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第42天:歡迎來到地獄
“準備好所有食物，灌滿水箱，在角落里面保存好。”
“嗯...不過我們現在沒有冰箱可以用了。”
奎克苦惱的和羅伯商量著如何保存這些容易腐壞的肉類，對此羅伯聳了聳肩，不可置否的道：“只要我們吃的夠快，就不需要保存。”
“掩體里面足足三十多個人，我想不需要浪費時間做這些也可以。”
奎克聞言悻悻然，把手里的某種黏糊糊的肉類丟到了一邊。
“說真的，我們的蠟燭也不多，要怎么在斷電的情況下堅持下去？”
“一直活在黑暗里，這只是想想就讓人發瘋了吧？”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出掩體，羅伯擰了擰眉頭，思索著如何能解決照明問題。
煤油燈也遲早有用完的時候，況且他們的儲量實在是捉襟見肘，恐怕用不了一個月就可以提前享受黑暗人生是個什么滋味了。
“我說你既然是名義上的領袖，就不要總是沉默了行嗎？”
羅伯抓狂的撓了撓頭，盯著一旁在地圖上寫畫的杜籟卡，道：“我們已經快為了日常用品把頭發都愁沒了。”
“你就不能給個建議什么的？”
杜籟卡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用頭發換東西，挺不錯的。”
“再加把勁，把頭發撓沒。”
羅伯憤憤然的走了過來，搭上他的肩膀看了一眼地圖，杜籟卡標注了從奧洛斯到內城區的幾條路線，看來是在規劃著什么，他撇了撇嘴。
“你這是打算轉移到內城？”
“有什么問題嗎？”杜籟卡沒有抬頭。
羅伯微微嘆氣，道：“太有問題了，先不說我們沒有交通工具足以支持我們走那么漫長的一條路。”
“就是有了交通工具，要怎么在環城路保證自己的安全也是個問題吧？最好還是別指望那群人能像和平時期那樣誠摯友好，而不是掏出一把噴子指著你的頭。”
杜籟卡聳了聳肩，道：“這些不用你操心。”
“去幫戈德溫搬東西吧，還有，把地下設施周圍的警戒做好。”
“聽我的，鐵雷先不要隨便布置，沒用。”
是的，這相當于違抗弗朗西斯哥的命令，他建議將每個主棧道布置上地雷，但卻不想讓自己僅剩的鐵雷投入到圍城戰去。
杜籟卡心里有了打算，那么幾個鐵雷改變不了注定的戰爭結果，那還不如省下來為自己的生存做打算。配合自己的隱身強化，也不失為一張底牌。
在等待第一輪攻勢之前，城市的氣氛在法軍的團結下能暫時和睦相處，但是在德魯尼亞人攻占這里之后就不一定了。
打發走了羅伯，身邊又來了一個新麻煩，露伊絲悻悻然的跑了過來，和杜籟卡表示出她想搞出電力的方法——去弄一個柴油發電機。
先不說現在的條件可不可行，就是那個發電機能弄出多少電力還要打個問號，杜籟卡頭疼不已，她之所以想這么干的原因就是她想要洗她的熱水澡。
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她，讓這位偶像小姐滿臉抱怨的離開了，杜籟卡搖了搖頭，繼續著自己的作圖。
日子過得飛快，杜籟卡果斷的讓所有人都藏身在地下掩體里，自己時不時走出掩體望向空中。
天明氣清，不帶一絲風，這是最好的空襲天氣，杜籟卡的眼神變得陰郁起來。憐憫的看了看那不遠處的炮擊陣地。
“呵，你說他們能活過第一天嘛？”戈德溫和自己寒暄著，嘎嘎笑了笑。
“挺難，打個賭？”
“打火機？”
杜籟卡沒趣的瞧了戈德溫一眼：“哼，可以。”
嗡嗡——！！
防空警報響起，令全城心境膽顫的尖嘯回蕩在每個人的心中，杜籟卡微嘆一口氣，遠方顯眼的黑色戰機是那么刺眼。
不少士兵互相疾呼，四轉防空火炮開火，在天上拽曳出一道道顯眼的光痕。
“空襲！空襲！”
杜籟卡嘴角發顫，不禁握緊了自己的手槍淡淡開口：“下士，祝福空襲之后自己還能活下去吧。”
戈德溫笑了笑：“天佑法希，對嗎？”
“對，那個該死的老天...”
