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嘿,陳友,職責所在,可別怪本陰差不給面子了。”
紅面陰差像是排練好的一樣,屬下一匯報有漏網之魚,就轉過身來走向尸鬼。
言語里那股賤兮兮的味道,簡直像讓人打他一頓。
陳友面色陰沉的看著再度上前的陰差,很想大聲的說一句欺人太盛。
堂堂當代天師,竟然要受這么幾個小小陰差的氣。
他的身體情況全靠尸氣維持,一旦尸鬼體內的阿鳳被陰差抓走,他也會受到牽連。
有心阻攔他們的舉動,可是卻不敢動作。
“唉,要是早個幾十年,哥幾個哪敢在這個世界那么放肆啊。”
紅面陰差繼續撩動著陳友的怒火,手上剛剛纏上的衣袖又被解開。
一只灰色枯骨模樣的手臂露在外頭,讓陳友忌憚不已。
“這位大人,里面那只女鬼怨氣深重,我好不容易將她和這只邪物一起封印,你要想好放出來的后果啊。”
陰惻惻地聲音從道士嘴邊響起。
“沒事,陰差還能怕鬼的嗎。放出來吧,不然我們就自己動手了。
到時候可就沒那么容易收場了,你說是吧,天師。”
一個憨厚的聲音從紅面陰差的面巾下面傳來,催促陳友主動一點,不要耽誤他們工作。
暗里的含義就是如果陳友不配合,他們就要破例出手對付這個尸鬼了。
地府和人間的責任劃分古就有之,陰差在現世多有禁制,最多只能勾魂抓鬼,不得影響人世。
尸鬼這一類不在他們的職責范圍內,一般碰見都不會多管。
陳友思索片刻,伸出了一只由尸氣塑造的墨色手掌,探向尸鬼額頭。
原本李奇用盡陽氣才能逼出的紫色符咒,立時出現在了上面。
形勢比人強,他心不甘情不愿地開始摘下了一張張符咒。
按照阿九的煉制方法,只要時間足夠,材料充足,就可以批量制造出僵尸。
而厲鬼,尤其是紅衣級別的,其實對于尸鬼來說更加難得。
一想到這具邪物的潛力將會大大減少,接下來的計劃將要被推遲。
陳友不由地面帶恨意,重重地摘下了最后一張符咒,向后一退。
一直呆立不動的尸鬼眼瞳里瞬間帶上了紅色,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面孔出現在了里面。
阿鳳的血目死死地盯著陳友看,尸鬼也再次隨著她的視線活動了起來。
灰白色的身軀漸漸化作黑霧融進夜色,朝著陳友的方向聚集。
一只膨脹起來巨手,皮膚在月光的照耀下猶如大理石般透亮,一把伸進霧氣里。
緊緊地一握,就拽住了一團黑發,硬生生地扯了出來。
黑發那頭,赫然是女鬼阿鳳。
紅面陰差還是有著地府員工的底線,沒有放縱厲鬼在他面前當場行兇。
被他抓住頭發的阿鳳,就像是遇到了天敵一樣,眼里的兇意瞬間渙散,變回了生前那副癡傻的模樣。
開始呢喃起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來:
“兒子,吃雞腿,今晚的燒雞味道不錯,多吃點…”
聽見被壓抑了兇性,只會呵呵傻笑的阿鳳說出來的話。
一直跟在紅面陰差后面的三名隨從,身體有些動作,似乎是想要說些什么,但都被領頭官差揮手阻止。
“呵呵,陳友先生,多謝你的配合,你的所作所為都會被記錄在生死簿上,希望有機會能過來接你。”
用面巾上深凹進去的部位對著陳友注視了一會,紅面陰差不陰不陽地說出這么一番話后,就帶著手下從天臺鐵門走了出去。
走之前還重重地把門關上。
陳友在目送這些不速之客離開后,用身上通過邪術和僵尸產生的聯系,檢查著邪物的情況,臉部肌肉不由地抽動了起來。
這只僵尸體內的尸氣,在阿鳳被抽走的時候,損失了一大部分。
甚至比起剛出世的時候,還要虛弱!
只能后續通過一些手段,比如再次利用這棟大樓的格局制造出一只厲鬼附身進去,期望尸鬼就能再度出世。
想到這里,陳友目露兇光,竟和死去的鐘九有那么幾分相似。
大不了就重頭來過,鐘九能煉出這么一只僵尸,他也能!還能煉制出更好的!
他一點也不擔心這里發生了驚天慘劇之后,這棟大樓還會不會有人入住。
這里是港島。
太空艙、劏房都有人愿意住。
只要租金低,大把不要命的愿意過來。
用著沒有知覺的雙手摸到欄桿上,陳友面沉如海,幽森地目光盯著一戶戶無人居住的樓房。
最終將目光移向天臺上最后一個活物的身上。
還被困在木頭人里面的李奇!
但是他沒有發現,不知何時起,頭頂的月亮上,出現了一個黑點。
一艘古式小船停在了高空上,四名陰差站在船頭,還在注視著這棟大樓的天臺。
“大人,我不明白,為什么我們不出手對付這個惡徒,明明這個世界的龍虎山已經…”
一名藍面陰差對著上司不滿的說道。
他們前面有一張大大的白紙,上面正放映著一個畫面:
一個穿著道服,頭發黑白交雜的老者,抓著一個小孩,將他扔進昏暗無光的浴室里,隨后把門關上,絲毫不理會里面傳來的哭鬧聲,還有從門縫里溢出的鮮血。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總找苦命人。有些事是管不過來的。”
紅面陰差一反常態的感嘆起了世事。
“但是…”
藍面陰差還想反駁再次被上司阻止。
“以后這些世界都不歸我們管了,我們什么都不能做,懂嗎。”
紅面陰差唏噓地說出了讓身后隨從垂頭喪氣的話。
“放心,會有人收拾他的。走吧,該回去了。”
將視線從地面上收回,四名陰差走回船艙內。
小船也順著月光蜿蜒而上,消失在邊際。
地面上,陳友從道袍里拿出了一只打火機,點燃了一只煙。
但是卻沒有把火苗熄滅。
撲哧一笑,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隨手將打火機扔向困著李奇的木頭人。
“嘶…”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天臺上的冷風,他把手放在木頭人底部已經燃起的火光,取起暖來。
火光照射在他的臉上,和月光交相輝映了起來。
僵尸實力大損,陳友臉上也多起了皺紋。
一只跳僵就算在今晚吸足了血液,也無法替他完全承擔方才多次施展道術,濫用五行羅盤帶來的副作用。
一切因果報應,終究還是要還在自己身上。
不過只要等到新的尸鬼誕生,所有傷勢都將被抹平。
他還是會按照計劃,成為那個中興靈幻界的當代天師。
背對過熊熊烈火,陳友帶著僵尸準備離開這個遍地狼藉的天臺,繼續在這棟大樓里生活時。
身后的火勢正旺的木堆響起了爆裂聲。
“噼里啪啦…”
火光之中,隱約有個人影,抬起了腳。
“起壇點燭!”
陳友回頭一看,一座五米高的神壇再次聳立在天臺之上。
一個全身上下沒有一絲毛發的男人站在上面俯視著地面的尸和人。
扯過桌面上的旗子遮住關鍵部位,李奇摸著臉上光滑的皮膚,還有被大火燒的只剩下薄薄一層的頭發。
不禁被自己八卦鏡里的滑稽模樣逗笑。
我變禿了,那會不會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