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商會
林臘及跟個死人一樣，在地上躺了半個多小時，酸軟麻木的四肢才慢慢恢復了知覺。強撐著坐了起來，因為眼皮被干涸的血液糊上了厚厚的一層，連睜開眼都有幾分困難。林臘及扣下了幾塊血痂后，才勉強睜開眼，縱然如此，眼前仍是血紅一片。
站起身，林臘及憑著記憶摩挲著走到面盆架邊，掬起一捧水，潑灑到臉上。在清水的滋潤下，干涸的血跡慢慢剝落下來，很快水盆中原本清澈的水就變成了血紅色。
林臘及睜開眼，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苦笑不已。整個人活得像個兇案現場，大半張臉都被血給糊滿了。眼角、嘴角、鼻孔下面，還有幾道血液流過的痕跡，看起來還真有幾分恐怖。
換了水，又洗了好幾遍，林臘及才徹底將臉上的痕跡給搓洗掉。
得，這身衣服也要不了了！
林臘及有些心疼的咧咧嘴，衣服先是讓血給泡了，之后又出了一身汗，血跡基本上暈了滿身，原本淺藍色的衣服現在黑不黑紅不紅的，看樣子洗也洗不干凈了。
又是錢…
給林臘及心疼地半宿沒睡著覺。
翌日一早，林臘及照常在屋頂吐納。
吐納完以后，卻沒有如往常一樣等著工匠來裝修房子，而是揣上滿滿一兜子靈晶，出了門。
來廣平府都半年多了，林臘及還從未走出過這紫宇街。
廣平府，中州四十六府之一，位于中州最南邊。轄內共八鎮，十七鄉。林臘及所在之地，其實只是這廣平府中最大的陵城鎮。
因為府長署設立在這，陵城鎮便成為了整個廣平府的經濟文化中心，人們直接稱這陵城鎮為廣平府。在廣平府人心中，本該同級的其他鎮皆成了這陵城鎮的下屬。慢慢地，陵城鎮這真實的名字倒是沒幾人叫了。
陵城鎮，結構對稱、布局嚴謹、排列整齊。外城四面各有兩道城門，四道大街貫通四座城門。縱通南北的騰龍街為整個城市的中軸線，將陵城鎮從正中分為東西兩部分。
府長署設在東城，東城居民以官紳、修士居多，百分之八十的店鋪皆是些青樓酒館賭場拍賣成之類的休閑娛樂場所；而西城居民大多都是些下九流的平頭百姓，生意人往往也都是做些小買賣。
城內南北七條街，東西九條街，如棋盤一般，將整個城劃成了整整齊齊的八十坊。
林臘及的店鋪開在縱通東西的紫宇街上，位于西城興農坊。從名字便能看出來，坊內店鋪，除了林臘及的醫館，其余都是些買農具、種子的小店。
林臘及今天的目標，便是那廣平府中最為熱鬧的騰龍街。
“我那小破地跟這騰龍街還真沒法比！”看著車馬喧囂的騰龍街，林臘及砸了砸嘴。
“羅老哥這人不厚道啊，給我找了這么個破地兒，在騰龍街上弄個店鋪，多氣派！”林臘及在街上走著，搖頭嘆到。說完，自己先是一笑。
這話也就說著玩，他也知道就憑羅華那點工資，在321號買店鋪估計都把積蓄花得差不多了。要是再往后，400號之后的店鋪，那基本上都是在貧民窟里頭了。
讓他在騰龍街買店鋪？拆散了賣肉都買不起。
縱然如此，羅華對他買店這事只字不提，仿佛這店沒花半分錢，大風刮來的一般。自打林臘及賺夠了靈晶，他也跟羅華提過幾次，但羅華一顆下品靈晶都不肯收，說是敗了兄弟的感情。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一向愛財的林臘及才會心甘情愿地帶著羅華吃喝、逛勾欄。
“誒，有點奇怪啊！”林臘及很快就找到了此行的目標——商會。
但是這商會卻有幾分奇怪。
這是騰龍街的黃金地段，打這往東便是廣平府的政治中心——府長署。
林臘及眼前，兩家商會門對門、面對面的開著。
一家名為“全都有商會”，店鋪極為奢華，金光奪目，就連招牌周圍都鑲上了一圈指甲蓋大的下品靈晶，面積更是足足占了尋常店鋪的五個大小，但門口卻是沒有幾個客人往里走，店里的小二都已經上街上攬客了。
另一家占地小了很多，看起來極為尋常。比起“全都有”來說，顯得有幾分寒酸；甚至比邊上其他的小店看起來都要破幾分。招牌是不知道是打哪尋來的破木板子，一角被火焰燒焦，也沒有什么別的裝飾，招牌上用歪歪扭扭的筆跡寫著四個字“木子商會”。但就這寒酸商會，里頭卻是擠滿了客人。
一奢華一寒酸，一冷清一熱鬧。同樣的地段，卻是天壤之別。
