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甜杏身上有錢,對城里的各大里坊也還算熟悉,她背著小包袱,這里走走,那里逛逛,買了不少東西,自在的很。
要說,像她這樣的小婢女,天天跟在敏敏身邊,雖然也算自由,行動無礙。
不過,像是現在這樣,獨自一人盡情游蕩,沒有任何人管束,也沒有時間限制,以前根本沒有這樣的機會。
這一次,她可算是盡興了。
更讓她開懷的是,郎君夫人居然真的沒有懲罰她,甚至連數落都沒有。她坦坦蕩蕩的度過了最危險的一關。
接下來,就看娘子的了。
只要娘子安安全全的從洛陽歸來,她這顆心就算是可以徹底放下來了。
雖然,別人還有疑慮,可她甜杏卻看得清楚,裴小郎君和娘子,一文一武,搭配默契,肯定能所向披靡。
絕對不會有問題。
挨了好半天,終于等到了西市開門的時候,她急匆匆的闖了進去,沒有一點停滯,徑直向裴家店方向前進。
為了掩人耳目,甜杏還特地破費,雇了一架馬車,對于她來說,裴家也很陌生。
以前,娘子來見裴范先的時候,總是獨來獨往,她這位貼身婢女,只是在街上見到過裴范先。
現在讓她直接找上門,還是在裴范先不在家的情況下,她也有些忐忑。
聽說他家里還有個裴家人借宿,倒是能拿主意的,就是不知道此人愿不愿意收留她。
不過,夫人說的也很有道理,因為此事也牽扯到裴范先,甜杏躲到他家是最合適的。
也可以避免將事情鬧得更大。
而裴家人,看起來也不是不通情理的,這樣緊要的關頭,不會把她拒之門外的。
當然了,這是她在推開裴家門之前的想法。
事實證明,現實永遠比想象更加紛亂離奇,人類就是窮盡了智慧,也不能將事事都計劃周全。
“裴舍人,三叔公,你們這是…要干什么?”
坊門打開,裴家店的生意還沒開張,裴二的眼前就出現了這兩位的身影。
一個滿臉嬉笑,一個呢,憤恨糾結的表情混合在一起,生出了一種奇怪的表情,我們姑且就稱之為便秘型表情吧。
在二位老奸巨猾之人的身后,還跟著五個工匠,各自都背著工具箱,一副行家里手的派頭。
才剛進門,便對裴府的建筑、裝飾指指點點,大加評論。
裴炎和裴二素無交情,推了三叔公一把,讓他出面說清楚。
雖然三叔公沒底線還時常不要臉,不過在某些特殊的時刻,他也還是有顧忌的。
就比如說現在,對面張著大嘴,傻氣蹭蹭往外冒的裴二,便是讓他很不好意思的一個人。
誰都知道,就是他三叔公親手將裴二從家里趕出來的,美名其曰讓裴二幫著范先做點活。
其實嘛,只不過是為東劵房減輕負擔而已。
而現在,當裴二言語正常,表情也豐富的跟他們對話的時候,他才猛然發現,原來,真正的傻瓜,竟是他自己!
裴二根本就不傻!
一直以來,他都是裝的!
這一下就很尷尬了,都怪他貪財心急,竟然忘記了,裴范先雖然走了,可裴家還有裴二。
這一段時間,他們相處融洽,這家里的大小事情,裴范先肯定會托付給他。
這一下,想動手腳,就必須闖過裴二這一關。
“二郎,范先把操辦婚禮的事情交給了我們,這你知道吧!”
三叔公拼命扯著臉皮,賣力微笑,裴二也還算配合:“知道,他提到過。”
“怎么?”
“二位今天就準備開始操辦?”
裴二上下打量一眼,看那些壯漢的打扮,應該是工匠一類的人,他想象不出,這些人能和操辦婚事有什么關系。
三叔公故作可愛的點點頭:“是,我們帶了這幾個工匠,要丈量一下院落,第一步要擴建屋舍。”
“原來如此。”
“那你們就開始看吧。”
“對了,跨院那邊,西廂房是我的屋子,就不需要量了,我也不需要擴建。”
三叔公微楞,這孩子,他以后還打算住在這里嗎?
也不覺得自己礙眼?
工匠們開始行動,各自拿著工具,分配任務。
作為要花錢的人,裴炎自然不會放松工程的每個部分,已經跟隨著工匠們的腳步,計算花費去了。
三叔公卻并不著急,一點跟過去湊熱鬧的心都沒有。作為一名撈油水的老手,他深諳一個道理。
甭管是什么樣的工程,只要想撈錢,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從容淡定。
流水一樣的金錢從眼前流過,你不動聲色的悄悄出手,整個動作,猶如行云流水一般,沒有一點遲疑,也沒有一點慌亂。
這才是貪錢的至高境界,而現在,裴炎也不是個好惹的,他現在跳的越高,裴炎的警惕就會越大。
想動手,難度也會更大。
三叔公只需要合手而立,看著裴炎像跳蚤一樣,上下躥騰,就為了省幾個錢。
那個樣子,實在是太好笑了!
經驗豐富老謀深算的三叔公,早就想好了計劃。等到裴炎蹦跶夠了,才是他出手的時候。
他招了招手,將裴二叫到樹下。
“裴二,你還打算繼續住在這里?”
人世間的奇跡莫過于此,裴二雖然身處裴家那個狼窩,深受家人欺侮,但他卻并沒有因此消沉。
性情還特別的陽光,在侵害自己利益的罪魁三叔公的面前,他再次展現了自己寬廣的胸懷。
倒是三叔公,畏畏縮縮,虛張聲勢的樣子,簡直就像陰溝里的老鼠,見不得光的!
“當然了,范先說了,只要我愿意,我可以一直住在這里。”
“雖然西市是鬧騰了一點,可我在這里生活特別舒坦,特別自在,根本不想換地方。”
三叔公很無奈,這孩子,雖然腦子是正常的,可這心眼子還是欠缺。他三叔公以前對他的關懷也少了些,現在就讓他來給他指點迷津吧。
“這怎么行!”
“為什么不行?”
不懂,還是不懂。
“二郎,你想想看,再過幾個月,范先就要和敏敏娘子成婚,人家新郎新婦總是要住在一起的,你一個單身的小郎君,住在這里,總是不合適。”
“多少有些礙眼。”
裴二了然的看著三叔公,呵呵,我看你還礙眼呢,真是不知羞。
“三叔公是說我應該搬走?”
“那是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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