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南越宮前曾經在巔峰時期的繼我無一郎身上體會過。
但那是四十年前的事情,當時他還只是一個小孩。
繼我無一郎在雙目失明的情況下,只用了一把匕首,便將當時聲名顯赫的劍圣劈成了兩半。
那場面在他心中已經永久的留下了烙印,揮之不去。
但繼我無一郎是什么人物?他開創了新的劍道流派,為后人留下了真正的劍術。
眼前的不過還是一個小孩,他哪里來的這么大的壓迫力!
他疑惑不解,但危機感縈繞在側,揮之不去。
“如果成業遇到了危險,我們第一時間保住他!”
他還沒說話,坂田已經開口。
老部長互相從對方眼里都看到了凝重,無聲暗許。
而此刻,川空陷入了一種很奇妙的狀態。
他忘記了自己還在戰斗,忘記了詭異的公交車,也忘記了父母車禍身亡。
腦海中浮現的只有一個被不斷減緩播放的畫面。
一個束發的流浪武士面對一個長著五個頭的怪物,就像是人站在大廈面前的渺小微弱。
武士身后是尸山血海,斷壁殘垣。
怪物身上覆蓋著碧綠的鱗片,僅僅一塊鱗片,都比武士的腦袋大上許多。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斗,但他卻從這極具視覺沖擊力的畫面中看到了自己。
他覺得自己就是這個武士,既已決定駐此無間地獄,唯有一劍破之。
而這一劍之光,足以遮天蔽日。
如果沒有減慢速度,川空絕對看不清這一劍。
但即便減慢了速度,川空也看不出到底出了多少劍。
在武士收刀的時候,怪物的五個頭顱悉數滾落在地,天空下起了紅色的雨。
“住手!”
數道聲音齊齊喊出,讓川空如夢初醒。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劍距離神宮寺的咽喉只有一絲距離,要是再慢一分,便穿喉而過。
“我認輸,我認輸!”
神宮寺連連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神色惶恐,悵然若失。
他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川空。
而他身后的六位少年和一應部長,盡皆神色大變。
剛剛還暗許保護神宮寺的南越宮前,萬萬沒有料到自己還是小覷了自己的直覺。
這一劍,他根本就沒有看清。
“我們走吧。”
川空還刀入鞘,刀身滴血未沾,但在眾人心里已經殺的戰意全無。
這種實力,已經不需要做小澤弟子了,即便是小澤,也不一定能夠應對這一劍。
長谷川空已經邁步率先離開了會館,小澤站在原地呆愣住,腦海中還在回憶剛剛那一幕。
那一劍無論是出劍的時機,還是力道的計算,身體的瞬間爆發,都妙到了極點。
她看清了,也有把握接下。
但讓她疑惑的是,為什么川空有這么高超的劍術?
“你的弟子已經走了,以后日本的劍道就擺脫你們了。”
坂田朝著小澤恭敬地行了一禮,率先離開了會館。
偌大的會館鴉雀無聲,小澤冷冷的打量了眾人一眼,轉身就要離開。
“他跟誰學的劍術?”
神宮寺成業掙扎著站起身來,輕聲問道。
他知道這很不禮貌,但這一點讓他迫切想要知道。
到底是什么樣的師傅,能夠教出這樣的弟子!
“你永遠也不會懂的。”
“如果你是世界上第一個用劍的人,你能請教的又有誰呢?”
小澤沒有回頭,說完這句話便離開了。
留下面面相覷的眾人,還有一群陷入沉思的少年們。
......
川空并沒有等小澤出來,他打了個車獨自離開了。
如果不是因為手上拿了把劍,出租車司機肯定會詢問長谷川空到底經歷了什么,才會弄的渾身是血。
為了盡快將這名乘客送到目的地,出租車幾乎成了地面飛機,一路橫沖直撞。
三十多分鐘的路程,只用了一半時間就到了。
放下川空,司機連錢也不要,一溜煙就消失了蹤影。
川空撇了撇嘴,沒有說什么。
他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來消化身體里的一些變化。
將帶血的衣服脫下放入垃圾桶,川空來到了浴室。
身體上那些細小的傷口,像是蚯蚓一樣蠕動伸展,肉眼可見的開始愈合起來。
在經歷過更有視覺張力的畫面后,這種畫面川空幾乎無感。
他試著擺出一個開心的表情,發現自己的臉還是那么僵硬。
“在會館的時候,我可以肯定我笑出來了。”
川空很享受剛剛那種通透的感覺,這是他人性的體現。
“你并沒有笑出來,當時笑的是我。”
鏡中的川空變了一副模樣,他散開的頭發被盤束起來,右半邊側臉多了一道猙獰的疤。
聽到這個聲音,川空已經知曉鏡中人的身份。
劍廆!
“你在我的身體里?”
對于這一點,他并無意外。
那股難言的偉力再結合最近發生的事,足夠合理解釋。
“我需要你為我做一件事,我的劍術和我的劍,都可以給你。”
“什么事?”
“殺掉那個白衣女人。”劍廆惡狠狠道,“她吃了我的身體,我現在永遠回不去了。”
原來如此。
川空想起自己昏迷前看到白衣廆張開大嘴咆哮的畫面,已經能夠猜到后面發生了什么。
“你知道的,我沒有這個本事。”
川空攤了攤手,“我只是一個平凡無奇的公交車司機,為了活下去就要拼盡全力。”
“你知道我的厲害。”劍廆打斷了他的話。
“我可以不做這件事,不過還有件事你必須去做。”
川空很想跟他說一句,你在教我做事?
但現在似乎能夠成為他今后唯一輸出的劍廆,對于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想得很清楚,劍廆負責超高攻擊,人皮廆負責防御,相輔相成。
只要不遇上實力太過恐怖的廆,他也能有自保之力。
所以,他必須爭取。
“你知道我沒什么本事,只要不超出我的能力范圍,我會盡量幫你。”
“這件事很難,所以我給你一年的期限。”鏡中的劍廆盯著川空的眼睛,“如果你不能做到,我會讓你親手殺掉你的小澤老師。”
“記住,一年之內,找到繼我無一郎的尸骨。”
劍廆的身體在鏡中慢慢消散,他那尖利刺耳的聲音在川空腦海中回蕩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