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前仆后繼
徐越見到了自他蘇醒后，最恐怖的一幕。
一個由邪惡氣息組成的暗黑老人，如同喪尸一般，正趴在象征著祥瑞的麒麟身上，一點點啃噬著圣獸的尸體。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為什么祥麟瑞體的力量，會指引著他來到這里了。
他甚至聽到了，仙域的圣獸在哭泣。
此仇，不共戴天！
殺意震寰宇，怒氣沖九霄！
“殺！！”
徐越一聲怒吼，渾身熱血噴涌，眨眼就沖到了暗黑老人面前，一掌拍下。
“什么人！”
一道嘶啞難聽的聲音響起，似乎已經千萬年沒說話了，充滿了生澀和震驚。
他好像根本沒想到，會有人找到這里！
“殺你的人！”
徐越目光如炬，手中光芒耀眼，照亮了這片虛空。
“天堂之拳正在觸發，宿主轟出神圣之拳，并對暗黑系敵人造成巨量傷害。”
金光在咆哮，宣泄著狂怒。
喪尸般的老人終于反應了過來，四肢詭異地移動，身體漸漸從實體變為虛幻，消失在天堂之拳擊打的地方，轉而在另一個方向出現。
而徐越卻如蛆附骨，如影隨形，死死咬住了干尸老人，拼死一戰！
“九星霸體訣正在觸發，宿主凝練丹田，激發極大的力量。”
重拳揮出，徐越的肉身如太古蠻龍，在這一刻絲毫不遜色于四周那些死去的仙域神獸，一拳一腳都震碎了空間，踏平了虛無！
砰砰砰！
光芒不斷閃爍，巨響不斷傳來，靈力浩蕩間，這片早已被人遺忘的空間戰場遺跡，也仿佛回到了當初那場滅世大戰的壯闊場景。
“哈哈哈哈哈，好懷念的感覺！”
徐越在這一刻顯得狂傲無比，一邊揮拳，一邊震聲大喊。
這種天地玄黃，皆在我身，天上地下，有我無敵的感覺，讓人癡狂！
這就是天玄境！
仙域中至高無上的存在，就連徐越在百年前達到這個境界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而其中有一次，他的對手，則是牧天神宗的宗主，段牧天的父親，段無涯！
當時的戰果，是不分伯仲。
時光輾轉，這一次，他的拳頭不再是揮向仙域同族，而是這些狼子野心的妖魔！
拳印所向，靈血奔騰，古心震顫，霸體長鳴。
徐越如同一尊戰神，在這虛空中大開大合，打得干尸老人節節敗退，身體不斷破碎，重組，遁于虛空，又被逼出現世。
“住手！”
老人在怒吼，在面色驚恐地咆哮。
他的狀態本就極差，當年一戰被八方神獸圍攻，重傷瀕死，肉身崩散且無法重聚，神識被打得只剩下一縷殘魂，最后是通過假死之術，才僥幸逃過了一劫。
而在這之后的漫長歲月里，他更是用盡辦法，耗盡心力，才將戰死的麒麟尸體，拖進這黑暗之中，并一點點啃食，艱難地恢復傷勢。
可以說，他能從上個紀元的那場大戰茍活到現在，已實屬不易了。
至于為什么，周遭那么多戰死的神獸，干尸老人唯獨選擇了麒麟做為吞噬對象？
那是因為，麒麟做為舉世皆知的瑞獸，就算已經身死，體內的祥瑞之息也會經久不散，詭異的氣運依舊影響著周遭的一切，其肉身里的精華，更是世間無與倫比的靈藥！
有曠世強者曾言，吞噬一只麒麟，足以抵得上精煉一株仙藥了。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經過日復一日的吞尸食腐，干尸老人的狀態還當真好轉了不少，肉身重新凝聚了不說，神識和魂力，也得到了極大的恢復。
直到前段時間，已在這片虛空戰場中蟄伏了千萬年的干尸老人，竟突然感應到遙遠的某處，在虛空的彼岸，竟有同族活動的氣息！
“是新一輪的進攻開始了，還是專程有人來解救我？”當時的干尸老人如是想道。
驚訝之余，他內心的野望也重新被激起，當即決定加快恢復的進度，妄圖早日離開這個鬼地方，與同族匯合。
而雖然加快吞噬麒麟，可能會暴露自己的氣息和位置，但以他的身份，只要能回到域外，那必然是萬人敬仰的無上存在！
