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握著麗珍細若無骨的手腕,握起來的感覺就像是在握冰塊一樣。
昏睡婦人四肢中的血氣幾近停滯,無法流動。
隱藏在冬裝之下的瘦削身體,遍布著一條條青筋,冒出寒氣。
只有腹中微微鼓起的地方,才能尋到一絲暖意。
尋常人和鬼物接觸多了,都會導致陰氣入體,生一場重病。
而此時李奇這個名義上的老婆,身體的情況還要更加糟糕。
是一只厲鬼長時間附著在她的身上。
還將她的軀干當作是一種特殊的過濾器,幫助它消化著一些對人體有害無益的東西。
“這兩個鬼東西,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啊。”
李奇強忍著怒氣沒有發作,面色越來越難看,握著麗珍手腕的手掌不自覺地多加了幾分力。
但是深深睡去的婦人,卻沒有感覺到疼痛,毫無知覺。
李奇并非一個大善人,他始終深信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對于冤有頭債有主的說法也十分認同。
畢竟不是每一件不公的事都會得到平等的待遇。
例如《學校風云》中,朱婉芳在遭受無盡折磨之后,對瀟灑舉起利刃復仇,他覺得并無差錯。
樓下老鬼像搶他肉身,他也會痛下殺手,將它點做燈油。
但是家中這兩只厲鬼明明和這一家子無冤無仇,僅僅是因為要找替身,就設下如此毒計,甚至連肉身都要榨干,廢物利用。
這樣的行為,簡直讓李奇難以容忍。
古話說得好,便宜莫貪,便宜莫貪。
《meng鬼出籠》第二部的劇情,就是由于主角一家貪小便宜,租到一間廉租兇宅引發的悲慘故事。
而這個慘狀,就應在了主角妻子,麗珍,還有女兒、玲玲身上。
此時她們都在遭受不同程度的鬼魂侵擾。
無奈之下,分身乏力的李奇只能先處理最棘手的問題。
“好舒服啊,不要停啊!”
臥室的雙人床上,一個裹著厚厚棉被的身影正在不停蠕動,發出撓人心扉的呻吟。
李奇的臉色一本正經,臉上沒有絲毫尷尬,一臉凝重地握住滿臉通紅的麗珍手腕。
他,是為了救人!
明明房間溫度不高,可是這個男人卻已經汗流浹背,身上的汗水快要把整張床褥都浸濕。
絲絲陽氣被他通過手心處的一張黃符,緩緩渡入身旁一直發出呻吟的麗珍體內,替她暫時維持住接近崩潰邊緣的肉身。
麗珍的身體可以說是千瘡百孔。
不知是何緣由,被厲鬼附身過后殘留的鬼氣全都集中在一處。
潛伏在她腹中的腸胃之處。
所以就算脫離被厲鬼附身狀態,也一直承受著鬼氣侵擾。
令麗珍恨不得穿上羽絨服,去撒哈拉沙漠走一遭。
如果李奇不立刻替她驅散體內的鬼氣,就算兩日后成功護住母女二人,阻止她們成為替身,完成任務一,這個歷經坎坷的婦人也難逃一死。
念及當初任務面板浮現時,那個跪倒在地上苦苦哀求幫助他家人的人影,李奇決定送佛送到西,再幫這一家人一次。
剛好,他手上就有一件能用得上的新道具。
等到麗珍因為李奇渡過去的陽氣,暫時不用蓋著厚被沉睡。
李奇輕身翻下床,脫掉自己濕透的襯衣。
他將右手搭在左手臂上,低頭口中念念有詞。
擺出一個江湖術士哄騙路人的姿態,左手掐著劍指,重重地往天花板上一刺。
一盞白皮吊燈突然浮現在上面,緩緩旋轉。
燈架上七盞長明燈中,有一盞燃起微弱的火光。
這盞燈是以鬼為燈油,越是投入兇厲的冤魂厲鬼,能供給使用者的能力越強。
李奇喚出此物,正是想利用它能吸收鬼物力量的基礎能力,用來拔出麗珍體內蘊藏的鬼氣。
只要鬼氣一消,其他癥狀可以日后慢慢療養。
不過,估計她的這一輩子將會疾病纏身,壽命將大大減少。
“不過這燈油不知道到夠不夠用啊。”
李奇望著只亮了一盞長明燈的燈籠,心里有些沒底。
這個道具他也才得到沒多久。
回家之前才在附近收了一個不懷好意的老鬼,用來充當燈油,也不知道能不能維持到麗珍體內鬼氣全部驅散。
“只不過,這件道具的開啟條件,怎么那么詭異啊。”
在他嘗試著催動燈籠的時候,和第一次使用時稍有偏差,一個和以往靈幻信件死板地提示音,完全不同的聲音告訴他。
如果想要完全發揮出這盞燈的效用,必須在每次使用前,跳一支舞蹈。
這個聲音聽上去就像個碧玉年華的少女,在李奇耳邊輕聲請求。
難度不高,就是有些古怪。
無奈地抱怨一句,李奇孤身一人在擁擠的臥室里跳起了舞。
說實話,就算在秋生模板下,擁有了一身腱子肉和柔韌的筋骨,他也只能按照記憶中小時候曾經看過的天鵝湖,用手指舞出幾個大西瓜。
在他翩翩起舞的同時,高懸在天花板上的吊燈開始慢慢的旋轉。
一絲絲隱藏在昏暗燈光下,無法用肉眼看見的深藍色細線,從昏迷不醒的麗珍腹部,纏繞到燈籠外皮上,像是鍍上一層琉璃。
見到這幅場景,李奇面露不耐地想停下舞姿。
燈籠就立時罷工。
無奈之下,他只能繼續揮動著自己的雙臂,扮作天鵝。
“嗯“
“老、老公,你在干什么呢?”
直到床上的麗珍一聲慵懶地起床音,李奇才迫不及待地停下他華麗的腳步,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回燈籠,不好意思的捂著臉,回到床邊。
剛剛跳舞的時候,他總覺得旁邊有人在笑他。
“麗、麗珍,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生疏的呼喚著“妻子的姓名”,李奇望著床上正在脫著身上棉服的麗珍,急忙阻止她的動作。
再脫就走光了!
“為什么這么問啊,睡覺還能怎么樣。”
麗珍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迷迷糊糊地回答著李奇的問題。
手上動作在被制止了以后順從的停下,又陷入半夢半醒的狀態。
病去如抽絲,鬼氣被驅散后,她的身體也不能恢復成正常人那樣。
“嗯,還沒天亮,你繼續睡吧。”
李奇盯著放在床頭柜的小鬧鐘,在他一陣忙活之后,時間已經是午夜三點左右了。
幸好秋生模板夠給力,讓他睡了一小會,體力就恢復了一些。
“那…你…呢。”
迷迷糊糊之間,麗珍還牽掛著丈夫,一雙因為家務活干多而長滿老繭的細手,一下抓住李奇的手掌不肯松開。
“我出去拿個枕頭給阿波,他在外面睡沙發睡得不是很舒服。”
在感知過麗珍體內鬼氣都被消去之后,李奇拽著她的手,放回被窩里,站了起身。
“嗯記得同他講一句,叫他以后少帶你出去鬼混。你知不知道這么多天,家里發生了好多怪事,我和玲玲都好怕哦”
卸下了名為母親的鎧甲。
在丈夫面前,麗珍還是當初那個和他戀愛時的小女生,說話之間會不自覺地帶上一些撒嬌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