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同人不同命
有人帶頭，剩下的人也紛紛跪下表示要跟著李旭走。
原本李旭想著估計能有一半人愿意跟自己走就不錯了，沒想到最后一看竟然全部都要跟著自己走。
這讓他很有些意外，自己雖然救了他們，可是連具體身份都沒表明，如何安排她們也沒說，這些人就哭著喊著要跟自己走。
雖然知道自己的魅力大，但是這也有點太夸張了吧？
李旭問了一下最先帶頭的那個小姑娘，就是那個致仕老御史的女兒。
她的名字叫做張明蓉，年紀在這些女子當中不算最大的，但是也不算小，因為她是一個十九歲的小寡婦。
張明蓉她爹就是個七品小御史，雖然聽起來清貴，但是卻實打實是個窮官。為人又比較老實古板一些，所以當了十幾年官也沒撈到多少錢，反而還因為得罪了上司被迫提前致仕。
張明蓉十六歲的時候嫁給了他爹給她選的一個舉人，結果這位舉人老爺是個病秧子，嫁過去沒兩年就掛了，十八歲的小姑娘就變成了寡婦。
那舉人老爺一死，家人也不待見張明蓉，還罵她克死了丈夫，張明蓉的日子也不好過，天天以淚洗面，原本明媚活潑的小姑娘整日郁郁寡歡，身體都變得虛弱了許多。
張御史雖然古板，但是卻也不忍心看女兒在婆家受罪，最后可能連命都沒了，所以干脆致仕的時候帶著女兒一起回老家，準備在老家再給女兒找一個老實巴交的男人，順便還能給自己養老。
結果四天前回老家的路上就被馬天祿這伙人給劫了，老張大義凜然的罵了兩句，就被人一刀給砍了，書童和車夫直接嚇跑了，剩下張明蓉一個青春小寡婦就被搶上了山。
張明蓉雖然是個寡婦，但是其實也是個小姑娘，長相清秀婉約，一上山就被馬天祿給看中了，想給自己做個壓寨夫人。
結果這姑娘性子頗為剛烈，尋死覓活的，就是不從。
馬天祿也不知怎得，估計是想到了自己被自己砍掉腦袋的前妻韓氏，竟然心中有些佩服，也沒有用強，只是讓人把她先關起來。
手下的嘍啰們其實也有些意外，因為以往大當家的看中的女人就是表現的再溫順一般都是玩幾天就找個由頭要么賞給下面的兄弟了，要么就是一刀砍了，但是對這個性子很烈的小官女兒竟然沒有用強，所以也沒人敢打張明蓉的主意。
不過眾人都認為大當家不會一直關著這個小娘子的，哪一天沒耐心了肯定就要用強的。
結果就還沒等到馬天祿霸王硬上弓，山寨就被滅了。
所以張明蓉很清楚若不是李旭，自己肯定遲早要被害了清白的，所以她才義無反顧的要跟著李旭走。
況且她現在婆家不能回，爹也死了，娘家更是沒有人了，孤苦伶仃的一個人也沒有什么退路了。
沒有退路的人還有什么好猶豫的，再壞也不會比現在壞吧。
張明蓉說完，看著李旭言辭懇切地道：“況且，公子這般人物一看都是好人，奴家就算為奴為婢也甘之如飴。”
這個理由說的李旭無言以對，果然又是顏值即是正義的又一次詮釋嗎？
問過其他人理由也都差不多。
基本上都是家人被殺，無路可去。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被山賊們給凌辱過的，失了清白，就算秦國風氣還算開放，可是回鄉之后也是會遭受巨大的輿論壓力的。
就算內心再強大的人，在鄉人的白眼和嘲諷辱罵甚至那些流氓青皮的騷擾下不是最終墮落就是自我了斷，基本上不會有其他可能。
既然這樣，還不如跟著這位一看就是好人的公子走。
李旭一想也有道理的，這年頭女子出門基本上都是跟著家人一起，自己被搶上山，家人也基本上都罹難了。
家人遇害，清白被毀，說是人生無望也不過分。
這時候有人救了她們，還給她們一條活路，只要是個正常人都知道該怎么選。
想明白了這些，李旭也沒多猶豫，答應全部接受她們。
這群女子自然又是感恩不盡。
不過李旭其實心中也是有點輕松的，畢竟這些女子今天見到了火槍兵和擲彈兵攻破山寨的過程，雖然她們并不懂這些，但是對李旭來說也是一個安全隱患，擔心消息會傳出去，最后被官府給盯上。
雖然這種可能性不大，但是卻不代表沒有。
即使他并沒有太擔心，不過卻也不愿這么早的引起官府的主意。
