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兒我休息了!看病的明兒請早!”
看了看日頭,林臘及走出門外,朝著外面仍然排著隊的病人招呼道。
順手將門口的木牌翻轉了過來,從營業中變成了休息中。
忙碌了一天的林師傅,準備下班了!
外頭嘩然一片,林臘及臉上仍掛著招牌式的笑容,沖著人群連連拱手。
“各位,對不住了,對不住了!要是有要緊事兒的,我這也接急診。另外這紫宇街頭嗎,還有騰龍街上還有幾家醫館,手藝都不錯!各位可以上那瞧瞧去!”
林臘及說完這話,外頭等著的客人多多少少也知道林臘及的性子。
一個個雖然嘴里不干不凈地嘟囔著,但還是慢慢散開了。
門口的人群散開了,林臘及又朝著正對面那家店鋪膀大腰圓的老板娘打了個招呼。轉身走進店內,輕輕將門掩了起來。
門外又傳來了老板年的吆喝聲。
“龍血木咯!龍血木造的鋤頭咯!”
鬧騰地慌。
但這門一時也沒必要關嚴,一會兒還有人來呢!
林臘及搖了搖頭,往后院走去。
叮叮當當了半個時辰,林臘及端著幾個小碗走了出來,在桌上擺好了。
兩碗涼面,面上鋪了幾片切開的西紅柿。除此之外,就還有一盆涼拌踏山牛肉、一盆拍黃瓜。再擺上一盤蒜頭。
沒有一樣熱菜。這大熱天的,還是吃些爽口的,來得舒坦。
這個世界,除了多了些奇怪的花草,多了些莫名其妙的妖獸。其他的東西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同樣的一天十二個時辰,同樣的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同樣的飲食、同樣的習慣。
看服飾,跟林臘及熟悉的明朝挺像。但是一些在明朝還沒有傳入的瓜果蔬菜,在這卻是尋常的作物。
幸虧如此,林臘及在這個世界待得還算舒坦,沒有什么水土不服。
就是沒有網絡,沒有電…讓林臘及這個二十一世紀的好青年,多多少少覺得有些寂寞。
“老弟,我來了,沒來晚吧!”
剛端上飯菜,外頭就傳來了一陣極為爽朗的笑聲。聲音粗獷,嗓門極大。聽這聲音,腦中基本上就能浮現出一個形象。
“羅老哥!你這長得狗鼻子吧!剛剛好!”林臘及笑著應道。
吱呀~
門輕輕被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低了低頭,從門外慢慢走了進來。身子將這寬敞的大門擋了大半,整個房間一下子就顯得有些壓抑。
來人虎行闊步,脖子上掛這著兩柄拳頭大小的小錘,隨著腳步不停地晃動碰撞著,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這人不僅生得高大,還極為壯碩,兩臂的肌肉高高隆起,讓人感覺衣服似乎下一秒就會被撐破。
臉是極為標準的國字臉,只是沒有脖子,或者說脖子太壯了,第一眼看過去只覺得是一個大腦袋直接插在了雙肩上。
膀大腰圓,就是年畫上的將軍模樣。
這人叫羅華,是廣平府的禁衛軍隊長。多多少少也能算是個官。也是林臘及在這個世界見到的第一個人。
當初第一眼,林臘及就覺得羅華像一種動物——熊!
這活生生就是一頭人形熊羆!
只有在羅華這,林臘及才覺得這壯地像頭熊,不是什么夸張的形容詞。世界上,真有人能壯成熊!
看見羅華,林臘及臉上露出了一絲溫和的笑。
與剛才面對患者那公式化的笑容不一樣,現在這就是孩童見到長輩的那種,極為安心、極為幸福的笑。
來這個世界應該快一年了,剛來的時候,剛到春天。
后來在那破林子里頭當了大半年野人,跟著羅華來了雁難歸。那天是一月初十,現在都七月了。
在廣平府待著的這半年,林臘及可沒少受到羅華的幫助。就連這家店鋪也是羅華幫著盤下來的。
聽見林臘及打趣,羅華也絲毫不惱,哈哈一笑,一屁股就坐在了林臘及自制的沙發上。腦袋往前一伸,鼻子湊在那盆鹵牛肉上,狠狠吸了一大口。
“沒辦法,老弟你做的吃食太香了!我在府長署就聞著這股子香氣了!”
聞著那香氣,羅華極為陶醉地閉上了眼睛。
林臘及從后院走了出來,手里取了兩副筷子。
這筷子也是林臘及自己用楠竹削的。沒辦法,這世界的筷子太難用了,都是些十來公分的短筷,一頭還削成了尖頭。跟林臘及熟悉的用法不一樣,這個世界不是用筷子去夾,而是用那尖頭去扎。
“行了,大哥!別用手抓!先洗手去!”
