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臘及瞳孔一縮,雖然沒有想到這大漢會出手。但是這碗的速度不算快,幾乎是下意識地伸出了左手,擋在額前,一把直接將那陶碗穩穩當當地攬在手里。
“你這是什么意思?”
林臘及輕輕拋了拋手中的碗,笑容極為和煦。
這徭役營都需盡量減少損耗。這碗也不像外頭的,只有薄薄一層泥胎甚至于越薄越好。
那樣子太容易摔壞了,不耐用。林臘及手中這陶碗,微微掂量了一下,少說也有五六斤重,碗胎極厚。
做工雖然粗糙,但勝在結實耐用,不是故意往地上砸地話,尋常跌撞估摸著都能將這土地砸出一個小坑,碗上都不帶傷的。
完全趕得上一塊石頭,沒有合適的工具時,估摸著都可以直接拿來當錘子使。
這種東西要是直接砸在腦袋上,如果林臘及真只是個尋常的風初境修士。不說出人命,至少也是個頭破血流加腦震蕩。
林臘及臉上笑容燦爛,言語也是極為輕柔,似乎完全沒有生氣,活脫脫就是一個陽光少年。
但若是羅華看著,就知道這才是林臘及真正憤怒的樣子。
怒極而笑。
林臘及左手輕輕拋著碗,右手已經準備去取懷里的昭天筆了。
雖說這營里不許打斗,但林臘及已經想到了脫身之法。
血書里那貨,林臘及當初下意識地只看做是一條尋常的虛空蟲了…當然,只是針對這個種群來說。放在所有妖獸中,還說天榜妖獸是尋常妖獸,那就有點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嫌疑。
這虛空蟲可是經過變異的,還有那出神入化的引人如夢的技能。當初在雁南股,不是所有的禁衛軍都著了他的道?甚至故意針對林臘及時,林臘及也沒有半點反應,直接就昏睡了好一段時間。
現在就算經過契約,實力大跌。但稍微催眠幾個守衛,也不用睡太久,睡上半宿。就夠林臘及的跑出來老遠了。
這簡直就是溜門撬鎖的神器,上可做梁上君子,下能做采花大盜。
再不濟,下下之策。儲物袋里頭可是還有那無色無味,能放倒乾元境強者的蝕魂液。只要往他們的飲水里放上幾滴,只要喝了,保準沒有一個能活下來的,整個徭役營都將變成死域。
只是那樣,可就造了大孽了,一下子殺與己無仇的普通人。林臘及害怕自己晚上都睡不著覺。
這么多底牌在手,大不了就溜了!這中州得罪也就得罪了!按照與羅華的約定,學不成名誓不還!下一次回中州,少說也是一方巨擎!這中州還能拿自己怎么樣?
在弱小的時候,他直接跑到冀州去,去那嘯天宗找人!就沖著他能治好嘯神虎,他能保證嘯天宗一準能收下他!這他就不相信這中州能為了一個打架的雜役冒著得罪冀州和嘯天宗的風險追到冀州去要人!
想到這,林臘及的眼神越發不善起來。
只是林臘及想錯了一點,眼前這些人可不是什么雜役。
“我什么意思?小子,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這徭役營是你造次的地方嗎?”
那人森森說道,慢慢站起了身,微微一扭頭,發出咔咔咔的骨骼碰撞聲。周圍那些大漢也慢慢站了起來,將林臘及和西門雪團團圍住。
這十二個大漢,盡是牛高馬大的漢子。砂鍋大的拳頭可不是說笑的,換做林臘及前世,這些放在NBA里都是上佳的前鋒。這不是大鯊魚,這是巨鯊,一沖撞起來,就是十二輛坦克。
這些人一站起來,一時間林臘及和西門雪兩人甚至覺得連陽光都弱了幾分。
“你們干嘛?”
西門雪一見這樣也急了,跟林臘及相處的這點時間。她對這“郝仁”的印象還不錯。因為剛剛的事,她對林臘及吃癟,也是樂見其成,甚至還有看戲的意思。
但是因為這么點小事——甚至她都沒看明白這些人為什么生氣,眼看著就要大打出手,西門雪有些看不下去了。
老娘打歸打鬧歸鬧,你們想動手,問過我嗎?
說著,西門雪就重重推了一下身邊的壯漢。
但她這身修為完完全全就是麻布枕頭,又不中看又不中用。哪是這些上過戰場,日日操練的禁衛軍的對手。那人連身子都沒有晃一下,反倒是西門雪直接被彈地又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
坐回凳子上,西門雪還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抬頭看了看那依舊穩穩站著的大漢。
她感覺自己壓根就不是推了一個人,而是在推一堵砌地結結實實的墻。
那詞怎么說的來著…蚍蜉撼樹!
事到如今,他們兩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都覺得這就是一群莫名其妙發怒的雜役。
“你…”
西門雪咬著一口銀牙,看向了方才那壯漢。
眼中已經是有淚水在打轉。
她什么時候受過這委屈?
但同時心底還有些疑惑,這徭役營里隨便拖出來一個雜役都有這般身手嗎?
她可是琴心境的天才,宮里那些所謂的大內高手都不是她的對手,通常不過三兩招就敗下陣來。
甚至那被譽為皇室第一高手的臭太監,也只能堪堪跟她打個平手。
別說摔回椅子上,一場打斗下來她連頭發都不帶亂的。
怎么到今天,這一身修為就不好使了?
“難不成是宮中有什么寶貝,能夠增強本宮的修為?”
一個略微顯得有些荒唐的念頭浮上了她的心頭。
若是林臘及知道西門雪這會兒在想什么,一準大笑出聲。
什么天才少女。
按這些大漢的說法,大姐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你可是公主!還是雍州的小公主,最受皇上皇后喜愛。那些什么太監侍衛,誰敢對你出手?估摸著還得小心翼翼的,既不敢打傷你,還得輸地毫無破綻!甚至讓你覺得都是垃圾,不值得本宮出手。從此打住找他們打斗的心思。
甚至于自己打亂經脈,弄出點不要命的傷。最好再吐兩口血,反正怎么慘怎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