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臘及沒什么反應,但柏妮在一邊卻是看得眉頭直跳。
這對自己也太狠了!
雖然柏妮自認為骨頭算硬了,但像林臘及這樣云淡風輕…柏妮覺得自己做不到。
你能不能對你的傷口尊重一點?你那手都扣骨頭上了!
吱吱吱的,你聽著不肉麻嗎?
你能不能輕點!
我看著都疼!
柏妮在心底連連呼喊。
正想著,柏妮就見林臘及皺了皺眉頭。
知道疼了?
柏妮眉頭一揚。
她想錯了,林臘及似乎只是嫌血流的不夠快,眼疾手快,又給自己來了一刀。
離譜!
柏妮目瞪口呆。
見鮮血總算是糊滿了右手,林臘及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
還好手速夠快,要不然傷口就痊愈了,還得給自己來幾刀。
要是讓柏妮知道林臘及心里面想的是什么,估摸著上去就是一記鞭腿。
這哪是人?
這就是個妖獸!
妖獸都沒你這么變態,起碼妖獸還會喊疼!
林臘及右手食指中指豎起,極為虔誠地在額上畫了一個圓。
一直一頭霧水的柏妮,看到這,總算是明白了林臘及要做什么。
血誓!
一種流傳于上古時期,修士間的誓言。
以吾血,通吾魂,天地共鑒!
但這種血誓…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使用了!畢竟口頭承認沒有風險,立下血誓,那可一定會成真的!
林臘及畫完圈以后,右手高舉至頭頂,豎起三指,鄭重起誓。
“吾名林臘及,今日特起血誓。嘯天宗之事,我定不傳于第三人。如違此誓,天棄之、雷湮之!”
聲音不大,但卻在這房屋中反復回蕩,字字似是攝人心魄。
隨著林臘及說出最后一字,右手上沾滿的鮮血,似是河堤上的冰雪消融。自手腕開始,血跡慢慢向上流淌,流淌過的的地方露出溫軟如玉的肌膚,沒有殘留下半點血跡。
鮮血淌至指尖,在指尖處慢慢匯集,融合成一個蛋黃大小的血球。
血球慢慢飄起,從林臘及眉心那道用血畫成的小圈里頭鉆了進去。
“血誓,成!”
房內,憑空轉出一道聲音。
聲音不算大,剛好林臘及和柏妮能聽得清清楚楚。
林臘及額上的血圈似乎是慢慢滲進了林臘及的皮膚中,消失不見。
雖然林臘及的身體沒有什么變化,但他冥冥之中卻是有一種感覺。
只要自己違背了誓言,懲罰一定會降臨。
“還請林神醫見諒,畢竟這件事牽扯太大。”見著這血誓已成,柏妮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
原本只是想著要林臘及一個承諾罷了,根本沒想到林臘及會立血誓。
這一輩子總會有不小心的時候,酒醉后的胡話、被人下了幻術…讓林臘及毫無防備說出這件事的方法太多了,柏妮隨便一想也能找出來幾種。
“應該的,如果不這樣,師姐你也不會放心不是?”
林臘及不在乎地笑了笑,反正準備把這件事爛在肚子里,干脆就做絕!他也不在乎什么被人下套套話,在夢里打打殺殺了千余年,這么些手段他還是有的。
柏妮深吸了一口氣,其他的不說,林臘及這行為的確又在她心里增添了幾分好感。
“其實發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師尊或許知道,但是師尊也不肯說。”
柏妮開口了,說出來的話卻是讓林臘及一愣。
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那你來干嘛的?
柏妮接著說道:“我只知道,嘯神祖宗,中毒了!”
“中毒?”
林臘及有些疑惑。
中毒,說大可大說小可小。但這成熟期的嘯神虎能中毒,而且看起來還不輕。
什么棘手的敵人,能讓它成這樣?
“因為茲事體大,也不敢大肆宣揚,到處尋覓醫師。只敢找了幾個與我嘯天宗交好的醫師。都是束手無策。”
“什么毒?”
林臘及忙問道。
能跟嘯天宗交好,這些醫師應該都能算是佼佼者了。束手無策,什么毒這么棘手?
