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第64天:交易
咚咚咚！
三聲清脆的敲擊過后，面前的木門后傳來警惕的唏噓，惴惴不安的聲音讓艾薇爾心里微動，但是似乎并沒有什么打算問詢的意思。
她微微思索片刻，知道他們在疑慮什么，開口道：“你好，里面有人嗎？”
“我是來交易的，相信你們一定很艱難，這里會有你們需要的東西。”
“請相信我，我沒有惡意。”
她微微側頭望了一眼躲在一旁的杜籟卡幾人，心下無奈，幾個人都跟打算搶劫的強盜一樣兩眼放光——尤其是杜籟卡，可能是搶劫搶習慣了...
艾薇爾默默吐槽了幾句，收回了目光又輕叩了幾下門，靜靜等待著。
半晌里面傳出一句突兀的問詢，男人惡狠狠地聲音聽起來有點嚇人：“藥品！有沒有藥品！”
“抗生素！還有繃帶！”
艾薇爾怔了怔，心弦一緊，連忙道：“有！”
“抗生素...這里只有克拉霉素。”她為難的打開袋子，拿起一個封裝好的小瓶子仔細看了看。
可能是透過貓眼只看到艾薇爾，里面的男人才微微打開了一道門縫，聲音依舊冷冽：“就這樣，把藥品放在地上。”
艾薇爾聞言皺眉，道：“你能用什么交換？”
之前經過討論，暗巷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食物，這也是荒土據點急需的東西。
龐大的暗巷每天的消耗的食物足以讓SuperBoss撓禿了頭，杜籟卡的發際線也被荒土小隊那幾十號人逐漸向后推去，愁壞了。
所以艾薇爾也側重于往這個方面交涉：“那個...你們有富余的食物嗎？什么都可以。”
“具體價格...肉類會稍稍貴一點，還有蔬菜以及水果也可以。”
她落落大方的和里面的幸存者商討著，用相似的話題來拉進彼此的距離，順便不斷地試探對方的底線。
不過對方似乎沒有什么耐心，焦急的低吼起來：“都可以，行嗎小姐？你的要求我會答應的，但是你先把藥品給我！”
“我們這里有一個很嚴重的傷員，他快死了，求求你！”
艾薇爾聳了聳肩，反正也不擔心他們耍什么小心思，身后的戰斗力就是她的保障。她按照他的要求，把藥品和繃帶放在了地上。
“呃，好了。”
地上的東西被一閃即逝的手臂抽走，指甲里面黑黝黝的泥土也被艾薇爾看的清清楚楚，她敏銳的察覺到對方可能正在繼續向深挖掘掩體，再度動起了心思。
在門口呆呆站了一會兒，隨即里面再度傳來忙碌的聲音，摩挲聲和唏噓聲一刻不停，還有細微的痛呼。
艾薇爾嘀咕著，默默為不知名的人在心里祈禱。
“這東西...噢該死，小姐你能進來幫我們嗎？”
“我這里，人手可能不太夠用！”
這話一出，旁邊的羅伯頓時握起拳頭，陰狠道：“胡攪蠻纏！哪有讓你進去的道理！”
“要是他們...！”
艾薇爾聞言也猶豫起來，這可不是什么安全的事情，不知道里面什么情況，萬一被暗算了就糟糕了。
“我跟你進去。”杜籟卡冷哼一聲，開啟了隱身狀態，身體的輪廓完美消失在空氣中，隨即一把拉開大門。
“呃，好吧。”艾薇爾心下稍安，杜籟卡跟在旁邊，她還是放心不少的，至少不必擔心被挾持的問題了。
進到這個陰暗潮濕的地下，這里很顯然也沒有電力，伸手不見五指。隱隱能辨別前進的方向，漆黑的甬道讓艾薇爾小心翼翼的摸索著墻壁前進，生怕因為什么東西而絆倒。
杜籟卡的隱身讓她心下發憷，說真的現在他就是走出去都沒人知道，要是他又在這種地方耍自己怎么辦？
越想越有點擔心，她開口道：“杜籟卡...你還在吧？”
“怎么？”空氣中的回復讓她稍安，抿了抿唇。
“那個，我前面沒東西吧？”
他譏笑一聲，似乎有點不耐煩：“沒有。”
好像又被看扁了，艾薇爾略微賭氣，不做言語了。
終于在一個拐角看見了一小撮明光，她心安了不少。
“這邊走。”
在面前的是一個滿臉灰塵的老人，他神色疲憊，似乎不是剛才和她說話的人。