這種風險，是值得的！
而且，若再在外部布置一些迷人的術法，制造出他已死的假象，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哪知，這才沒過多久，就有人找來了。
來者，還不是一個對他畢恭畢敬的妖魔同族，而是一見面，就不由分說，拳打腳踢的年輕人！
聽到對方竟然喊住手，徐越臉上露出一抹獰笑，一拳將干尸老人打成粉末后，停在了原地，手中一轉，一把長約數千丈的黃金大劍，就被他握在了手中。
“嘿嘿，蒼天有眼，讓我撿漏了啊，竟遇到你個殘血的老東西。”徐越齜牙，兇狠的眼眸倒映著金光。
天玄境之后，帝劍的凝練，也無需像之前那樣麻煩，可以轉手為之了。
“這是…住手！你可知我是何人！”老者盯著帝劍上的波動，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看到似正似邪的徐越，眼神深處，竟露出一絲恐懼。
“何人？呸，你也算人？一個骯臟丑陋的域外狗雜種，我仙域，人人得而誅之！！”
徐越長嘯，但依舊沒有出手，只是用劍鋒對準了干尸老人，仿佛在蓄勢。
而只有干尸老人才知道，徐越早就出手了，在金劍凝實的一剎那，他就受到了攻擊！
如今，他四方上下的空間都已被鎖定，劍鋒無敵，在他還未完全恢復的肉身上劃出了一道道猙獰的劍痕。
只是，最凌厲的一擊，還沒有來而已！
“哼，大言不慚的小輩！天玄境初期的修為，就敢來與我為敵？你可知，我是什么實力，你可知，你周遭那些神獸，又是怎么死的！”老者爆喝，面色在這一刻如魔鬼般猙獰，相當駭人。
然而徐越卻無所畏懼，寒聲道：“不管曾經的你再強，現在的你，也不過是個茍延殘喘，羸弱不堪的老狗罷了！修為和我同樣是天玄境初期，殺你，易如反掌！”
說完這句話，徐越就沒有任何征兆的出手了，帝劍的光輝達到了頂峰，在這虛空中用力一斬，朝著干尸老人劈去。
“老東西！想說些廢話來拖延時間嗎？太天真了！”
寶劍出鞘，整片空間都充斥著劍鳴，伴隨著徐越的怒吼。
“小子爾敢！”
干尸老人大驚，隨后也迫不得已地動了，身體如同淺水中的快魚，化為虛影，一邊躲著徐越的劍鋒，一邊朝著一個方向急速游去！
正如徐越所言，他之前說的那些威脅之語，都是為了拖延時間，以便他開啟某些東西。
但哪想到，經驗老辣的徐越竟猜透了他的心思，待帝劍的蓄能達到頂峰后，根本就不再多言，直接出手了！
一道與之前那道劍鳴完全不同的聲音響起，若之前是出鞘，那現在，就是揮斬了！
嘩的一聲，虛空中突然有水聲傳來，細看之下，竟是一點點黑色的虛無，被帝劍從各處硬生生削落，飄飄飛飛，不知去往何處。
“啊！！”
而隨著一聲慘叫，干尸老人的身影也從虛空中被逼了出來，瘦小的身軀暴露在了恐怖的劍鋒之下，剎那間，千瘡百孔。
但不論他受了多重的傷，哪怕四肢齊斷，哪怕頭顱飛起，依舊不管不顧，拼命朝著一個方向逃去。
那里，是麒麟的尸體所在。
這一幕看在徐越眼里，引起了他的高度警惕。
“老鬼哪里走！”
徐越一聲長嘯，手中力量暴漲，抓住帝劍劍柄，身形先是后退蓄勢，隨后像扔標槍一般，狠狠擲了出去！
金光如箭，劃破了時空。
“凝！”
徐越也立刻掐訣，給予輔助。
“九秘·兵字秘正在觸發，宿主可掌控一切物品，甚至可以控制敵人的兵器。”
這一刻，帝劍在兵字秘的控制下仿佛變得有靈，速度驟然加快，精準無比地瞄準到了干尸老人的眉心，隨后在其驚駭的目光下，一劍洞穿！
干尸老人的身影停了，速度驟降，渾濁的黑色瞳孔看著前方，充滿了濃濃的不甘和怨恨。
麒麟的尸體，就只差數丈遠了啊！
“吾為邪王，十余神獸尚不能殺我，怎可死在此處！！”
這一刻，干尸老人的臉上不再有絲毫驚恐，而是帶著兇戾，整個人突然炸開，化為一點點黑氣，遁入周圍的虛空之中。
千萬年的苦修，毀于一旦了，他的狀態，幾乎又回到了當時，需要靠假死，來騙過諸敵的時候！
