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三光開鬼云…氣攝虛邪…和魂煉魄…”
李奇用手指沾了幾滴桌上白碗中的鴉血,捏著劍指對準黑色紙人,施展著在第三支令旗里學到的茅山術。
徐道人的茅山神壇上的五支令旗分別代表了四種斗法手段,其中神火咒和五雷掌是近身遠攻法,最易上手。
第三支旗子給出的術法知識最多,最繁雜,但是核心都是教導如何驅使鬼物來完成目的。
在阿九、授法試煉中的胖道人手中,是殺人于無形的陰毒手段。
在李奇手中,他就能用來和自己本身的天賦相結合,用來尋人問靈!
“…開口指示顯分明,亡魂何在,速速歸來!急急如律令!”
在李奇掐指念訣后,法壇上的紅燭火光大漲,像是有了靈性一樣卷起紙人,升空飛舞。
易燃的紙人存身于火焰之中,一開時急速上升到離地半米,后面卻沒了動力,跌回地面。
“果然有人在背后搞古怪!”見到這副景象,李奇呢喃道。
第一次施法,他選擇的是拘魂咒,想要直接招來小白的亡魂,然后通過自己的天賦來摸頭,回溯其生前景象,好印證之前的猜測。
但是這次的失敗就說明,小白必定是處于某個無法召喚的狀態,比如已經魂飛魄散,抑或是被封印在某個地方。
無論是哪種情況,都說明這棟大樓里發生的一切,一定有個幕后黑手!
閉幕思索一番,李奇再次拿起黑色紙人,直接把它扔進了香爐里。
剛剛小小的紙人在火焰中都完好無損地保存了下來,這次卻在一堆香灰中瞬間點燃,化成一縷縷輕煙,飄出門外。
李奇盯著頭頂上這道若有若無的痕跡,拿出黃符再度折疊出一個紙鶴,朝著末尾的白痕扔了過去。
紙鶴在空中仿佛有了靈性,扇動著翅膀,隨著一絲白氣飛了出去。
那一縷煙就是當初李奇從小白身上順來的氣息。
當紙人被破壞后,氣息自然而然地會回到主人身上。
如果找不到主人,那勢必就會飄向氣息相近的人。
比如小白的母親,阿鳳身邊。
李奇在紙鶴飛走之后,就閉上了眼睛,用感知附在了上面,借著它的視角搜尋著阿鳳的蹤跡。
看上去隨時有可能被一陣風吹走的紙鶴,飄飄忽忽的沿著氣息翻過樓道的欄桿,往上飛去。
23層、24層、25層、…
家家戶戶門都被打開了,不時出現從門口到屋內,都鋪滿血肉的景象,有些樓層甚至被一地的肢體灑滿。
在差不多到達頂層時,紙鶴一個轉彎,緊跟著小白的氣息來到了33層,一個被破壞地七七八八的鐵門面前,摔了下去。
只見昏暗無光的屋里,一個沒穿鞋臟兮兮地腳掌出現在紙鶴視角里。
當經過紙鶴時,還有一把碩大的鐵錘,被拖著過去。
突然,李奇閉著的雙眼一個睜開,舔了舔嘴唇啊,跺腳散去法壇,從廁所里提出兩桶東西,循著記憶中的方向走了過去。
33層樓道里,一個披頭散發的白衣女子跪倒在地,四肢匍匐的好像在尋找著什么。
“小白,小白是你么,媽媽在這,你不要怕啊,不要怕啊。”
在紙鶴跌落到阿鳳的不遠處時,也代表著那道小白生前最后一道氣息也來到了阿鳳的身邊,母子之間生死不能離的聯系,讓她感覺到好像兒子就在身旁。
“小白,你不要嚇媽媽啊,媽媽沒了你還怎么活啊。”
阿鳳突然一個跪倒,向前一撲,腦袋撞到了門墻上,用雙手蓋住了差點被風吹起來的紙鶴。