若是其他地方，林臘及倒也能夠理解，畢竟那全都有看起來就不便宜。但這可是騰龍街，能來這瀟灑的，那個不是揮金如土的主？在這騰龍街上，哪家店鋪不是能多張揚就多張揚，能多奢華就多奢華。這樣才能稱起那些富人的虛榮心。
就這樣一個不走尋常路的商會，居然能有這么多客人？不明白，林臘及實在是想不明白。
看著身旁一人要往木子商會里走去，林臘及趕緊一把拉住。
“有什么事嗎？”這是個腰掛玉佩，一身天藍長衫的貴公子，見有人拉住自己，回過頭有些疑惑地問道。
“這位仁兄，我想問問這‘木子商會’為什么會有這么多客人？而這全都有看起來更為高檔，卻沒幾個客人？”林臘及拱手問道。
一聽這話，貴公子臉上露出了一絲笑，看向林臘及的眼神也柔和了許多，笑道：“看你這么問，應該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林臘及一愣，點頭道。
他的確不是，他是遼東人，別說廣平府了，他都不是這個大陸上的人。
“在下冀州柏通！”貴公子拱手嘆道：“現在不比以前，這廣平府的府長成了騰云境的修士了。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們這些外來人都得夾著尾巴做人。”
嘿，問你件事你怎么還聊上天了？真能嘮！
林臘及暗道，恨不得拋下這人，重新找個人算了。
但還是壓著性子，隨著柏通的話，嘆氣道：“誰說不是呢？柏兄，這跟這兩家商會有關系嗎？”
“沒關系！”柏通直接說道：“我就是感嘆一下。”
冷靜，林臘及你要冷靜，你現在是在問人家事！
林臘及強壓下一口氣，繼續笑著看向柏通。
柏通接著說道：“這兩家店啊！先說這木子商會，這是一家大商會，除了全是妖獸的雁難歸，開遍了四洲的每個府。首先是口碑便比這所謂的‘全都有’就不知道好上了多少倍。而且，說是全都有，其實東西還沒‘木子商會’齊全。而且木子商會店大卻不欺客，東西齊全不說，價格也比別處要便宜兩分。”
林臘及點點頭，連鎖超市嘛！進貨渠道自然多，東西便宜也不奇怪。
東西齊全還便宜，難怪生意好。
“不知仁兄姓名？”柏通拱手問道。
“林臘及！”
柏通一愣，憋笑道：“臘及兄…林兄這名還真獨特。”
林臘及瞥了柏通一眼：“想笑就笑，我習慣了！”
“林兄說笑了，不知林兄可是要去買東西？正好，我呀要去木子商會，我們一同前往可好？在這他鄉，也好做個伴！”一聽林臘及這話，柏通收起笑容，正色道。
“好！”林臘及點點頭，自己就是個小白，拉上個行家，除了耳朵難受點，倒也是利大于弊。
這種想法沒有持續多久，剛進店門，林臘及就受不了了，一溜煙直接跑開了，拋下一句話：“柏兄先看著，我隨處逛逛！”
林臘及頭也不回地往一邊跑著，哪人多往哪鉆。直到確定自己從柏通面前徹底消失，才極為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實在是太能說了，那張嘴就跟上了發條一樣，說個沒完。聽得頭都是大的。
林臘及鉆到柜臺前，朝著里頭的伙計招呼道：“伙計，你這有妖獸精血嗎？”
一個伙計迎了上來，行禮道：“客人好，只要不是什么天地榜的妖獸精血，本店都有。如果客人出得起價錢，地榜妖獸精血也可尋來。”
嚯，到底是大店，瞧瞧這口氣。地榜妖獸精血也可尋來。看周圍人的表情，毫不意外，顯然是沒有夸海口的。
李老頭，你學學人家，讓你尋幾滴精血，跟要了你命一樣！
林臘及心想道，嘴里說著：“踏山牛、團豬、花貍…”
零零散散說了十三個低級妖獸的名字，林臘及喘了一口氣，說道：“上面這些妖獸精血，怎么賣？一樣來十滴。”
伙計沒有經過什么思索，便開口說道：“客人要的都不是什么高級妖獸，這些妖獸精血都極為便宜。十滴精血的價格是五顆下品靈晶。”
五顆下品靈晶？一共才六十五枚？這么便宜？
林臘及有點震驚，他本以為怎么得也得要個兩三枚中品靈晶的，那今天錢還帶多了？
“好，買了！”
林臘及麻利地從懷里掏出一個荷包，拿出一塊中品靈晶。
“誒，林臘及？你怎么在這？”
一個頗為熟悉的聲音響起，林臘及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