除非他將那些不愿意跟著走的女人全部滅口，雖然看起來這是最理智的辦法，但是顯然是現在的李旭做不出來的事情。
現在這樣就剛剛好。
“那好，既然大家信任我，那我也可以保證以后不會再有任何人欺負你們，前提是你們要聽我的安排。還有，今天的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不要再說出去。至于我的身份，現在不方便告訴你們。以后你們就會知道的。”
李旭叮囑一番，眾女子自然都是齊聲答應。
很多人心中猜測李旭是朝廷的將軍或者是什么身份尊貴的大人物家中子弟。
大人物行事一般都是高深莫測的，他怎么要求自己就怎么做好了。
聽話是一個下位者最基本的素質，這些可憐人經過生活的巨大變故后都很深刻的懂得了這一點。
搞定了這些女子，李旭直接點名讓張明蓉負責這些女人的事情，自己則去安排剩下的一些善后事宜了。
山賊們的尸體都被處理干凈了，金銀財物這些也都打包的差不多了，兩千斤的糧食李旭也不會浪費，全部打包。
甚至就連山賊那些五花八門的兵器，除了實在看不上眼的，其他的全部打包。
就算不能當兵器，回去融化之后還可以打造農具。
山寨里倒是還有各色牲口幾十頭，能騎的戰馬有十幾匹，馱馬也有十幾匹，還有騾子毛驢以及黃牛等牲口加起來也有二十幾頭。
這些都正好用來運載繳獲物品。
除了這些大牲口，竟然還發現了二十幾只羊。
這些羊又不能馱東西，趕著上路也不方便，李旭干脆讓那些俘虜們直接把羊現場宰殺，然后現場煮肉，現場犒軍。
能吃多少算多少，吃不完的打包帶走，羊皮自然也不能丟。
這一通下來，已經差不多快天黑了。
想著天黑趕路不方便，李旭干脆下令在山寨中休息一夜，第二天趕路。
當然，必要的警戒是不會少的。
當夜，還在山寨的院子中搞了一個小小的全羊宴。
俘虜當中竟然有一位曾經在耀州城的大酒店當中做過大廚的，當了多年廚子攢了點錢準備回家給兒子娶媳婦的時候就被劫了。
若不是他主動說出自己會做飯這個價值，肯定也早就被山賊們砍死了。
被迫上山落草后，憑借著一手好廚藝，尤其是烤肉的手藝讓馬天祿對他印象大好，所以他在山寨中也算是比其他被迫上山的人能自由一些。
當了半年的山賊廚子了，雖然想起老家的老伴和兒子經常難受的想哭，但是卻也知道不能著急，只能慢慢取得山賊信任等他們放松警惕之后再找個機會溜走。
今天本來知道山賊們要下山干一票大的時候，他心里砰砰直跳，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結果沒等到他把握機會的時候，山寨就被人給用一種極其蠻橫的方式給推平了，自己也莫名其妙的再次成了俘虜。
他在耀州城見過世面，也見過朝廷的官軍是什么樣子的，但是今天打破寨子的這些人明明帶著一股比官軍還要官軍的精銳氣息，但是身上的軍服甲胄卻完全不一樣，讓他心中發虛，根本摸不清這些是什么人。
尤其是那個一看就是首領的白袍公子，雖然是一副貴人氣度，容貌又跟天上的神仙一般俊逸出色，但是一雙眼睛卻極其犀利，看人一眼就知道對方手上有沒有沾過人命。
看著自己旁邊那一個個被瞅一眼就拉出去一刀砍了的家伙一個個人頭落地，他差點嚇死了。
因為其中好幾個他都熟悉，每次一邊吃著自己烤的羊肉一邊吹牛逼，吹得內容無非就是昨天又睡了什么樣的女人，今天又在山下殺了幾個人，搶了什么東西。
而那些剩下的跟自己一樣沒被拉出去砍了的，一般都是在山寨里當雜役的，或者說是剛上山沒幾天的。
這一幕幕真的嚇到他了，讓他覺得這個貴公子真的有種神鬼莫測的本事。
所以在問他的身份來歷的時候他一點都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出來。
尤其是他廚藝好，會烤肉這一點還重點說明了一下。
本來也只是一個正常的展示自我價值的操作，保命而已，沒想到那個白袍公子卻看起來很有興趣一樣。
所以晚上的烤全羊就讓他來操弄了。
看著白袍公子一口氣吃了三十串羊肉，吃的滿嘴流油，還意猶未盡的樣子，陳漢生知道自己這波穩了。
對，這個廚子叫做陳漢生。