看見抓住了紙鶴,她滿是淚痕的臉上,嘴巴突然咧開,露出一個傻笑。
“小白不用怕,媽媽在這,媽媽在這。”
她小心翼翼地把紙人用雙手捧起,拱在手心,連頭都不敢靠近,生怕臉上的淚珠打濕紙人。
“小白,你應下媽媽了,媽媽知錯了,媽媽知錯了,媽媽以后不鬧你了,不鬧你了。”
阿鳳原本低著的頭抬了起來,手心漸漸合起,貼在臉前,對著紙鶴就像和對著兒子一樣,道起了歉。
“兒子,媽媽會給你報仇的,不管是誰害得你這樣,媽媽都會給你報仇的,等給你報完仇,媽媽就下來找你,你不要害怕,媽媽很快就來的。”
輕柔地話語,就像是在哄貪玩不肯睡覺的孩子一樣。
說完這番話,阿鳳張開手心,對著樓道欄桿一拋,一陣風經過,紙鶴借著這股風飛離了這棟大樓,也飛離了阿鳳身邊。
抹去臉上的淚漬,撿起地上的錘子,她死死地看著面前一片漆黑的樓道,爬了起來。
里面隱隱約約的能聽到傳來一絲細微地響聲。
“嘶…吼。”
她來到充斥著腥臭氣味的安全通道里,和它里面的味道相比,地面瓷磚反而干凈的和一面鏡子一樣。
除了通往天臺的方向,樓梯臺階上有著一對對清晰可見的黑紅色足跡,而向下的樓梯卻再無他物。
抓著錘柄的那只手,指甲都快陷進肉掌里,留下滴滴鮮血淋在了腳印上。
“鐺!鐺!鐺!”
不顧鐵錘撞擊著樓梯欄桿,發出巨大的聲響,阿鳳面無表情地朝著天臺走去。
原本鎖著天臺,以防有人無意間上去的鐵門,深凹了一塊,像是被某種重物撞擊了,虛掩著門口。
“小白,媽媽要給你報仇了,你要等我啊,要等媽媽啊。”
阿鳳用肘尖頂開鐵門,看到站在天臺邊緣的一個身影,頓時變得和以前的那個瘋婆子一樣毫無章法的沖了過去。
只是這次,她的腦海無比清醒。
聽到阿鳳的叫喊,那道人影輕點腳尖,微微一跳就轉過身來,落到地面上時發出了重物墜地般的聲音。
看到這個害死兒子的罪魁禍首就站在面前,阿鳳纖細的手臂上也暴起了一道道青筋,對準了腦袋就是一砸。
一聲悶響,她費勁全力砸下一錘就像是砸到了巖石上,反倒震麻了自己的手臂。
但是阿鳳沒有顧忌那么多,強逼著自己,奇跡般地站穩了,再次舉錘,又是一砸。
一雙帶著靜如死水,帶著綠意的眼睛,瞳孔縮小到只剩一個點聚焦到了這個不怕死的女人身上。
左手隨便一揮,阿鳳就被扇倒在地,開始趴在地上干嘔了起來,無法起身,她的喉嚨里仿佛有著東西要涌出來一樣。
不多時,地上就多了一灘東西,阿鳳趴在里面,還在不停地用手抓地,企圖起身。
今晚皎潔的月光把整個天臺照得明明白白。
穿著一身古代官服的冬叔,面上看不出一絲表情,只有嘴角上還殘留著一點血漬,慢慢地走向倒在地上的女子,
它的身體漸漸傾斜,違反了物理定律一樣,只用腳尖杵著地。
像是點評食物一樣,用鼻子從頭到腳的,嗅著阿鳳身上傳來的那股氣味,和它第一次喝到的鮮血,味道有些類似。
嘴巴微張,露出尖尖的獠牙,接近著女子的脖頸處。
阿鳳不顧體內那種快要讓她昏眩的疼痛,依然在試圖起身,手指已經被粗粒的地面,磨出血跡。
正當那股腥臭的味道越來越近時,她好像聽到了有個聲音也越來越大。
“…氤氳變化,吼電訊霆。聞呼即至,速發陽聲,急急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