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臘及這時才發現,自己身前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道透明的罩子,將自己整個人扣在了里頭。
罩子里,寸草不生,連地都下陷了一尺有余,被火燒得發干發硬。
“今天林臘及出府了,都干什么了?”
書房中,李博洋正潑墨揮毫,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專心致志搞他的書法創作。
陽光從窗子里斜斜照了進來,在桌前投下了一塊小小的陰影。
那今日跟蹤林臘及的護院恭敬站在桌前,聽到李博洋的回話,趕緊說道:“今日他出府以后,徑直往南去了,一路閑逛,共進了胭脂鋪三家、布料店六家、兵器鋪兩家,逛了一圈一樣東西都沒買。”
“最后在一家肉鋪停留了半個時辰,買了一塊肉,施舍給了一個乞丐。之后,就直接回來了。”
護院說著,表情微微顯得有些奇怪。
畢竟這趟出行,看起來太過詭異了,一個大男人逛什么胭脂鋪?逛了半天,買了塊肉還施舍給了乞丐。
李博洋的手也微微頓了頓,眼睛朝上一瞟:“乞丐?”
護眼知道李博洋是什么意思,趕緊回到:“小人看著林臘及回府之后,便跟上那小乞子,一路跟到了閭左,沒有發現什么異常。那就是個尋常的女娃娃,家里也只有一個瞎眼的老太婆。”
“小人也查過了,這一家子沒有什么異常,都是沒有修煉過的普通人。一路上所有跟林臘及接觸過的人,我也都查探過了。其中只有一個路人身懷修為,但也不過是個風初三層小修士。這些人的住址身份我已經遣人去調查了,最多一個時辰便可以把名單交上來。”
聽到這個回答,李博洋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個護院名叫李忠,深得他器重,還特意賜姓李。
就是因為這辦事妥當,滴水不漏。要是換成他那兒子,估摸著就只知道跟蹤。剩下的事,不是自己提醒絕不會去做,打一鞭子才知道動一動的的懶東西!
要不是這李忠如此令人省心,他也不會讓李忠去接觸那些人,學這隱匿之法。
想到李謙恒,李博洋又是一陣頭大。
這兔崽子,自己都沒動手呢!跑個什么勁兒?
“主子,要不要…”
李忠抬起頭看向李博洋,眼里閃過了一絲厲色。
“暫時不用,李忠啊,你殺氣太盛了。學學我,多練練字,陶冶陶冶情操。”
李博洋繼續低頭寫著字,朝著李忠淡淡說道。
“是,主子,李忠知道了!”
李忠順從地低下了頭。
“好了,你先下去吧!”
待到李忠退了出去,門關上了。
李博洋桌前那道陽光折射出的陰影微微一扭動,一個黑色的身影就從那陰影中慢慢浮現了出來。
這人身著黑袍,披著半截黑色披風。跟當初那出現在林臘及房中的鬼面人和李博洋面見的雙面人,打扮如出一轍。
唯一不同的便是那披風只是單純的黑色,沒有那些暗紅色的紋路。
而這黑袍人,頭上也帶著面具。呈亮銀色,造型是一個被剝去半邊面皮的人臉——左邊是一個面容猙獰的中年人,右半邊是一個骷髏頭。
“剝皮鬼,你剛剛說什么了?”
李博洋放下筆,對著這黑衣人問道。
“沒什么,之前我感覺你家中有一道詭異的熱氣。但現在又沒有了,尋遍了也未發現什么異常。應該是我感覺錯了。”剝皮鬼搖了搖頭,說話也呈那種金石交接之聲,聽得人渾身發麻,根本分不清這剝皮鬼的面具下是男是女。
聽到剝皮鬼的話,李博洋絲毫沒有在意。
這群隱藏在黑暗里的家伙,渾身冰涼涼的,對溫度的感覺跟尋常人好像完全不一樣。還一整天疑神疑鬼的,這都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說家里有什么詭異熱氣了。
哪一次不是烏龍?
最離譜的一次,人家廚子做飯做得好好的,非說廚房的溫度不正常。害得他把整個廚房都拆了,最后也沒發現什么異常。
這一次,估計又是弄錯了。
“剝皮鬼,你這一路發現有什么不對勁的嗎?”李博洋問道。
這一次,雙面人估計也覺得光憑李忠去不保險,特意把這鬼面人調來任他差遣。
“沒有,那林臘及就是雛兒。現在估計還沒發現不對勁呢!”
剝皮鬼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嘲諷。
“你確定?不會是你被發現了吧!”
李博洋皺了皺眉,那香爐的事,他越想越不對勁。要不是他沒有權利命令雙面人,肯定就直接下手了。
他們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反正都是下毒了,為什么不能擒住,直接下毒?簡簡單單一件事,非得弄得這么復雜。
“李博洋,你是在質疑我們通天閣的遁法嗎?記住你的身份,不要忘了你們李家是怎樣有今天的實力的!”
聽到李博洋的質疑,剝皮鬼的聲音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加上那詭異的聲調,恐怖的面具,這聲音仿佛真來自于九幽。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這也是擔心會不會對閣主的計劃不利,還請大人恕罪!”
聽到剝皮鬼的聲音,他的氣場一下子就弱了下來,聲音里帶著幾分討好。
這哪像在外頭吆五喝六的李家主,明明就是個奴仆。
他只覺得心臟也咯噔咯噔跳個不停,似乎要跳出胸膛一般。
恨不得反手一巴掌扇死剛剛的自己。
他哪來的膽子?真是這一次的計劃用上了李家,還跟金面的雙面鬼扯上了關系。這一切讓他有些飄飄然了,居然連敢質疑這剝皮鬼?
這可是銀面鬼!
李家雖然大,但他們兄弟倆的身份,在這通天閣中充其量也就是個銅面鬼。就算這一次計劃能成,李家有騰飛的機會。那也是以后的事,現在這剝皮鬼真算起來,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
聽到李博洋的話,剝皮鬼冷冷哼了一聲。腳下的陰影微微一動,那塊明明是極為結實的青磚地,卻是如同水面一般泛起了漣漪,剝皮鬼的身子一點點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