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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西門雪

  說著最前頭兩只小肉腳朝天一伸,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獸王大人,你不是能破開虛空嗎?能不能破開虛空,把我傳走?”林臘及小心翼翼問道,心底隱隱有些激動。

  這不就是隨身帶了個傳送陣嗎?

  那以后還怕什么?打不過,我還不能跑嗎?

  “不行!”小肥蟲淡淡說道。

  撲哧。

  就像是一盆涼水,瞬間澆熄了林臘及心頭的熱火。

  “為什么?”

  “你太弱了,這空間之力極為鋒利。橫渡虛空,瞬間就能將你切割成齏粉!”小肥蟲說著,搖搖晃晃又打了個呵欠,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樣。

  “行了,沒別的事我就睡覺去了!”

  小肥蟲晃了晃須子,一頭又鉆進了血書里。

  睡覺睡覺,遲早睡死你!

  林臘及咬了咬牙,暗罵道。

  不過這虛空之力如此厲害,為什么乘傳送陣又沒有風險?

  下次有機會再問問。

  去他媽的天榜妖獸,這算哪門子的天榜妖獸?要是有機會,老子遲早換了你。

  想到這,林臘及眼睛忽然一亮。

  對啊!

  按常理說,契約之后,契約獸就會盤踞在識海當中。但是這蟲子卻是進了血書里頭。而且自己現在經過煉體,血氣充足…是不是可以多契約幾頭妖獸?

  甚至于,將整本書全部填滿!

  到時候,那還用得著自己出手?隨手一招,就是百十頭強大妖獸。哪怕沒有天地榜強獸,就一堆人榜妖獸。

  那自己,就相當于一個行走的獸潮。

  誰能擋?

  誰敢擋?

  誰擋得住?

  這天下,無論何處,大可去得!

  林臘及越想越激動,但又瞬間泄了氣。

  那都是以后的事了,先想想當前吧!

  林臘及一聲苦笑。

  就出神的這會兒功夫,已經到地方了。

  前頭不遠處立著一排木制柵欄,僅留著一道四米來寬的通道供人出入。

  通道兩側,杵著倆持銳披甲的士兵。而那柵欄里一眼望去,盡是黑壓壓的帳篷,也不知是干什么的。

  通道處擠了不少人,林臘及粗略一看,估摸著能有個四五十號人。兩人一排,站成了長隊。應該都是犯了錯來服徭役的,雖然沒有戴鐐銬,但一個個盡是垂頭喪氣,說不出的沮喪。

  再走近了幾步,透過那隊伍,林臘及隱隱看見隊伍最前方擺著一張長幾,長幾后頭坐著倆人,應該是此處類似文書般的職位,持筆記錄著些什么。

  林臘及惴惴不安地往前走著,頗有一種英勇就義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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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真得在這待上一個月吧?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服徭役兮三十天?

  “行了,過去排著!”

  鞋拔子臉朝著前頭抬了抬下巴,面癱般說了一句。

  林臘及對這突然改變的態度也能夠理解,畢竟這塊兒人多眼雜,有些事藏著掖著點,對誰都好。

  那鞋拔子臉說著,不冷不熱地轉過身來。也不見掏鑰匙,手指就輕輕在鐐銬上一彈,鐵銬就從林臘及的手腕上掉了下來。

  這鐵銬也不知動過什么手腳。摘下后,在林臘及手中留下了一個一寸見方的方塊狀的印記。還在幽幽冒著光,忽明忽暗。

  方塊里頭繪著些莫名的紋路,似是某種文字,就像是那神秘的蝌蚪文一般。林臘及反正不認識,看得滿頭霧水。

  稍微打量了一通手腕上的印記,林臘及揉著酸疼的手腕,抬起頭來環視了一下四周。

  這個地方到還真是荒涼,除了這柵欄里頭的帳篷。周圍根本看不見半點人煙。似是一片被轟炸過后的荒地,連草木都不見多少,全是被刨散的黃土。

  不遠處的一座山,似乎是整個被挖穿了,枯黃的山坡上三三兩兩布著洞穴。

  風一過,嗚嗚響,似是鬼哭。

  而同行的那十六人也被解開了鐐銬,有些走在前頭,有些跟在林臘及身后。也隨著人群,排起了隊。

  排他身后第一個人是個女子,身材比較嬌小,堪堪到林臘及胸部的位置。長得雖然不說傾國傾城,但也還算有幾分姿色,算得上是中上水平。主要是眉宇間的一股特殊的高貴氣質,讓整個人亮眼了許多。

