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一扇漆成藍色的大鐵門從白墻中央緩緩打開,迎面陸續開進來幾輛警車,隨后又進來了一輛鋼化囚車。
港島紅柱監獄里,所有在此時被安排出來在操場放風的囚犯,都一同見到了一個個全副武裝的港警從車上下來。
集中在了那輛囚車的后面,小心翼翼地將手搭在了腰間的武器上,等待著這輛車子里的犯人下車。
出乎所有人預料,下車的竟然是個身形不顯,頭戴棕褐色牛皮面具,手腳都帶著鐐銬的人。
監獄方面,幾名懲教處的高級官員看到這個陣仗,也是放松了對操場上囚犯的監管,全都靠了上去,和一位穿著風衣的中年男性交談了起來。
隨后,就像是護送政要一樣,一對警察加上大批獄警,圍在了那個帶著面具的囚犯周圍,將他送進了牢房。
操場上,幾名原本靠在墻角,卡著獄警視野偷偷吞云吐霧的犯人,在看到那么大陣仗后,急忙扔掉了手上的煙,一腳踩滅。
小跑著來到了一處臺階前,一個面容蒼老,挺著一個啤酒肚的肥胖老人坐在上面,瞇著眼睛享受著日光浴。
“福伯,有事到,剛才有個好像很巴閉的新人入倉了,不知道什么來頭,但是看警方的重視程度,應該很有料。”
紅柱監獄,新聯盛的叔伯輩,福伯聽到這話,慢悠悠地睜開了雙眼。
黃豆大小的眼睛看似渾濁,但在與幾人對視的時候,帶給他們極大的壓力。
在說完話后,這個幾個紋滿刺身的壯漢就呆立在原地,等候指示。
“真是難得,我上次見到那么大陣仗,還是剛當上四九替阿大背禍,進來碰見十大賊王之一的葉仕歡被捕入獄。
現在六仔剛死,警方還沒給個交代,監獄里又多了這么一個人。
來者不善,來者不善。”
福伯年老體弱,在說完這么一段話后,在陽光下竟也打起了哆嗦,發冷顫。
旁邊的手下看到這情況,雖然等候指示等的心急如麻,也不敢上前打擾。
“叮鈴鈴,叮鈴鈴”
直到操場上犯人收倉的鈴聲響起,眾人才敢攙扶著福伯起身,順便多嘴問幾句:“福伯,按你的意思是這個人可能是警察弄進來,想搞我們的咯,那要不要…”
說話的人一只手扶著福伯冰涼的手臂,另一只手并成手刀重重地一揮。
“難講,臥底,其他社團的大佬,過江猛龍,都有可能。
這些日子莫名其妙的死了不少兄弟,連六仔這個雙花紅棍都搭了進去。
公司那邊傳話,說給警方的一周時間,明天就是最后期限。
我們就等到明天中午十二點,如果沒給一個合理的交待,哼哼,我看這個港島最大的監獄,就要開不下去了。”
福伯顫悠悠地隨著人群涌進監倉,對著手下放了一堆狠話。
但是近來發生的事,讓他這個老江湖心里也開始沒底了起來。
幾十年在這所監獄里出出進進,從一個毛頭小子混到了港島如今最大的字頭叔父輩,他竟然對這所比家還熟悉的地方,多了一絲陌生感。
監獄里除了懲教處官員房間以外,最豪華的單人套房。
房間里有一扇能看到外頭太陽的小窗。
“鐵門啊,鐵窗啊,鐵鎖鏈。”
李奇脫下黃督察為了保障他的安全,給他戴上的面具,一邊哼著歌一邊望著窗外的烈日。
“手扶著鐵窗我往外邊。”
在得到了朱莉的回應后,他決定在進入迷離世界之前,先來監獄里一探究竟,看看幕后黑手到底在賣些什么藥。
“外邊的生活是多么美好…呃,好像歌詞有點過時了。”
李奇唱著鐵窗淚的時候突然感到了一絲違和,腦海里很自然地想起了那句“坐牢,是港島年輕人唯一的出路。”
小心翼翼地收拾好這個牛皮面具,能不能在這里過上好日子就全靠它了。