“嗯。”艾薇爾點頭，默不作聲的跟了上去。
這里的情況很糟糕，地上凌亂的擺放著幾個骯臟的家具。里面的一個木桶里面泡著凌亂的黃色液體，散發出難聞的氣味。她忍住沒去看，因為已經感覺出來那是什么東西了——八成是排泄物。
“哦，真謝謝你，啊...該死怎么是個孩子？”
這個聲音熟悉了不少，艾薇爾抬頭，是一個眉目鋒利的男子，身上穿著一身精練的藍色襯衣，露出他雄厚的手臂。
他的口音在艾薇爾看來不太標準，法希語被他說得一塌糊涂，簡直就是折磨。意識到這是一個德魯尼亞人，她不太高興。
看到艾薇爾清秀的臉頰，男子同樣不高興，惡狠狠地質問：“你能幫什么忙？”
男子的傲慢無禮令艾薇爾不高興起來，她還不想救任何一個德魯尼亞人呢！
不過空氣中的血腥味和傷員痛苦的呻吟讓她勉強沒有發作，低低道：“我學過包扎術。”
“讓我看看吧？”她吐出一口悶氣，瞅了瞅地上過半的藥瓶，隨手提了起來，扯下一條繃帶。
或許是艾薇爾熟練地動作說服了男人，他抱臂讓開了一條路。
躺在床上的同樣是一個血淋淋的男子，胸膛被子彈留下了一個貫穿傷，艾薇爾心下微動，傷口好像已經感染了，潰爛一片流著濃水，發出一股惡臭。
看起來已經是很久的傷口，能挺到現在是個奇跡。
“我只能盡力，他如果挺不過去，最后可不怨我！”艾薇爾提前強調道，以免他們兩個暴躁起來。
“您盡管治。”那個眼角疲憊的老人沙啞的開口道，手中的蠟燭微微顫抖。
艾薇爾想了想：“嗯...有酒精嗎？”
“沒有。”
“要加物資。”
男人臉頰一抽：“可以！”
房間里沉重的氣氛，吐息以及痛苦的叫喊持續了許久，酒精倒在傷口上引起哀嚎，一條條的繃帶浸潤上 直到艾薇爾抹了抹自己的額頭，微微吐出一口濁氣，這場不算精致的治療才算停下。
“他可能會好起來，也可能不會。”
“這些藥每天記得換幾次，注意休息。”
艾薇爾叮囑道，其實也沒有什么大作用，但是這個傷員仍舊投來了熱誠的目光：“謝、謝謝您，小姐。”這讓少女臉頰微熱，像模像樣的感謝令她有些飄飄然。
“好了，我們來談談交換的問題。”
“食物，水，以及其他東西。”
艾薇爾捏著衣角低聲道，把手悄悄移到了自己的手槍上，陡然繃緊了心弦，真擔心眼前的男人反悔，做出什么暴力的行為。
所幸男人點了點頭，沒有說什么。
“十個罐頭，可以嗎？”
“...沒有蔬菜嗎？”
“沒有。”
艾薇爾遲疑片刻，道：“肉類？”
男人嘴角隱晦的抽了抽：“沒有。”
心下有了幾分琢磨，知道他們是不想賣這些東西，她微微誘惑道：“如果你們有肉類，我還可以送給你們一把鐵鍬。”
“怎么樣？”
老人聞言怔愕，隨即一口答應了下來，“可以！我們有蔬菜和肉類！”男人聞言來不及制止，痛心的一拍大腿：“啊呀，爸！你干什么啊？”
“那些食物是給你和弟弟...”
老人抬起一雙渾濁的眼睛，看向男人，隱有哽咽道：“不要用手挖了。”
“我這把老骨頭，用不著那么好的東西。”
交易完成了，艾薇爾復雜的抱著這個小木箱，回想起他們那空曠的斷電冰箱，心里漫上來淡淡的哀傷。
里面是十多塊“希斯康”牌子的牛肉，以及數個沙拉罐頭，還有未做熟的蔬菜。
這在現在已經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了，尤其是蔬菜。
但是似乎也是他們最后的食物，為了救弟弟的命，他們付出了沉重的代價，讓艾薇爾生出掠奪者的恥辱感。
“別太在意，我們沒做錯什么。”
“這是交易，他們做出了他們的選擇。”
杜籟卡冷不丁的開口，像是看穿了艾薇爾的心思，在旁敲側擊的安慰她。
艾薇爾恍惚起來，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嗯...”
“都是交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