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根本不想走
到了李治當政的這個年代，世家聯姻早就成為了某種畸形的關系聯結。
盧家想把寶珠打發給富商之家，完全是因為錢！
不要誤解，絕對沒有任何其他的可能性，一切都是為了錢！
小門小戶的士族，相比而言，當然不至于辱沒了盧寶珠，可惜，他們一般在朝堂上混的也比較差，指望著他們能拿出像樣的大筆彩禮是不可能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裴二竟然在無意之中拯救了盧寶珠兩次。
第一次，因為裴家的二傻子也到了該找妻子的年紀，兩大世家一拍即合。
達成了互相甩包袱的合意。
直到后來，盧家又反悔，這便是另一段故事了，但那個時候，因為已經和盧家議過親事，若是反手再把盧寶珠嫁與商人，他們范陽盧氏的面子也就徹底沒了。
于是，盧寶珠雖然成為了老孤女，但總算還是保住了顏面。
而這一次，讓盧寶珠脫離盧家人的希望，又再次落到了裴二的身上。
只要她點一點頭，一切就可以水到渠成。
裴二認真的等待著，而盧寶珠的眼淚，竟然不受控制的落下，他登時慌了。
“你怎么了？”
“別哭啊！”
“趕緊給你家娘子擦一擦！”
裴二手忙腳亂了好一陣，想找一塊帕子，卻發現今天出門的時候太慌張，身上除了這件衣衫，連一塊可以稱作是織物的東西都沒有。
連忙求助琥珀，琥珀掏出帕子，卻被寶珠拂去。
琥珀也極少見到盧寶珠落淚，一時也慌了手腳，裴二急了，一把奪過帕子，來到她身邊。
呢喃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說的都是實情，這次專門找你出來，為的也是表明心意。”
“你我本就有緣分，現在把這中斷了的緣分再接續上，不是很好的事嗎？”他眼巴巴的望著寶珠，想從她悲戚的表情中解讀出點什么，可惜，盧寶珠悲痛不已，一直半掩著臉龐。
他想為她拭淚，卻也根本找不到合適的地方。
盧寶珠抽泣了片刻，終于心情有些平復了。
“你這是同情我，我卻不需要你的同情！”
她眼含著熱淚，悲憤的樣子，讓裴二都能感受到她的痛苦。
他又湊近了些：“這不是同情，而是真心。”
“你仔細想想看，我若只是想給你個體面，亦或者是想要完成這場家族聯姻的話，又為何要提前找你出來？”
“我兩見面，明明也會引起很大的風波，但我還是這樣做了，我希望，若我們成婚，不是出于我的一廂情愿，也不是你的委曲求全。”
“我很清楚，你是心高氣傲的娘子，你也完全擔得起這份驕傲，所以，我尊重你的想法。”
他頓了頓，抬眼端看，寶珠的表情似乎有些錯愕，顯然，她并沒有料到，裴二今天約她出來，要談的竟然是這樣重大的事。
裴二明知道，今天的剖白太過突然，卻還是禁不住激動了起來。
難道，他的表現還不夠真誠嗎？
“不過，你若是沒這個心思，我也不會逼你，今天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
誰還沒有點小脾氣了，裴二也不例外。
事到如今，他認為，他已經展現了足夠的誠意，都快把心剖給她看了，可她呢？
除了那種朦朦朧朧的，不甚清晰的情意，在她的眼中，在她的言語之間，裴二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深情。
“你說的也對，今天的事情是我唐突了，我早該想到，盧娘子博通古今，心氣自然不一般，如何看得上我這個呆子。”
“若是真的同意了，說不定也是同情我。”裴二憤恨的轉身，將要離去，琥珀急壞了。
他們這是怎么了？
一個梨花帶淚，一個怒氣沖沖，明明剛開始的時候，一切都很好。
不行！
不能讓裴郎君就這樣走了！
“娘子，你快說句話啊！”
“娘子心里明明也歡喜的很，為何不告訴裴郎？”
小婢女為何這樣說？
裴二本來怒氣沖沖的，只想趕緊離開這個房間，本來都已經要走到門口了，聽到琥珀的話，頓時又放慢了腳步。
與小郎君不同，小娘子的日常活動還是比較簡單的，大部分的時候，還是生活在內宅。
那么內宅之中，誰又是距離她最近，日常形影不離的呢？
當然是貼身的婢女！
琥珀既然這樣說，那就說明，真實度很高！
小小希望再次升起，裴二又復活了！
裴二背對著她們，只是停在了房門邊，等一等，再稍微等一等。
只要過五個彈指，她還不過來，他便會頭也不回的離開。
對這般無情無義的女子，用再多的心思，似乎也是浪費，不值得！
身后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裴二心下大喜。
來了！
挽留我啊！
快點開口，只要她說句服軟的話，他便會立刻履行承諾。
“這就要走？”
這是什么意思？
與他想象的完全不同啊，語氣這樣冷淡，該不會還在生氣吧。
盧寶珠就站在他身后，幾乎都要蹭上他的脊背，她的笑容帶著譏誚，似乎從他的背影之中，便可以洞悉他的虛弱。
到底還是不想走啊！
既然停下了腳步，那便是這個意思了，別看盧寶珠接觸的人不是很多，但她卻是個洞悉人心的高手。
原因無他，盲了一只眼，讓她的感觸更加靈敏。
她總是靜靜的，坐在沒人關注的角落里，悄悄的觀察身邊的人，他們的一言一行，在他們并不在意的瞬間，早就暴露的清清楚楚。
于是，不需要裴二過多的表現，冷靜下來的盧寶珠，早已看出他的真心。
“裴二，你剛才不是還吹噓，這次我若是不答應，你會一直給我寫信，一直邀請我嗎？”
“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毅力。”
“都是騙人的！”
“誰說我騙人？”裴二本來就沒打算離開，被她輕巧的一激，頓時便露出了本來面目。
轉過身來與她對峙，小娘子，莫不是以為他還怕了她吧！
“既然不是騙人，那就坐回去，我們把話說清楚。”盧寶珠徑自去坐好，含笑看著他。
裴二感覺，只一會功夫，她的表情便有了極大的變化，仿佛剛才坐在那里期期艾艾的，竟然不是她一樣。
他抱著懷疑的返回了座位，不時打量她，這些小娘子當真是奇怪，奇怪極了！
這臉變得，也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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