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疑點
從第20號出口逃離名為新宿的巨大地下迷宮，首先入眼的便是三菱東京UFJ銀行的醒目招牌。
不同于往來的各色行人，透明門扇后的裝飾就像是銀行在人們心目中的印象一般，永遠明亮整潔、一塵不染，乃至閃爍著冰冷的金屬色彩。
為了在這種環境中顯得不過于格格不入，清水徹理了理西裝的衣領，方才推門而入。
門后，已經有事先聯系好的內部人員等在哪里。
“清水老師嗎？我是三菱東京UFJ銀行大久保支店融資課課長，上杉信。一直久仰您的大名，能夠見面真是倍感榮幸。”
看著面前躬身角度如刻度般標準的中年男子，清水徹也打起精神行禮。
“我是清水徹，初次見面請多關照。這次取材的事情真是麻煩貴行了。”
“清水老師言重。聽說能被《半澤直樹》選為取材地點，我們全行都很是鼓舞。畢竟這本書可是我們銀行員的圣經，很多人都是看了這套書才萌生出從事銀行業的想法。清水老師請這邊走。”
跟著他穿過大理石鋪就的大廳，踏上通向二層辦公區域的階梯，清水徹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這套書的影響力這么大嗎？”
“當然如此，”即使一邊上臺階一邊回答問題，上杉課長依然保持著身為銀行業者的驕傲，筆直挺拔的西裝一絲不茍，“實際上，當得知清水老師您要為了《半澤直樹》的劇本創作來取材時，總行甚至專門打電話來，叮囑我們一定要表現出銀行員的風采。”
“原來還有這回事。”
點頭表示了解，清水徹踏上最后一塊臺階，只覺得眼前豁然開朗。
幾個籃球場大小的寬敞區域被一道走廊分成兩塊，左側是閉著門的各種房間，右側的玻璃墻后便是上百名銀行職員的工作區域。就在這里，這個國家的精英們以數字和報表為支點，左右著無數企業和普通人的命運。
“這邊幾間依次是會客室、會談室、會議室和支行長室，右邊就是辦公區域，我們融資課在最內側。”
清水徹瞇起眼睛，順著他的動作望向一塊被單獨隔出的辦公區域，耳邊繼續聽著上杉課長的介紹。
“今天支行長因公外出，抱歉不能來迎接您。所以清水老師是想先休息一會，還是說…”
“直接開始吧，不能給上杉課長您添太多麻煩。”
“清水老師言重。”
結束客套，清水徹便跟著他來到融資課所在的辦公區域，與早有準備的銀行員們一一認識。在交換了幾厘米名片，聽了遍對銀行業務的簡單介紹后，終于來到了自由談話時間。
“上杉課長，麻煩問一下，你們融資課的主要業務是？”
“我們主要提供借貸服務。也就是根據借貸方的需要，在考核其資產、經營情況和償貸能力后，為借貸方制定具體的借貸方案，并跟進之后的貸款和還貸流程。當然，為了確保還貸的順利進行，我們有時也會對借貸方的經營方針進行一點‘小小的干預’。”
小小的干預？
清水徹對他的說辭不以為然。在隨時可能收回貸款的壓力面前，借貸方為了保住現金流什么都能做的出來，更何況是調整經營方案。
不過這些沒有必要當面說出來。
“那借貸有沒有什么門檻？我也可以借嗎？”
“這個…我們主要做的是企業業務，個人借貸由其它部門負責。不過聽說清水老師名下有家藝能事務所，以事務所的名義是可以的。”
“哦？那想貸多少都可以嗎？”
“不是。我們會評估企業的經營情況和還貸能力，綜合判斷后給出最高貸款額度。而且一般需要抵押一些資產。沒有資產的話，也可以由有償還能力的個人或企業進行擔保。”
“我明白了。”
將這些淺顯的知識記在筆記本上，清水徹一直關注著外面走廊的眼角突然捕捉到個熟悉的身影。
“哦？山中前輩？”
“嗯？”
上杉課長回頭看了一眼。
“那是講談社的山中董事，我們的重要客戶之一。清水老師認識他？”
“他是我一個學校畢業的前輩，之前見過幾次，不過只是我當方面認識他而已。說起來，他旁邊那個人是誰？”
清水徹遠遠望著個落后山中弘義半個身體的中年男子。那人看上去四十多歲，舉止間對山中弘義很是恭敬，比一旁引路的銀行職員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是一家出版社的社長，叫新興社。清水老師聽說過？”
新興社？不就是那天早見書房岸田提到過，在一片頹勢的出版市場實現快速發展的那家嗎？他們的社長和山中一起出現在這里，又一起進了會談室…是想做什么？
清水徹一邊思索著一邊緩緩點頭，“聽說過，對了，他們來辦什么業務？”
“抱歉，這個無法透露。”
“為客戶保密，是吧？不好意思，我一時忘了這個規定。”
見試探失敗，為了不引起上杉課長的警惕，清水徹順勢放下這個話題，轉而和他聊起銀行工作中的其他內容。
直到…
會談室的門打開，有個年輕的銀行職員拿著份紙質文件走出，徑直找上身為融資課課長的上杉信，在將文件交給他的同時低頭耳語。
撇開視線，只用眼角余光打量著低聲交談的兩人。不一會，清水徹就看到上杉信從椅子上站起，微微躬身。
“抱歉，我有點事要離開一陣，大概一個小時左右。要不我安排其他人…”
“不用，我自己找融資課的各位聊聊就好，正好剛才也認識了。上杉課長請自便。”
“真是抱歉。”
又鞠了一躬后，上杉和那位年輕職員匆匆離開辦公桌，走進了山中弘義所在的會談室。而那名年輕職員帶來的文件，就被上杉隨手放在辦公桌上一堆資料的頂端。
暗暗記住那份文件的特征，清水徹抬頭觀察了一陣辦公室內的布置和攝像頭的位置，也起身離開了座位，找上了上杉課長的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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