根據黃督察的保證,警車護送,懲教處主任開路,只要放風的時候帶上面具,就沒有人敢招惹。
意猶未盡的唱完歌,李奇坐在單薄的床板上,瞇著眼睛望著窗外的晴空萬里,雙眼絲毫沒有因為燦爛地陽光感到不適。
明明這間豪華單人房已經是牢房中的極品,能直面陽光照曬得房間。
但是坐在其中,李奇卻依舊感覺到了一絲分外熟悉的陰冷氣息,讓他的皮膚不由自主地長起了雞皮疙瘩。
盤膝坐在床頭,他將進來時黃督察交給他的監獄信息攤開,很快的掃過了監獄各大勢力的介紹,翻到了資料最少的一張紙。
監獄的構造圖。
紙上還有一張用航拍記錄下來的歷年紅柱監獄俯視圖。
從圖片里可以看到,在不少小型監獄被取締后,這所可以說歷史最悠久的監獄,在近年來還不斷地加建,向著周圍擴張。
甚至連標志性的白色圍墻在近幾年也在改建中加高了不少,監獄內部就像是深陷其中的一個凹洞。
因為歷史原因,港島上世紀某個時期,接近三十多年里,死刑犯都是在這里行刑。
所以建筑周邊原本都是安葬囚犯的墳地,種植了不少綠林。
但現在卻變成了一塊塊荒地,在李奇來時的路上能見到地面干涸的快要和沙漠一樣了。
在沒來之前,他也大致瀏覽過這里的建筑,覺得沒什么特點。
可是在結合了實際地形,還有烈日當頭都不覺炎熱的體感。
這個監獄在他的眼里,如同一個張開巨嘴的怪獸,把周邊的天地精華全都吞噬,榨取著每一滴可以利用的能量。
“四陰之地。破敗之局。”
李奇在意識到了這里的格局后,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不,不對。
在看到這么詭異地地勢格局后,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曾經在迷離世界碰到過的煉尸之局。
但是很快他又發現這個監獄的構造,不僅包括了煉尸之局能吸收日月精華的能力,還有著更多他所不了解的功用。
其中就包括了減損生人陽氣,在這里住久的人,體質一定會日漸衰弱。
無論是哪種風水大局,這間監獄是他認為在這個沒有靈氣的世界,最有可能蘊養出堪比迷離世界鬼物的地方!
“死去的雙花紅棍、慘死者的靈魂…”
越想越是膽顫心驚,李奇連忙拿出一張死者生前的照片。
一頭黃毛,左青龍右白虎,早生幾十年說不定銅鑼灣揸fit有他一個。
太陽穴鼓起,雙眼炯炯有神,死者花名青頭六,是新聯盛上一代話事人的義子,在這次龍頭換屆站錯了隊,才送進監獄來避避風頭的。
現代的這些公司為了減少警方對他們的行動,爭位子的過程和諧了很多,就算是敗者,也最多就是找個名頭安排地方養老。
福伯、青頭六都是這樣被送進紅柱,美其名曰照看進來的手足。
但是李奇對于這些社團信息一概略過,只是握著死者的照片呢喃道:
“青頭,就是還未破身咯。”
青頭仔在粵語里有未婚男性的意思,稍帶貶義。
看著這個滿臉刀疤,檔案寫滿的新聯盛雙花紅棍,李奇可以肯定他和秋生一樣,是那種天生陽氣旺盛的人。
這也就意味著,他的肉身精魄將是一些陰毒邪術,最好的材料。
心里漸漸有了一個猜測,李奇隨手地摸出了不知道藏在身體何處,沒被檢查出來的手機,點開了一個鏈接,彈出一個視頻彈窗。
只是,漆黑的圖像里空無一物。
當時間條走到盡頭,整個視頻里的圖像都沒有變化。
朱莉并沒有和往常一樣出現。
“還沒回來嗎。”
李奇嘆了一口氣,心想真是一步錯,步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