的時間，是大秦三百八十二年。
兩者之間。
相差了足足有二百多年歷史。
一幅存在了二百多年的字帖，其中也是有不少價值的了。
雖然對于一般人來說，年代久遠的書帖沒有什么作用，但是總會有些人會追求。
當然。
一切的前提，都在于這個落潭居士，得是一位名氣不小的人才行。
說句實話。
沈長青對于這個名號很是陌生。
不過他也自家知自家事。
自己雖然認識字，但也僅僅處于一個識字的階段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讀書人，對于大秦文壇的事情，更是一點了解都沒有。
看了兩眼書帖。
沈長青又是來到了另外一幅畫像面前。
畫中乃是呈現出一幅群山景象，看起來維俏維妙，頗為引人注目。
在下方落款的時候。
上面的信息，一樣吸引了他的注意。
大秦一百三十六年，落潭居士著。
“又是大秦一百三十六年！”沈長青眉頭微挑，又是一件有些年代的東西。
很快。
他把大堂中懸掛的書帖字畫，全都看了一個遍。
無一例外。
上面的落款時間，全部都是大秦一百三十六年。
如果說一件兩件乃是巧合的話，那么滿屋的字畫，都是大秦一百多年，就很不同尋常了。
沈長青臉色不由凝重起來，旋即他就走到了桌子面前。
那里有一張沒有書寫完成的書帖，墨跡未干，顯然是剛寫沒有多久。
而在書帖的旁邊，同樣是有一張書帖。
但不同的是，書帖已經書寫完成，只是墨跡仍然有些濕潤，所以放置在一旁。
他的目光，在看向書帖的時候，直接落在了最下面。
大秦一百三十六年，落潭居士著。
看到那個字樣的瞬間，沈長青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變慢了幾拍。
就在這時。
一個平靜的聲音，在寂靜的大堂中響起。
“沈兄在看些什么？”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沈長青身體顫栗，渾身雞皮疙瘩都不由自主的冒了起來。
但他也沒有立刻做出應對，而是強壓下內心的躁動，轉身看向聲音來源之處。
正好看到莫子晉，手中端著一個碗，站在不遠處。
“在下一時心癢，所以想來欣賞下莫兄的書帖罷了。”
“原來如此。”
莫子晉不疑有他，把碗放在了桌子一角的空處上。
“沈兄對于書帖也有專研？”
“在下只是一介武夫，對于書帖字畫都不是非常精通，只是略微有些好奇罷了。”沈長青臉上擠出一抹笑容，搖搖頭。
同時，內心也是升起了極大的疑惑。
大堂中處處都透著不同尋常，可從眼前的莫子晉來看，他又覺察不到什么異樣。
如果是妖邪的話。
湊的這么近，也不可能一點陰邪氣息都沒有泄露。
眼前這種情況，只有兩個可能。
第一。
眼前的莫子晉是正常人。
至于第二，就是對方的確是妖邪，但等階比自己想象中的都要高上不知多少。
也唯有這樣，才能站在面前，卻讓自身覺察不到陰邪氣息泄露。
兩者相比起來。
沈長青更加情愿相信對方乃是前者。
無他。
他已然是先天外罡境界的武者，怨級詭怪在自己面前，根本沒有辦法完全隱匿陰邪氣息。
就算是煞級詭怪，沈長青也認為可能性不大。
再說了。
眼下各府都有鎮守使存在，真有這么強大的妖邪，出現在大秦境內的話，鎮魔司怎么會一點動作有沒有。
畢竟鎮魔司再怎么樣，那也是護衛大秦的機構。
如果有強大的妖邪混入而不自知的話，鎮魔司又有什么資格護衛大秦。
那時。
大秦說不定，都要被妖邪攻下大半地域了。
沈長青不相信，會有強大到那種程度的妖邪，在不驚動鎮魔司的情況下悄然混入。
心中雖然不信。
但他也對莫子晉，產生了一些警惕。
“沈兄說笑了。”
莫子晉搖搖頭，渾不在意的一笑。
然后指著桌子上的碗，接著開口。
“寒舍簡陋，現在也沒有什么吃的，小生煮了一些暖胃的東西，希望沈兄不會嫌棄。”
“莫兄客氣了。”
沈長青看著碗中黑乎乎的東西，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別說他發現了莫子晉的不對勁，就算是沒有發現，也不會胡亂吃別人給的東西。
上次張龍的毒糕點，還是自己真氣雄渾的緣故，所以才沒有中招。
現在這個院子處處透著詭異，要是喝了碗中東西，指不定就栽在對方手中了。