但就像他所說，萬年前那場驚世大戰都沒能要了他性命，如今好不容易茍活下來，怎么能不明不白地葬送在這個年輕人手中！
帝劍在顫鳴，它失去了目標，不知所措。
干尸老人的身影徹底消失了，炸成了虛無，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化為某些物質，流竄在虛空里，爭先恐后地朝麒麟的尸體爬去。
直到一陣秋風從那里吹過，一個干瘦的老者才被剝離了出來，僵在原地，再也無法動彈了。
“這是…”
老人喃喃，老鬼般的臉上，驚恐之色重新浮現。
“殺！”
徐越轉瞬而至，就像一個高速移動的小太陽，渾身充滿了爆炸的力量，沖向了被定格的干尸老人。
對方已經放棄了肉身，想以特殊狀態逃遁，但依然被他用離淵，精確地揪出來了！
而沒有肉身的話，用神魂攻擊，必殺！
“鳳凰幻魔拳正在觸發，宿主轟出粉碎精神的魔拳，對敵人的精神意志造成極大的傷害。”
一聲鳴啼突然在虛空中響徹，徐越身如凰鳥，拳如飛翼，在這一刻仿佛化身成了神獸，一拳揮出！
啾！！
然而這時，更為嘹亮的一聲凰鳴出現了！
遠處的天邊，那包裹著古凰的紅色光團里，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焚盡虛空。
隨后，一根火紅色的羽毛從那古凰身上飛出，沾著血，燃著火，瞬息而至。
還沒完，藍色光團那里，一片幽藍如大海的鱗片也從鯤鵬身上脫落，如同一張飛盤，呼嘯而來！
緊接著，金烏之足，巴蛇之眼，古象之牙，麒麟之角…
一個個染血的殘物飛至，帶著它們主人身前的獸鳴和遺志，和徐越的拳頭一起，如同天罰一般，落在了干尸老人的身上！
霞光沖天，靈能四蕩，有黑暗的鬼影在其中不斷掙扎，拼命反抗，但最后都被光明的力量所壓制，慢慢沉寂了下去。
四周安靜，時光永恒。
不知多久后，畫面恢復，徐越傲立虛空中，看著前方腳下奄奄一息的老人，面色冰冷。
“嘿嘿，可恨啊，我天玄境巔峰的修為，縱橫一生，竟敗于你手！”干尸老人死死盯著徐越，似乎要把他的面容記下來，帶回地獄詛咒。
“嘿嘿，老狗，好好記著我吧，這樣如果我死了，去了地獄，還可以再殺你一次！”徐越看透了對方的心思，此時面帶獰笑，高高舉起帝劍，準備處決。
而他的回答，也似乎很出乎干尸老人的意料，讓對方不由收起了威脅的神色，轉而開始細細打量起了徐越。
“你…很好，不簡單，無懼我族的天威，實力也非常出眾，更重要的是…你身上，有太多我熟悉的氣息了，嘿嘿，它們的主人，都還活著嗎？”
干尸老人頓了頓，看著徐越手中的帝劍，又想到了之前將自己逼出虛空的那一式術法，突然笑了。
“真是玄妙啊，這些東西，竟同時聚于一人之手！你未來，定是我族的一個大患！仙域中，也總算是出了一個能看的人了…只是，惶惶大勢，你一個人，扛得下來嗎？”
“吾輩若不勝，千萬后來者，亦往也！”
徐越聲音堅定，手中的帝劍也在這一刻不再猶豫，劍鋒所指，再次擊穿了干尸老人的眉心，金光閃耀，翦滅黑暗。
“叮，恭喜宿主成功擊殺：邪諸，勝點0。”
“什么破名字。”
系統的聲音響起，徐越吐槽了一句，隨后深吸了一口氣，疲憊之意驟起。
帝劍緩緩消退，但對方的話，依然回蕩在他耳中。
一個人，扛得下來嗎？
徐越無言，轉頭環視著周圍大大小小數十個光團，它們埋葬的，是仙域的先驅。
誰說他是一個人。
片刻后，徐越稍作休整，邁步前往前方不遠處的麒麟。
霧氣祥瑞，霞光耀眼，一靠近圣獸的尸體，徐越就覺得心神寧靜，呼吸順暢，靈力都恢復了幾分。
而當他推開麒麟的尸體，并定睛看去時，徐越終于明白，對方為什么不顧一切地朝這個方向逃遁了。
麒麟的尸體下方，竟壓著一個裂縫。
一個手臂大小，彌漫著仙域氣息的虛空裂縫。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