林臘及一走過來,就看見羅華的手都快伸進碗里了。林臘及也絲毫不客氣,拿著筷子,啪地一聲就打在了羅華手上。
羅華猛地縮回手,不耐煩地瞥了林臘及一眼,小聲嘟囔道。
這種小心翼翼的模樣,跟羅華這大塊頭卻是形成了一種極為鮮明的對比。頗有一種反差萌。
嘟囔歸嘟囔,手還是要洗的!
羅華乖乖起身,往后院走去。
不一會兒,嘭嘭嘭就跑了回來。
看著羅華這急匆匆的樣子,林臘及不僅嘆了口氣。狗屁的洗手,估摸著又是拿水沖了沖!
羅華捻起一頭蒜,雙手熟練地一搓,就將蒜皮給搓了下來。輕輕吹去上頭浮著的蒜皮,羅華丟進嘴里就開始嚼了起來,一邊嚼一邊往嘴里扒拉著面。
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這本來是林臘及的習慣,這半年來,倒是讓羅華這個南方人也養成了這種習慣。現在要是吃面食的時候不嚼上兩頭蒜,羅華總感覺渾身不自在。
“老弟,你這手藝當真是沒得說!”
羅華往嘴里丟了一塊醬牛肉,大嚼特嚼。
“就是這牛肉切得也太小氣了,不過癮!”
羅華一邊嚼,一邊說著。
林臘及聽這話,直接給羅華翻了個白眼。
“大哥,這是醬完以后涼拌的。切大塊了,不入味啊!”
“也是!老弟,你還開什么妖獸醫館?咱這廣平府太偏僻了,沒有什么強大的契約獸,你賺不到什么大錢。要不咱開家餐館,肯定什么玉歡樓強!老弟,今晚我們去玉歡樓怎么樣?好久沒去了!”
羅華說到這玉歡樓,眼睛猛地一亮。
這玉歡樓,是廣平府內的一家勾欄…說直白點,就是青樓,妓院!
林臘及聽羅華這話,長長嘆了一口氣。
真不愧是勾欄小公子啊!
“大哥!我們不是昨兒才剛去過的嗎?怎么就好久沒去了?”
“是嗎?”羅華往嘴里塞了一塊牛肉,一邊嚼著,一邊有些疑惑地想著。
“大哥,你要是好這一口。就少去什么勾欄找那些姐姐妹妹,趕緊給我找個嫂子。我把這手藝全教給嫂子,讓她天天做給你吃!”
林臘及有些無奈地說道。
雖然不知道自己這羅大哥究竟多大歲數了,但都做上了這禁衛軍隊長了,又能年輕到哪去。
聽到林臘及這話,羅華拿著筷子的手不引人注意地微微一抖,很好地掩飾了過去,臉上又浮上了一絲笑容。
“先不提這個了!你大哥我終身不娶!找了媳婦以后,怎么可能像現在這樣逍遙自在?現在有一筆大買賣!有興趣嗎?”
“什么大買賣?”林臘及一聽這話就來了興趣,就差雙眼冒綠光了。
“李家,你知道吧!”羅華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了林臘及一眼。
“李家?”林臘及皺了皺眉。
這家族,那可不是知道。那可是太熟悉了!
想當初剛開張的時候,三天兩頭就有人來收錢…性質,跟林臘及熟悉的那保護費差不多。
而這收保護費的人,就是李家的人。
李家的護院,李達!
還是羅華出了幾次面,最近兩三個月才不見了這李達的身影。還有他身邊的一個小矮子,第一次還差點把林臘及揍一頓。
林臘及,那可是相當記仇的。
家里護院都是這個鳥樣,那這李家估計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還在為當初的事生氣呢?”羅華笑著,熟稔地從桌下拿出一個盒子,從里頭㨤了兩勺子冰魚,倒進了杯子里。看著杯子上慢慢蒙上了一層水霧,羅華仰頭就把這杯冰水灌下了肚。
冰魚,其實就是一種短細的冰塊。因為形狀似魚,倒入水中似是一尾尾銀色的小魚在慢慢游動,頗有韻味,所以叫冰魚。
但這冰做成這樣,其實不是因為什么韻味。而是因為治冰技術的不發達,用硝制冰,很難做出那種大塊的四四方方的冰塊,只能做成這種短細的小冰條。
“嗯!”林臘及想了想,點了點頭。
說到底,他也還是個少年。
哪個少年不是快意恩仇?讓家里老娘罵一句都能生幾天氣。更別說這種直接被人欺負上門了。
在這個混亂的年代,死人就像是家常便飯。要不是自己的實力不允許、加上深入血肉的法制思想,林臘及都恨不得拿刀捅了他丫的!
“恨也是難怪的!但我可說了,這紫宇街,就是人家花錢修的,平日里也是人家在出錢維護!所以平常李家下人來收點錢,其實府長署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林臘及皺了皺眉。
還能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