視線從碗中挪開，沈長青若有若無的拉開了跟莫子晉的距離，重新坐回了原位。
“說起來，在下有些好奇的是，莫兄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又重新想要考取功名的？”
“既然沈兄好奇，那小生也就沒什么隱瞞的。”
對于沈長青拒絕自己好意，莫子晉也沒太在意，他也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看著搖曳不動的燈火，眼神似乎有了一些追憶。
“沈兄應該知道，前些年廣源府一帶有瘟疫爆發，死了不少人，許多郎中醫師，都是感染了瘟疫而死，自那時候我就明白，原來醫者也不是萬能的。
學醫終究沒有什么出路，想要光耀門楣更是奢望。
所以小生就下定決心，要重新考取功名，他日期望能夠榜上有名，便是心滿意足了。”
廣源府，瘟疫！
沈長青眉頭緊皺。
在他的記憶中，不記得有廣源府什么時候有瘟疫出現的。
要知道。
一個瘟疫死百萬人，絕對是一件驚天大事。
哪怕前身不是廣源府人，也肯定會從中聽聞一些蛛絲馬跡的。
可是翻遍前身記憶，也沒有任何關于瘟疫的字眼。
只是——
看著莫子晉認真的神色，沈長青覺得，對方又不太像是在說謊。
等等！
他腦海中靈光一現，一股被他埋藏起來的記憶，忽然間冒出。
“大秦一百三十二年，廣源府有妖邪為禍，大量城池被破，死傷不計其數，尸體堆積成山，最終引發瘟疫，使得上千萬人流離失所。
據統計，死于瘟疫中的百姓，少說也有上百萬！”
那是沈長青在鎮魔司的時候，無意間翻閱到的一些東西。
藏書閣第一層別的不多，就武學跟那些有關于妖邪的記載最多。
大秦一百三十二年！
瘟疫！
死了上百萬人！
結合自己剛剛看到的那些信息，沈長青心中得出了一個讓他有感覺不寒而栗的結論。
看著眼前的莫子晉，從樣貌上看，頂多就是二三十歲罷了。
掌心不自覺冒汗。
但沈長青面上仍然保持平靜。
“莫兄說的瘟疫，我倒也是記得，這么說莫兄是從瘟疫中逃了出來，所以才在這里定居下來的？”
“沒錯。”
莫子晉臉上現出悲傷的神色。
“那一場瘟疫，滿城的人都死絕了，小生父母也是葬身于瘟疫之中，所幸的是小生運氣不錯，沒有感染到瘟疫，所以才來到此處定居下來。”
“原來如此。”
沈長青點頭附和，心中已經警惕到了極致。
看了下天色。
莫子晉收斂了下情緒，笑道：“天色已晚，沈兄既然不想吃些東西果腹的話，那就早些休息吧。”
說完。
他站起身。
“院子右邊有個廂房，平日里雖然沒有居住，但小生也是時常打掃，沈兄就暫時住在那里。”
走到大堂外面，莫子晉指著右邊的位置。
沈長青順著方向看去，那里是一條不長的走廊，在昏暗的天色下，也顯得黑暗了幾分。
借著夜間視物的能力，可以看到那半掩的房門。
莫子晉說道：“我就住在左邊的房間，沈兄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可以隨時來找我。”
“多謝了。”
沈長青拱手。
莫子晉笑道：“沈兄客氣了。”
說完，他回去大堂，端起兩盞油燈，一盞遞給了沈長青。
“天色昏暗，沈兄小心一些。”
等到沈長青接過油燈，他才向著左邊的走廊而去。
推開門。
莫子晉進入到了房間里面，然后回身對沈長青微微一笑，便是關閉了房門。
本來昏暗的房間，被油燈點亮，亮光透著紗窗滲透出來。
沈長青站在那里，側頭看了一下右邊半掩的房門，又看了看手中的油燈，一時間有些躊躇不定。
他剛來的時候，時間是沒有到晚上的。
可下了一場雨，又是閑聊耽擱了一會，不知不覺間，便已是到了入夜時分。
住，還是不住，這是一個問題。
“那莫子晉明顯是有問題，若是在這里留宿的話，指不定會有什么變化，既然這樣，倒不如離開這里再說！”
沈長青面色沉著，內心已經做出了決定。
留在這里，危險性不是一般的大。
特別是這里每一個角落都透露著詭異，縱然是他藝高人膽大，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夠應對。
想到這里，沈長青頓時向著院子外面走去。
就在這時。
他的身后傳來了平靜而又有些幽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