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影響和支持?我們革命軍嗎?沒有啊。”
羅南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關于這件事,我想我可以為你解釋。
你好,我是艾力克,現在是叛軍的參謀,奉反叛軍首領寇沙的命令,接管油菜花港,同時也負責接待革命軍的訪客。”
艾力克這么說道,眼神中充滿了堅定。
羅南道歉:“不好意思,看來是我想錯了,沙·克洛克達爾將你們戕害地夠深啊。”
“沙·克洛克達爾?”艾力克的心里咯噔一下,“你說王下七武海的那位?他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嗎?”
羅南:“你們一點沒有調查?全國上下除了王都和雨地整整三年沒有下多少雨,正常人都會覺得國王的嫌疑最大,畢竟他是受益者。
但是我們可以把思考繼續深入一點,國王寇布拉這么干等于是將自己置于國民的對立面,能獲得的好處又有多少?所以就不得不考慮另一個可能,那就是有人想要國王處于靶子的位置從而獲得好處。
那么寇布拉倒臺,娜菲魯塔利王朝滅亡,最大的獲益者是誰?是駐守在此地的沙·克洛克達爾以及那個在暗中操控一切的世界政府啊。”
艾力克表情一下子就嚴肅起來了,是了,都怪這場嚴重到不給人活路的干旱過于令人憂慮,以至于他們全體心浮氣躁,根本來不及多想,帶著滿腔怒火就沖向了王都,但是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難道這一切真的就如同表面上看到的這么簡單嗎?
羅南追問道:“參謀艾力克,你以為你看到的東西,究竟是真相,還是有人想要你們看到的所謂‘真相’?”
寇布拉可不是什么蠢人,這是整個阿拉巴斯坦人都知道的事實,或者說,近千年來,娜菲魯塔利王室根本就沒有出過什么大蠢蛋。恰恰相反,他們在民間一直有比較高的聲望,而這一切的轉變,就是從王下七武海沙·克洛克達爾的到來開始的,不由得人不懷疑。
明明雨地也沒有受到影響,為什么人們都將怒火指向了王都?
有人在暗中搗鬼,而世界政府或者不知情,或者就是在暗中縱容甚至支持!
薩博:“怎么?世界政府也學我們革命軍去顛覆他們自己聯盟之內的國家了?”
克爾拉沒忍住笑了一聲,然后看著周圍的叛亂軍成員連忙道歉,“我不是在笑你們,我只是在笑世界政府。”
艾力克對于世界政府的加入倒是沒有像意識到克洛克達爾搞鬼那么意外,他這么說道:“其實,怎么說呢,從前我也不知道這些消息,都是后來才從寇沙大哥那里知道的。
那就是,我們阿拉巴斯坦一直都和世界政府不太能合得來,所以我們的國土上甚只有一個海軍基地,更深層次的原因據說是涉及到了王室娜菲魯塔利家族和世界政府的矛盾云云。”
“這樣啊…”薩博若有所思。
“這么看來,沙·克洛克達爾一定是有什么圖謀,巨大的陰謀!”
“不好!”艾力克終于反應過來了,“如果幕后之人里有沙·克洛克達爾的話,那么現在王都那邊就危險了!”
薩博也是一點就透,瞬間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現在國王軍、叛亂軍以及海軍齊聚在王城阿爾巴那,如果我是克洛克達爾,我就會將這些人全部留在那里,看著他們和彼此交戰,然后將他們剩余的人全部殺死,這樣就能以最小的代價獲得阿拉巴斯坦這個在偉大航路前半段最大的國家。”
艾力克:“我需要盡快通知王都!失陪了,各位!”
說完,艾力克火急火燎地向城內走去。
羅南看著剩余的三個人好奇地問:“你們不跟過去嗎?”
薩博:“我們就不過去了,反正他們也不歡迎我們,相比之下,我對于你更感興趣,羅南先生,加入我們革命軍吧,我們真的需要你!”
克爾拉偷偷撇嘴,看樣子對于當日羅南詆毀革命軍的事情依舊耿耿于懷。
羅南:“我早就說過,雖然我很看好你們,但是不代表我要加入你們,那本書看完了嗎?我那天問你的問題有答案了嗎?”
“那本書…我已經看完了,但是,我還是不敢說我真的懂了那本書的內容,不過我真的很欽佩它!”
薩博摸出了自己藏在口袋里的書籍,略顯抱歉地說:“這個是手抄本,我將原本送給龍先生看了。我沒有想到會這么快就遇到你。”
“沒關系,我那天問你的問題你有答案了嗎?”