  只是帶著她那禁衛軍這一路可沒有半分憐香惜玉,大步流星龍行虎步。女子步伐本就比男子小,這幾位女子一路基本上是小跑過來的。

  雖然未曾跌倒,但也是跑得滿面潮紅,氣喘吁吁。額前的幾縷發絲被汗打濕了,粘在額頭上。

  說不出的狼狽。

  林臘及淡淡瞟了一眼,臉上露出了一絲善意的微笑。

  雙眼極為隱晦地多打量了這女子幾眼。

  雙手細嫩,虎口處沒有半點老繭,沒有握刀握劍的痕跡。指骨處也沒有半點凸起的痕跡,雪白柔嫩,顯然也不善于拳腳功夫。

  這女人的修為林臘及能看透,琴心二層。但是這種種跡象都體現出,她這修為只是個空架子。

  但是這一個女子不似尋常人一般穿一些色彩靚麗的衣衫。而是極為不合時宜地著了一身黑色的斑布褙子,下身的馬面裙也是黑色的。

  雍州屬水,以玄色為尊。

  看樣子,這女子應該是來自西面雍州。

  身上的衣裳雖然是黑色,但是仔細看去,這黑布上依稀可見大片的黑色繡花。而且衣服用得也是上好的緞面。雖然滿面怒氣,但是眉宇間隱約可見一絲絲傲氣和貴氣。

  這女子應該是出自雍州的某個大家族。

  而且也當街吐了個稀里嘩啦,明顯是不知道這中州的規矩。

  看樣子是個頭次出遠門的雛!

  頭次出遠門就被捕了,可憐啊!

  但她家里人就這么放心?讓這樣一個不喑世事的女子獨自一人從雍州趕來中州?

  難不成也是像柏通一樣自己偷溜出來的?

  林.福爾摩斯.臘及眼光何其老辣,就這一眼,心里對這女子的來歷已經隱隱有所猜測。

  但是想這些時,他自己也不知道拍著胸脯問問自己。怎么好意思去恬不知恥地去揣摩人家是個雛兒的。

  他自己還不是頭次出門,還不是一樣剛出門就被捕了!

  林臘及心底一時間思緒萬千。

  大家族又如何,雍州的人到了中州可沒什么話語權。現在還不是一樣在這等著服徭役?

  但同是天涯淪落人,說不準之后一個月還得互相扶持,先討個善緣也好!

  想著,林臘及盡力讓自己的笑容變得溫和,笑著說道:“你好,我…”

  “好什么好?登徒子!”

  林臘及還沒說完,直接被一句話給噎了回來。

  看著眼前這個滿臉癡漢笑的變態。

  西門雪真的想吐,之前那股子惡心的感覺又泛來了上來。

  她真的覺得自己很倒霉。

  倒霉透了!

  自打早上被淋了一頭鳥屎以后,這大半天就沒順利過。

  昨天聽有人談起中州有一個小地方疑似有遺跡問世,一直愛湊熱鬧的她,就動起了小心思。

  但家里實在是管得太嚴了,沒有家人的同意,她連家門都出不去,更別說去那么遠的一個破地方。

  好說歹說,又是捏腰又是捶腿又是端茶又是送水。費了老鼻子勁,一把鼻涕一把淚,才說動了家里的老父親。為了安全起見,還派了個她很不喜歡的老頭子跟著。

  對于這老頭子,她可能都不只是不喜歡了,甚至可以說是討厭。

  說話陰陽怪氣的,身上還有一股子怪味。

  自打早上一出房門就被淋了一頭鳥屎后,苦逼的一天就正式開始了。

  先是吃早飯的時候,飯里吃出了顆石子,硌掉了半顆后槽牙。

  出門之時,又驚了馬,還好她身邊那老頭子修為不低,翻手就給制服了。要不然估摸著能被那馬一蹄子把腿給踹斷了。

  好不容易出了門,走到半路上,車轍居然斷了!馬車直接就給干趴窩了!

  西門家的馬車,用得都是些什么料子?居然壞了?

  這事扯不扯?