李旭咽下嘴里最后一塊羊肉，打了個愜意的飽嗝，看著站在自己眼前哈著腰垂著手，腰間圍著一塊黑乎乎的油膩圍裙的中年漢子，點頭贊道：“陳師傅，你這烤肉確實味道不錯。不過吃起來還是差點意思。回頭我給你一種不一樣的好料，你再試試，味道保證不一樣。”
這年代的烤肉調味主要是用孜然或者茱萸來當主料，雖然也有辛辣刺激的感覺，但是跟辣椒比起來那就是個弟弟了。
辣椒的原產地是墨西哥，現在墨西哥也是全世界著名的辣椒王國。在原本的歷史上，明朝中后期辣椒才跟著西方人傳入中國。
中國人大規模吃辣的基本上到了清朝中期了。
現在這個世界雖然歷史跑偏了，但是從時間線上來看也是相當于原本的明朝中后期，所以自然也是沒有辣椒的。
就算是有，也沒有大規模的傳播開來。
這一點從陳漢生聽到辣椒這個詞語的時候一臉茫然就可以得到證實。
這可是業內人士，沒聽過的話那肯定沒有大規模的種植啊。
不過李旭有系統啊，城鎮中心升級到殖民時代后市場就能購買的時候就給了辣椒種子了。
李旭專門劃出一片地來種辣椒，再過兩三個月就能成熟了。
想著紅彤彤的油潑面，油汪汪的油潑辣子，美滋滋的烤肉、青椒肉絲、麻婆豆腐水煮肉片…一系列的辣菜，李旭都有些口舌生津了。
恩，俗稱流口水。
“陳師傅，你這手藝不錯，很快就有用武之地了。以后好好干，你不會后悔的。”
李旭隨手拔出匕首慢慢剔牙，一邊笑瞇瞇的對陳漢生說道。
陳漢生一邊點頭，一邊擔心這位長得英俊的過分的小公子會不會把自己的嘴給劃拉開。
這個陳漢生讓李旭心中對于下一步的打算更加明確了。
吃完烤肉，安排好警戒事宜，李旭就在馬天祿原來的屋子里湊合了一晚上。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李旭剛起來，打著哈欠，睡眼惺忪的時候，張明蓉就端著一盆熱水和毛巾進來了。
李旭有點驚訝，但是也沒說什么。
對他來說救了這些可憐人，也不過是順手的事情。
但是對于張明蓉等人來說，那就是天大的恩德，怎么報答都不為過。
她從答應跟李旭走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把自己定位在奴婢的角色上了。
所以幾乎一夜沒睡的她還沒拂曉就早早起來，開始在廚房忙活。
聽到李旭起床的聲音就立刻進去侍候。
李旭擺擺手示意她放下臉盤，自己動手就可。
張明蓉點點頭，但是也沒有說話就站在一旁跟一個侍女一樣靜悄悄的等著。
李旭洗完臉，張明蓉又上來為他梳頭發。
李旭有心拒絕，但是想到自己也不會弄，小艾琳又沒在身邊，也就沒說什么。
沒想到張明蓉作為一個官家小姐，侍候起人來動作倒是很利索，很快就給李旭頭發梳的整整齊齊的，而且一點都沒有弄疼他。
李旭也是個懶人，雖然不會主動要求別人侍候自己，但是也不會主動拒絕別人的好意。
梳洗完畢，張明蓉又端來了熱騰騰的早餐，是小米粥和兩樣小菜以及幾張烙的金黃酥軟的羊肉餅。
一問是都是她自己親手在廚房做的。
李旭有點驚訝，一邊吃一邊隨口問了下。
張明蓉也大大方方的說自己當姑娘的時候就在家里經常給老爹做飯，嫁了人還每天要伺候自己那個病怏怏的丈夫，所以做飯伺候人對她來說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李旭暗嘆，官小姐也和官小姐不一樣的。
大長腿小魚兒那樣的是人們心目中正常的官小姐，張明蓉這種就是非典型的官小姐。
大家都是小姐，但是命運卻截然不同。
當然，就跟公主這個稱呼一樣，都是公主，一個是誰都不敢亂摸，一個是誰都可以亂摸，完全待遇不一樣的。
李旭吃的是單人餐，士兵們吃的則是由陳漢生做的大鍋飯，肉骨湯加大饅頭，美滴很。
吃完飯，一切收拾妥當，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山下走。
沒過多久，李旭回頭看去，山寨的方向已經是黑煙滾滾，火苗升騰了。一把火過后，很多痕跡都可以消失的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