“當然,它就明明白白地寫在這本書里,財富就是勞動所凝結的價值,其余所有東西的價值,都來源于此,包括黃金。”
“很好,看來你是真的看進去了,那么我也回答一下你那天問我的問題吧,也算是解釋一下我為什么會討厭你們提出的所謂平等和自由。
因為這兩個概念所涉及的范圍,如果不施加約束條件,就會是空洞的深淵,就會是不自由不平等的遮羞布。
你要認識到世界的一個本質,那就是不平等,就像是你這個革命軍的總參,實力強大,無論如何也做不到與一個普通戰士的絕對平等,因為無論說法怎么改變,實際的東西都不會發生改變。
另一個概念自由,海賊是這個世界上最接近絕對自由的團體,所以你在他們身上看到自由了嗎?不,他們身上所體現出來的,是更加的不自由,只有那些真正縱橫與整個偉大航路的人才能決定自己究竟自不自由,這才是他們最大的自由。
而普通的海賊,他們只能在自由與安全之中二選其一,甚至既不自由也不安全。這就是操蛋的現實。”
薩博聽到了這種論述整個人如遭雷擊,是啊,如果自由與平等的根基看起來也沒有那么牢靠,那么民主呢?他們所追求的,心心念念的以自由、平等為基礎的民主呢?
想到這里,這位革命軍的總參苦笑一聲搖頭,恐怕民主也不見得會好到哪里去,難道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嗎?難道我們注定得不到一個更加美好的世界了嗎?
羅南拍了拍這個小伙的肩膀,看著他迷茫的眼睛問道:“怎么了?沒有信心了?沒有理想了?失去方向了?”
薩博抱著腦袋蹲在了地上,對于一個理想主義的戰士而言,身體上的失敗不是失敗,精神上的失敗才是真正的失敗。
好在薩博僅僅只是迷茫,而不是感到失敗、幻滅。
如果理想主義者真的感到了理想的破滅,那是會真的自殺的。
克爾拉:“混蛋,你瞧瞧你究竟都說了些什么話!”
她氣急了,沖過來就準備打人,但是魚人哈庫攔住了她。
“克爾拉,冷靜,這不是羅南先生的錯,如果不是羅南先生的這幾句話,我們在將來也會遇到這樣的問題,到時候就不僅僅是迷茫那么簡單了!”
薩博終究是個堅強的戰士,他迅速調整好狀態,站了起來,“哈庫說的對,我們應該感謝羅南先生才對。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您,這個世界,真的有那種勞有所得,幼有所養,老有所依,病有所醫的未來嗎?”
羅南毫不猶豫地點頭。
“那么,有人曾經達到過嗎?”
羅南不說話了,這個問題他不能回答,因為他不知道答案。沒有人成功過,從烏托邦社會實驗,到巴黎公社,從巴黎公社到紅色蘇聯,又從紅色蘇聯到紅色華夏,但是依舊還是在路上。
哪怕是在擁有煉金術的世界里羅南領導的那一次,也沒有走的更遠,最終是羅南自己在大限到來之前通過人體煉成從那個世界超脫了離開了,但是那場探索還是遠遠沒有結果。
“這樣啊…”薩博有些失望地低下了頭。
“你就這么陷入虛無了?你否定了自己的努力了?”
羅南說:“我有一個非常喜歡的作家,他說過,人可以被殺死,但是不能被打敗,他比我更加勇敢,更加有信仰,更加偉大。”
“那后來呢?”
“后來他自殺了。”
“你知道嗎,你和他很像,他是在看到自己畢生的理想沒有絲毫實現的前兆,是在遭受著敵人日夜不休的監視,是在承受整個社會包括親朋好友在內所有人的不滿的情況下自殺的。
他死的時候,人們都說他是患了精神疾病,幾十年之后,當一切都真相大白之后,人們才發現,原來這個戰士真的是在獨自面對整個世界的惡意。
但是他失敗了,他退縮了,他畏懼了。
我依然尊敬他,稱他為最偉大的戰士。
我希望你的結局不會是這樣,我希望你能做到他的愿望,可以被殺死,不能被打敗。”
“但是…”
“沒有什么但是,歷史就是一段螺旋上升的階梯,努力奮斗去改變,才能讓它一點點變好,什么都不做的話,那就會墮落。”
“這個給你,好好研究一下,還會有下一本的。”羅南丟過去一本書。
薩博接過一看,好家伙,又是厚厚的一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