  但距離那傳送陣又還有一段距離,她又不想走著去。要是再等家里派馬車過來,又太容易悟了時辰,搞不好今天就到不了廣平府。

  沒辦法,她只能捏著鼻子,百般扭捏地上了那老頭的背,讓他背著自己走。

  在一段極為漫長的折磨中,總算是到了傳送陣的位置。

  她本來只是想著離那老頭子遠一點,結果坐錯了位置,沒傳到廣平府,直接到中州了。

  第一次出遠門的西門雪,自然是吐了。

  吐得很絕望。

  早上吃的都是她愛吃的,雞腿、魚翅羹、炸地龍筋,還有那被做成燒烤的那只竄稀的死鳥…

  這些美味進嘴是享受,從嘴里出來可是真難受!

  但也沒難受太久,還蹲在地上呢,就有人貼心地送上了一副黑手鐲。

  她這大小姐瞬間就成了階下囚。

  這反差實在太大了,西門雪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就直接被生拉硬拽走了。

  “我是西門家的!”

  西門雪第一時間大喊。

  沒用。

  甚至那男人都沒搭理她。

  “我真是西門家的!”

  沒用。

  一路上,西門雪翻來覆去地喊著,但那大頭兵就是不搭理她。

  要不是一開始還說了句:“你被捕了!”…她甚至懷疑這大頭兵是不是個啞巴。

  聾子應該也不是,因為她每說一句話,這大頭兵就走快幾步。一開始慢走,到后來的快走,再到后來的快跑。

  身為西門家的大小姐,自幼就被嬌生慣養。別說跑步了,連出恭都有丫鬟扶著。這一路跑過來,她只覺得雙腳疼得厲害。這軟和的絹帛鞋子就跟變成了鐵打的似的,硬邦邦的,磨的哪哪都不舒服。

  本來心里就不舒服,結果這剛過來。前頭這男子就沖著她一陣傻笑。

  不像個好人!

  西門雪的心里第一時間就出現了這幾個字。

  也就是現在,要是換做在家的時候。她一準叫人把眼前這臭男人拖出去杖斃。

  直接打成漿糊!

  我看你還笑得出來嗎?

  西門雪咬牙切齒地想著。

  而且剛剛這一路她可看得清楚,這臭男人跟那臭丘八暗通款曲,也不知道背地里做了什么交易。一路悠哉悠哉,就跟逛街似的。

  這邊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那邊悠哉悠哉游山玩水。

  人與人的差距就能這么大嗎?

  我還是個女孩子?

  感受著腳底陣陣火燒似的疼痛,西門雪恨得牙癢癢,要不是手里沒刀,她恨不得直接一刀攮過去。

  正所謂,手中無刀、胸中無劍,但是心中有恨!

  林臘及這自認為和煦的笑容,在西門雪眼中,完完全全就是在炫耀。

  喏,看看,我多舒服。喏,看看,你多遭罪。

  臭男人!

  猥瑣的臭男人!

  登徒子!

  我呸!

  西門雪在心里又罵了一句。

  林臘及感受著西門雪的這股濃濃的惡意,訕訕笑了笑,有幾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但他也沒有用熱臉碰人家冷屁股的習慣,這女人都這個樣子了,林臘及沒有再繼續打什么招呼,無奈地聳了聳肩,轉過身來。乖乖看著前頭那人的后腦勺。

  隊伍慢慢往前挪動著,林臘及想得沒錯,這前頭就是坐著倆文書,在安排這一行人的去處。

  “偷盜,價值三十枚下品靈晶,重判!十年零三個月兵役!”

  林臘及依稀聽見前頭輕喝道。

  聲音剛落,就看見一個人垂頭喪氣地走了出來,往深處走去,那里頭已經有幾個中州禁衛軍在等著了。

  隨著這類似審判的輕喝,林臘及前頭的人越來越少了。

  林臘及也看明白了,這三種徭役就是一整條鄙視鏈。

  最差的自然是兵役,雖說也是禁衛軍,但是這服兵役的禁衛軍跟尋常的禁衛軍可不一樣。

  沒有俸祿不說,背黑鍋他們來,送死他們去,臟活累活全歸他們。什么榮譽獎勵又跟他們無關。

  說是說幾年兵役,但能不能活到那時候都還兩說。

  所以這些服兵役之人,也叫不良人。

  征用有惡跡者充任偵緝逮捕之禁衛軍,稱為不良,俗又稱之為“不良脊爛”。

  每個被判服兵役之人,皆是垂頭喪氣,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第二的便是力役,雖說也干的是些苦活累活,也同樣沒有俸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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