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對答
聽完西釗的話，方塑回想起自己和暗紅怪物的對話，對方不但能夠克制住殺意，控制住自己的行為，而且竟然還能接上自己的梗。
很明顯，它不但擁有一定的智慧，還有著一定的記憶。
這么看來，它真的只是一團自惡意中所誕生的能量嗎？未必吧。
也許，它正在另一條人類無法理解，無法認可的道路上行駛著。
不過，半道途中，被自己給拽了下來。
想到這，方塑忽然有種奇妙的感覺，以前怎么沒發現，生命的存在如此有趣。
大概是，因為自己以前對于生命的定義總是局限于視線所及，局限于自己的認知吧。
“好了，終于到了。”
西釗停下自行車，指了指路邊的一棟三層住宅，“這就是我們在這個城市的安全屋。”
“哦，好的。”方塑從自行車的后座上下來，順便揉了揉屁股。
西釗則將自行車推到院子里，然后蹲下來上鎖。
上鎖完畢后，西釗掏出鑰匙打開大門，帶著方塑走進住宅。
住宅里裝修樸素，十分典雅，客廳里空無一人，方塑跟在西釗的后面前進。
“因為是安全屋嘛，所以人自然是越少越好，避免暴露。”
西釗帶著方塑沿著樓梯徑直來到三樓，出乎方塑的預料，樓梯的盡頭處竟然是一扇大門，也只有一扇大門。
“老師說他喜歡空曠一些，所以三樓的隔墻很少。”
方塑注意到，西釗提起他口中的那名老師時，神色間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自豪。
之前沒有注意到是因為方塑當時心神不寧，而且西釗的表面也沒有現在這么明顯。
可隨意時間的推移，通過和西釗聊天，方塑的內心已經漸漸的安定下來了。
這時候方塑才注意到，每當西釗提起他那老師的時候，西釗的眼神中，充斥著一種名為崇拜的情緒。
“你先進去吧，你還沒吃飯吧，我去二樓給你準備些吃的。”西釗說完，就跑下樓梯了，留下方塑一個人在大門口。
一想到自己即將面對的，方塑就感覺到心跳莫名的加快，就像是小學時等待著老師念出成績的時候。
這不是欣喜，也不是激動，而是一種對于未知的懼怕。
他很怕，很怕得知的是那個最糟糕的消息。
方塑壓抑住內心的躁動，喉結上下滾動，敲響了門扉。
“進來。”一道淡然溫和的聲音傳來，方塑輕輕一推，就將大門推開了。
大門打開，入眼而來的是一間寬敞明亮的客廳，陽臺與客廳之間并無玻璃阻礙，只有一處窗簾。
只不過，此刻厚厚的那層窗簾都已經被拉到了兩邊，留下一層薄紗，陽光輕而易舉地就灑滿客廳前堂。
一位容貌俊美，眼眸清澈如水，氣質柔雅溫和的年輕人正坐在沙發上，手中捧著一本模樣古樸的書籍。
年輕人看起來年紀不過二十五六，但那股出塵柔雅的氣質讓人感覺他仿佛是個歷經萬事，回歸本心的暮年儒者。
本該矛盾的二者卻在他的身上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讓人不禁為之吸引，好奇，甚至折服。
方塑想要開口，一時卻無言。
只因不知該如何稱呼。
老師？自己又不是他的學生，他也不是自己的老師，怕是有些厚臉皮 先生？自己又不是在古代，叫什么先生。
大哥？老哥？年輕人？
不對，越想越亂，越想越不對勁。
就這樣，方塑站在原地呆愣了四五秒，硬是沒有說出一句話。
好在年輕人似乎看出了方塑的窘境，啞炮輕笑，“你先坐吧。”
“嗯。”方塑點了點頭，轉身關上門便上前坐在了年輕人的對面。
“我們終于又見面了。”年輕人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方塑，突然說了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哎…？”
方塑一下子愣住了，自己好像沒有和眼前這位年輕人見過吧？
就對方這容貌，這氣質，哪怕是在人群中見過一眼，方塑也不會忘記。
年輕人看出了方塑的不解，笑道：“抱歉，抱歉，方才見你，讓我想起了一位許久未見的故人，他與你的模樣十分相像。
所以見到你坐在我身前，恍惚間仿佛是他，所以才有了那句失言。”
方塑微微搖頭，表示并不在意，“您那故人，當真與我十分相像？”
年輕人點了點頭，“若非今日見到，怎樣也絕不會相信世間會有兩人相像到如此地步。”
方塑不知道年輕人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但他也不在意，他關心的問題只有一個。
“您好，我叫方塑，我來這里，只是想知道，良晴高中的情況怎么樣？隕石落下后到底發生了什么！？”
年輕人對于方塑的問題絲毫不奇怪，仿佛早有預料。開口道:“良晴高中完好無損，目前處于封鎖中。隕石落下后，良晴高中的師生基本上都被帶入了里側。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和我們的救援，如今大部分的師生都回到了表側世界，接受物理治療和精神治療。”
聽到年輕人的話，方塑的雙手不由得握緊了沙發上的墊子。
不過，方塑還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緒。
在來之前，方塑就已經考慮過最糟糕的結果了，即隕石的落下讓良晴高中毀于一旦，絕大部分的師生都喪生在隕石下。
方塑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語氣和呼吸，讓自己的聲音不那么顫抖，盡量以正常的語氣說話。
“不知道，您那，有沒有目前被救出的人員名單？”
年輕人神色稍暗，微微搖頭。
“名單有，但你要找的人，不在上面。我在救治了你的靈魂之后，就開始調查了你的身份，你所想要找的人，還沒有出現。”
有一點關鍵信息年輕人沒說，那就是隨著時間的推遲，越后面救出的人，可以稱為人的部分就越少。
他們在里側遭遇的，也許不僅僅只有誕生于里側的怪物，還有來自里側的污染，同化。
如此看來，年輕人的答案其實就是，已經救出很多人了，你想要找的人都沒有出現。
那么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在里側死去了，就算沒有死，估計結局也好不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