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么可說的,我的心意已經說的很明白了。”裴二攤手,面前的桌案上,吃的喝的已經都涼透了。
只得讓琥珀去招呼小廝過來,換上熱乎的新茶。
再擺上幾盤茶點。
反正現在也是有錢人,這點小錢,毛毛雨啦!
趁著琥珀離開的當口,裴二大著膽子追問:“我倒是想問問你,你到底是什么心思?”
“我是這樣想的,你人既然來了,便不是毫無心意,至少你也并不討厭我。”
“不過,我對你的心意是擺在這里的,若是你也同意,我明天就可以去盧家提親,保證讓你風風光光的。”盧寶珠還在猶豫,裴二卻已經自顧自的說了好幾條想法。
他越說越起勁,越說越覺得,他的想法特別的對,特別的契合盧寶珠現在心中所想。
他就是個天才!
“提親?”
“你在說什么傻話呢!”寶珠淡然一笑,吃了塊盤絲餅。
裴二滿臉茫然:“這怎么會是傻話,你若是答應,我們自然要重新商議婚事,我去盧府拜訪也是應當的。”
他裴二雖然不太參與府里的事情,但世家做事的風格還是很熟悉的。尤其是議親這樣的大事,一來一回,規矩可多啦。
要每一條都完完整整的做到,時間跨度長的很。
現在去提親,能在下個月把婚事定下來,就已經是快的了。更不要說正式辦婚事。
等到明年都是很有可能的!
再不抓緊,可還能行?
都說戀愛使人智商降低,偏偏裴二就沒有這種感覺,他不僅感覺自己沒有變傻,反而覺得平時沒有的智慧,在這個關鍵時刻,全都被激發了出來。
他裴二,頓時裴范先附體,發達了!
“也不是一定就要馬上去,要緊的還是你的心思。”
就算裴二心里癢癢的,像是貓爪子撓似的,可他還是要尊重寶珠的想法。
怎么說呢?
他能夠感覺到,寶珠對他并無惡感,甚至也有些心意,可這個心意到底有多深,那就不是他能揣測出的。
還要盧寶珠親口承認。
若是人家小娘子對他并沒有那么喜愛,他巴巴的跑去提親,便有些唐突了。
他誠摯的盯著寶珠瞧,真想透過她澄凈的眼睛,看透她的心思。唯是那雙烏黑明亮的眼睛,卻不肯透露主人真實的心意。
盧寶珠微抿著嘴唇,一時窘迫。
這要如何回答?
誠然,她對裴二也并不討厭,甚至她也能感受到,他是個正直的好郎君。
可問題是,這也太快了吧。
現在是在大唐,將要成婚的年輕男女,婚前都沒有見過面的,也有許多。
或許,別人還會羨慕他們,至少是見過幾次面,相互之間并不討厭的。
不過,這里面仍然有個障礙,就是不知道裴二能不能克服了。
寶珠長嘆道:“你若是真心真意,我自然是愿意的。”
太好了!
有了這句話,裴二的心頓時就落了地,身旁的琥珀,更是喜形于色,笑的眉飛色舞。
娘子啊,她終于開竅了!
以往,貴戚子弟圈子里都流傳裴二郎是個傻的,完全不中用。這才讓一直擔憂盧寶珠前途的盧家人看上。
或者說,才能輪到身有殘疾的盧寶珠與之議親。
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裴二郎頭腦正常,性情也開朗,若是盧寶珠不緊緊抓住。
這樣的好人選,恐怕就輪不到她了!
裴二心中一陣激蕩,驚喜道:“有你這句話,我心里就踏實了!”
真是沒想到,內秀的盧寶珠,居然如此輕易的就答應了他。簡直比他預料的要容易的多了。
一雙爪子,在盧寶珠的眼前晃來晃去,一會伸過來,一會又縮回去,來回這樣幾次,寶珠感覺,眼睛都花了。
這個人,他要做什么?