不知道為什么,林臘及總覺得這種感覺很熟悉,好像遇見過同樣的事。
“不知道,師尊沒說。實在走投無路之下,師尊找了通天閣…他們只說,來廣平府,找林臘及!然后我就來了!”
柏妮苦笑道。
她這也算得上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兩眼一抹黑。
林臘及眉頭一揚。
這里面還有通天閣的事兒?
廣平府,找林臘及…這么直接,就這么確定我能夠治好?
治好…
林臘及瞳孔一凝。
這通天閣如此確信,只有兩種可能存在。
第一種,他們知道了這血書的存在。就算不知道血書,也能確定自己身上有一種能夠治療妖獸的寶貝。
這種可能性,林臘及覺得不大。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知道這血書的重要性,林臘及生怕因為它而引來殺身之禍。根本就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一星半點。
就算是治療之時,有人注意到他身上由血書散發出來的那種藍光…但這藍關林臘及自己也探查過,跟元氣的性質極像。按理說應該不會被發現什么異常才是。
而第二種,那就是他解過這種毒,又或者是解過一種性質極為接近的毒。被通天閣查到了,這通天閣才能如此篤定。
這種可能性就要大很多了。
我治好的的毒?
林臘及瞇了瞇眼,從記憶中搜尋著。
柏妮看著想的出神的林臘及,也沒有開口打擾。
而林臘及之前干了大半年的獸醫,解毒的事倒是沒少干。經常有妖獸誤食了毒蟲鼠的藥。但那種毒太容易解了,不是什么棘手的事兒,不至于讓嘯天宗這樣。
而且憑借嘯神虎的實力,尋常的毒藥應該起不到什么作用。
棘手的毒,林臘及只想得到一個人。
李博海!
當初那噬妖熊的血毒和幽靈蜈蚣之毒,的確讓林臘及費了一番手腳。
幽靈蜈蚣的可能性不大,一只地榜妖獸應該不至于讓嘯神虎這樣。
那會是噬妖熊嗎!
但在這之前,林臘及還有一個其他的問題想要弄清楚。
“師姐,這通天閣說來找我,你們就相信了?說到底,我也只是個風初境的小修士。”林臘及疑惑道。
他總覺得這柏妮對自己未免有些太過于客氣了。一個乾元境對他一個風初境這樣,林臘及總覺得頗有幾分誠惶誠恐。
柏妮苦笑了一聲:“林神醫,說實話來之前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你會這么年輕。就算在廣平府聽說了你的傳聞,我也只當你是個隱藏實力不問世事的世外高人。今天這一見,說實話還真給我驚地不輕!通天閣的信譽極好,從來沒有傳出過什么假消息,所以…”
柏妮沒說完,但林臘及還是明白了。說到底還是因為這通天閣!想著,林臘及又問道:“給我說說那嘯神虎的中毒癥狀是什么樣的?還有,你們是怎么發現嘯神虎出問題的。越詳細越好”
“癥狀?”
柏妮聽林臘及這么問,輕輕拍了一下額頭,有幾分不確定地說道:“已經快過去一年了,加上我當初也只是匆匆瞥了一眼,沒看太清楚。開山門八年一次,也算是個大事。那時候門內準備宗門在準備開山門收弟子,我去后山找師尊商討新弟子的配額。恰巧看見了,沒有半點預兆,嘯神祖宗就直接從天上載了下來,摔在后山頭上。”
聽到這,林臘及會心一笑。
他之前一直疑惑,按柏通的修為怎么可能能從嘯天宗里偷偷溜出來。而且按柏通那性子,林臘及也篤定他不可能使什么詭計。
聽到柏妮的話,林臘及總算是明白了。
門內的守護神突然從天上墜了下來,嘯天宗肯定亂套了。所有的高層估摸著都去處理這事了,根本沒有閑暇顧忌其他的事兒。
再說誰會想得到柏通當少主當的好好的,會腦子抽了,偷偷溜出去?
等這件事安頓了下來,柏通都不知道跑出去多遠了。
不過這收弟子居然是八年一次?那自己這還算是運氣好碰上了?
但林臘及仔細想想,也是,要是每年收一次。這四大上宗是不是有點太不值錢了?