杜籟卡最后深邃的望了一眼街道。
這是最后一眼。
他走下了地下掩體。
......
杜籟卡擔心的事情還是成真了。
對城區的進攻就如同預料的那樣，外城區的中立區依然沒能憑借僑民躲過一劫，即使其中有很多的德魯尼亞人也是一樣。
沒有宣戰也沒有警告，仿佛突兀而至的災雨，德魯尼亞軍隊發動了對圣安卡的全面進攻。
城市中的法軍盡管調集了所有防御力量，但是在區區三天內想要將城市武裝起來還是太過困難，并沒有太多的市民配合軍隊，這導致很多工事修建的并不完全。
天空中翱翔的黑點代表著一片片的炸彈，黎明被遮天蔽日的轟炸機群遮蓋成午夜，進而被整片天空蔓延的灰燼變成永夜。
緊接著是火箭炮、導彈，以及各種炮艇組成的火力網。人們的哭嚎在火焰和硝煙中顯得微不足道，人類的力量在以任何天災都自嘆弗如的速度摧毀自己的家園。
幾乎是所有的地表建筑都在第一輪空襲中被波及，傲慢的少將為他的固執付出了他的代價，他的指揮部也在這輪不可抵擋的空襲中湮沒——他不肯轉移到地下掩體中。
緊接著是第二輪空襲，攜帶有高爆燃燒彈的航彈接著把整片街區翻新了一遍，那一段時間連地底的掩體都被熾熱高溫所籠罩。杜籟卡不得不讓他們繼續將掩體向下挖，直到避開這股難以忍受的溫度。
所謂的協助作戰也只停留在表面的口頭支援了——他們甚至不敢踏出地下一步，畢竟上面已經是一片火海，在斷電的窘境中僅僅依靠暗巷的設備才能溝通。
當然，SuperBoss也不是什么大善人，這種時刻還是乖乖藏住當順民比較好，轟炸的火力比他想象的還要夸張，他只和杜籟卡說了幾個字。
[待在下面——SuperBoss]
航空爆彈洗地持續了足足幾天，杜籟卡在焦慮難耐中煎熬著，等待著事情的轉機。
露伊絲抱臂靠在墻上瑟瑟發抖，她嚇壞了。
艾薇爾若有所思的擺弄著那個還能發光的模擬儀，看起來找到了新的樂子。
戈德溫一如既往地對著照片傻笑，他還是那個溫柔的父親。
奎克和羅伯在扯淡，談論著不知道多久以前的羅比尼奧生活。
羅比尼奧呢？他根本不在乎，或者說他正跟自己生著悶氣，杜籟卡暗暗不屑。
瑪蓮娜看著空曠的走廊怔怔出神，或許還在擔心她那個瘋瘋癲癲的丈夫。
艾薇爾的祖母在房間里呻吟著，說著胡話。
每個人的狀態各不相同，他們身份各不相同，有貴族、設計師、士兵、幫派打手、隊長，還有其他各種各樣的人，現在因為戰爭，他們共同聚集在這里——在杜籟卡的領導下。
不管之前如何，他們現在是荒土小隊，只為自己而活，雖然名義上還和暗巷保持著合作關系。
在黑暗中，所有迷茫的人都顯得那么平靜。
不管之前是什么身份，有什么仇怨，是荒土小隊成員還是羅比尼奧的打手，還是之前有什么隔閡過節。通通顯得不再重要了。
只有對未來的恐懼，在這個地下掩體中猶如病毒，伴隨著隱約可見的劇烈爆炸和慘叫，在每個人的心中傳遞著。
“杜籟卡，去坐一會兒吧？”
艾薇爾在面前微笑的關心道，把杜籟卡從出神中拉了回來。
戰爭到來了。
杜籟卡閉了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看著掩體中的幾個人，詭異的笑了笑，吐出一句心情沉重的話。
“那么，歡迎來到地獄。”
艾薇爾回之一笑。
“地獄也有不一樣的風景。”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