盧寶珠挺直了腰板,坐的端正,警惕著他的一舉一動。雖說現在兩人進展良好,但說實在的,寶珠對裴二的性情,了解的還是并不深入。
盧寶珠怎么看,還是覺得,他的行為,與一般的世家子弟有很大的不同。
聽說,他家那位店老板,新進斜坡子男裴范先,也是這樣一個不拘小節之人。
難道,是受了他的影響?
辛辛苦苦在西市找鋪面的老裴,仰天喊冤:他傻,老子可不傻!
“不過呢,”寶珠頓了頓,還是把話照實說了,果然,話音還未落,就見剛才還熱情洋溢的裴二,頓時怔住了。
怎么著?
還有轉折?
“雖然我也覺得,你的提議很好,可提親之事,還是要從長計議。”
“別的不說,至少你要找到裴家的長輩,正式到我家去拜訪,這樣的提親才像樣吧。”
裴二眉頭微皺,說到這個長輩嘛,那還真是有些難辦。
“你說得對,確實是我考慮不周,我實在是太高興了,只想把婚事趕快定下來。”
“這才想自己上門,你放心,我會跟著族中長輩去拜訪的。”
甭管有沒有這么一號長輩,也得先答應下來,順坡就下的技能,他早就已經在裴范先那里學會了。
“還有一件難事,你不要忘了,之前我兩是議過親事的,后來,因為這樁婚事,兩家也鬧的很不愉快。”
“是以,你若是想去提親,總要選個合適的時機,合適的方法,這樣才能讓兩家都體面。”
妙啊!
原來,寶珠她心里是這樣想的!
裴二頓時蕩漾了,從她的話語之中,他忽然窺到些不為人知的隱秘。
一定要成功,她在意的竟然是這個。
雖然盧寶珠嘴上也只是應允著,并沒有熱烈的回應,但是,裴二已經知道,她也是心甘情愿與他成婚的。
“你說得對,確實應該三思而行。”
“你且回家去,我再與族中長輩商量一下,有了計劃,會寫信告訴你。”
寶珠垂首,十分滿意:“這樣最好。”
“以后,你有什么動作,牽涉到我的,最好提前知會一聲,也讓我有個準備。”
“別再像今天這般。”
她雖然沒有明說,但很顯然,對于今天的邀請,她還是有些介意的。裴二不好意思的笑了。
“不瞞你說,今天我能邀請你出來,還是得到了范先的鼓勵,原本我還沒有這種勇氣,還想再見幾面再與你提起。”
“是范先向我講明利害,他說,若是心中有意,便不需要一再拖延,而且,寶珠你的年紀也不小了,若是家里做主,為你另尋了人家,我就沒機會了。”
“聽他這么一說,我頓時就慌了,我也不知道你家里是怎么決定的,只得趕緊寫信給你。”
“確實唐突了些,讓你受驚了。”
寶珠欣然一笑:“受驚倒是沒有的事,只是,確實有些出乎意料。”
“你知道,因為身上的病痛,我在盧府的日子,其實也并不好過。自我及笄之后,這兩年,家里一直都在為我張羅婚事,不過,各種原因,也沒成功。”
“到了今天,我對這樣的境遇也并不哀傷,只想平靜度日,應該說,若是沒有你的來信,府里從上到下,幾乎沒人還記得有我這么一個人。”
“可以說,你今天的一封信,讓我忽然惹人眼目了起來,那種感覺,還真不習慣。”
裴二輕輕喟嘆,想安慰她幾句卻不知該從何說去,想握握她的小手,卻又感覺,似乎兩人的關系也還沒有進展到那種地步。
不論是盧家人,還是裴家人,他們又有什么區別?
全都是一模一樣的勢利眼,趨炎附勢,就連自己的親人也要分一個高低出來。
想到盧寶珠在家中的遭遇,裴二便心里酸酸的,不只是為了她,也為了自己。
想當年,他在家中流著大鼻涕,裝瘋賣傻的時候,心中又何嘗不是這般酸楚。
他暗暗下定了決心,必定要將寶珠從那冰冷的深淵之中解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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