柏妮繼續說著。
“之后師尊也不讓我去探視,所以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只是當初嘯神祖宗從天上墜落下來的時候,眼口鼻好像都在噴血。身上也滿是傷口,毛都給糊住了。應該是剛經過一場劇烈的打斗。其他的,一時半會兒我還真想不起來了,畢竟事出突然。”
林臘及緊緊皺著眉頭。
這說的也太含糊了,根本判斷不出來什么。
而且七竅流血…只要是溶血類的毒素,基本上都會引起這種變化。
“再想想,這些我也判斷不了。瞳孔有沒有放大?呼吸是不是急促?還有,它渾身上下的血脈是否噴張隆起?”
林臘及循循善誘道。這也是問診的基本素養,讓患者自己主訴癥狀。除非患者也深喑岐黃之道,要不然說出的東西大多都是模棱兩可、又或是扯上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臉上長幾個痘,他都覺得是病了。
這樣由醫者說出癥狀,再讓患者去思考,效率會大很多。
但患者主訴也是必不可少的,要是直接讓醫生發問,一開始就難免多多少少帶上了醫者的主觀判斷。
聽到林臘及的問題,柏妮也是緊緊皺著眉頭,從腦子里搜尋著。
好半天柏妮才有幾分不確定地說道。
“這其他的我都沒有注意到。但這血脈噴張,好像是有。我模模糊糊地記得,嘯神祖宗的臉都腫脹起來了。”
那就是了!
林臘及雙眼一亮。
知道這個就夠了!
十之八九就是噬妖熊!
噬妖熊,以諸獸為食。唾液中有一種類似蛇毒的毒素,一般稱之為血毒。在咬住獵物后,唾液進入獵物血液中。很快便能起作用,獵物渾身血管都開始攣縮,甚至血液都能慢慢融成一灘水。
外界最直接的感官,就是這中了血毒的妖獸,渾身血脈都會隆起,就像是皮膚上長了一條條的小蛇。而當初李博海的赤霄駒,中的同時還有幽靈蜈蚣的毒。這種毒素會直接融進肺腑,在一定程度上減慢血液的流速。倒是恰巧將這嘴明顯的癥狀給隱藏了起來。
林臘及在夢中,也算是跟這噬妖熊打過幾次交道。說起來這噬妖熊倒還真是會享受,討厭血液的腥氣,所以只吃肉不喝血。林臘及甚至都覺得,這血毒的存在,就是為了溶血,減弱肉上的血腥氣。
“我能治!”既然確定了這毒素的來歷,林臘及自信滿滿地說道。
“你真能治!”
聽到林臘及如此果斷的回話,柏妮震驚地瞪大了眼。
這病,秦家也派人看過,但聽說也只是阻斷了這毒素的蔓延,不至于要命,但是也不可能再出手。
雖然有通天閣的保證,但自打弄清楚了林臘及的身份和年齡之后,柏妮心底連連打鼓。
這么年輕,而且也不是什么駐顏有術,是真的年輕。骨齡可做不得半點假!
就這么個修為低下的年輕人,這通天閣會不會是弄錯了?
又或是自己找錯了,還有另外一個林臘及?
但說實話,這名…太好養活了,沒見過這種賤名。要找個同名同姓的也難。
“都讓師姐跑了這么大老遠過來找我,要是我再治不好,那多多少少有些說不過去了,總不能讓師姐這白跑一趟不是?”
林臘及輕笑著。
柏妮點了點頭,臉上也浮上了一抹笑意。
“那個林神醫啊!”柏妮剛說到這,就讓林臘及給打斷了:“師姐還叫什么林神醫?這稱呼聽著可夠生分的!”
“那…臘及…小及…”柏妮吞吞吐吐換了幾個稱呼。怎么說心里怎么怪異…
垃圾?
小雞?
這什么破名字?
林臘及聽著這稱呼,也不自在地笑著。
好了,這名字的弊端出來了!以后不管多強大,都會被人叫垃圾…
難過府長和那李老頭一直都叫自己小友、小子…估摸著也是實在不知道該怎么稱呼。
“既然你叫我一聲師姐,那我還是就叫你師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