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野等人在停尸間已經搜尋了很長時間。
他們還未找到腳踝上帶有標記的尸體。
“這里的溫度太低了,我有些堅持不住。”
停尸間與室外的溫差至少有四十度,所有人除了外面套了件醫護制服,里面穿的都是短袖。
大家臉色都凍得鐵青,五指通紅,無法正常開合掌握。
“再堅持一會,先別關冷氣。”
長野阻止了他們想要關閉冷氣的做法,他隱隱預感這么做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在徹骨的寒氣中,眾人繼續搜尋,幾乎連神經都要被凍僵了,意識也減緩了反應。
終于——
“找到了!”
驚喜的聲音在停尸間響起,長野趕忙放下了手里的動作。
發現那具腳踝帶叉形標記的是腰上別有收納帶的護工。
然而此時的他,仿佛看到了極其詭異的東西,整個人往后快步退去,眼神中充滿了惶恐。
快步趕過來的眾人看到這種情況也不敢輕易靠近。
“發生什么事了?”
長野皺著眉頭。
剛看到這些尸體的時候,他心里還有些恐懼,看得多了之后,反而慢慢適應起來。
他們應該也是這樣的狀況。
既然都適應下來了,應該就不會這么失態才是。
到底是什么讓他嚇成了這個樣子?
他心里正疑惑,偏過頭一看,一股涼氣從他的腳底直沖天靈蓋!
那具嵌在矩形長柜里的尸體,看上去充滿了古怪與異常。
尸體渾身焦黑,身上的皮肉沒有一塊是完整的,即便停尸房里的溫度足有零下十幾度,還是能夠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尤其是尸體的頭顱部分,牙齒和眼珠部分已經完全喪失,只留三個深黑的孔洞。
詭異的是尸體腦袋部分還是完整的,頭發跟頭皮完好無損。
沒人知道這具尸體遭遇過什么,但只要稍微思考,都能聯想到死前的慘狀。
“趕緊裝袋帶走,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長野不敢再看,蓋上遮尸布,招呼著眾人將尸體抬上了擔架。
護工回過神來,精神萎靡,瞳孔里充滿了恐懼。
“長野,你說醫生要這具尸體干什么?”
“不知道,但如果不運回這具尸體,老大鐵定沒救。”
他這么一說,護工也不再遲疑,從地上掙扎著爬起身來。
后背的冷汗已經凝結成冰,衣服扯動連帶著皮肉都要撕裂。
護工倒吸了一口涼氣,戴上口罩,顫顫巍巍的將尸體運出了停尸間。
短暫的熱鬧恢復寧靜。
白色的霧氣再次填滿了地下三層停尸間,模模糊糊之間,停尸間里傳來清晰的腳步聲。
而長野三人,已經乘坐電梯離開了這里。
......
會館內。
長谷川空身上血痕累累,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鮮血從額頭順著眼角在臉上留下道道血痕滴落在地。
“看來你對劍術知道的確實很少很少。”
神宮寺成業身上一點傷口都沒有,以他北辰一刀流免許皆傳的實力,面對長谷川空,用閑庭信步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目前為止,他只是用了一些簡單的擊劍技,長谷川空都有些應對乏術。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長谷川空在劍道上,完完全全就是一個門外漢。
而這,讓本來想要全力一戰的神宮寺成業大失所望。
“你認輸吧,趕緊結束這場毫無意義的戰斗。”
“我佩服你的勇氣,這才給你選擇的機會,如果你只能證明你有勇氣的話,我不介意將它徹底擊潰。”
收刀入鞘,神宮寺意興闌珊。
他尊重對手,本以為能夠成為小澤的弟子,至少有與他一戰的實力,但結果顯而易見。
“川空,可以了。”
小澤臉色凝重,她已經不在乎是否被這些老部長言語中傷,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勸說這個執拗的少年。
而那在一旁冷眼旁觀的劍道聯合部長,從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
這是他們極樂意看到的結果。
就算小澤不愿意收弟子,通過這一戰,全日本劍道有名的年輕一輩心中的神,也不復存在了。
這樣的眼光,決定小澤注定要退出劍道大舞臺。
從與大門齊高處的窗臺,灑落淡淡的余暉。
長谷川空此時身披的光芒,更像是遲暮的武士,沒有名譽,沒有榮譽,只有失敗者的落魄。
這樣的感覺,他體會過不止一次。
無論是在父母車禍的時候,還是在公交車上面對白衣廆。
他熟悉這種無力的感覺,但這并未讓他止步不前。
“就算一次次面臨死亡,我還是會拼命。”
“除非我的大腦不能思考,我的身體不能行動,我徹底失去生命。”
“否則我依舊會在絕望的深淵中爬出來,將想要奪我性命的人和怪物,一起帶去地獄。”
川空心中有一團烈火熊熊燃燒,他有一股難以克制的情緒想要發泄出來。
如同一個被縫在鼓里的人,掀開了鼓面上的鐵皮,重獲自由。
他的嘴角慢慢往上勾起,意識逐漸瘋狂,一股難言的偉力開始支配他的四肢,身體,以及靈魂。
滿臉鮮血的川空,像是突然換了一個人,充滿了癲狂。
神宮寺察覺到川空狀態的變化,他在意的不是川空的表情,而是他此時散發出的氣勢。
從幾乎熄滅的火種到散發灼熱的光,只經過了數秒時間。
神宮寺雖然才二十歲的年紀,但已經敗過數百位同年齡段的高手,他們無不是鋒芒畢露,如狼似虎,眼神中灼灼斗志。
但川空給他帶來的感覺,與之前的對手截然不同。
浴血狂笑帶來視覺上強烈沖擊的同時,也有一種讓他不敢承認但卻分外真實的感受。
他無法理解,也不能接受。
為何一個剛剛還對劍道一竅不通的門外漢,忽然有了大劍豪的勢!
尤其是他壓低身體,慢慢抽刀的動作,落在所有人眼里,都是那么自然。
那把華美的劍,在出鞘露出刀身的一刻,也如同在說,它是一把真正的殺人刀。
南越宮前滿目駭然,他瞪大了雙眼,嘴巴微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此刻站在神宮寺同側,距離川空足有百米之遙,竟渾身汗毛炸起,有一種直面死亡的危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