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大安宮之后,李世民并沒有去歇息,而是轉道去了御書房。
對于大明宮的建設,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走到滿是奏折和公文的架子上一陣翻找,沒多久便找到了當初工部呈遞上來,已然繪制好的行宮設計圖。
攤開圖紙,李世民拿起毛筆就開始進行注釋。
一刻鐘后才晾干筆墨,將其交給了門外的太監,囑托道:
“將它交給尚書省,讓工部按照朕的要求去更改。”
“如果有疑問,就讓長孫無忌和杜如晦到場,他們會解釋清楚朕的意思。”
“告訴工部放心去設計,這是專門為了太上皇建立的行宮。”
“不足的錢財,不用向國庫索取,直接調動到朕的皇家內庫。”
“奴才遵旨!”
太監連忙應答,很是慎重地拿著圖紙離去。
看著太監離去的身影,李世民也露出了微笑,慢慢坐下,靠在椅背上。
“真希望這個行宮能夠快點建立起來呀!”
自從登上皇位,成為大唐天子,李世民還是第一次感到如此輕松。
這種從內心發自的輕松,真得太舒服了。
而這一切,都是多虧了王公子。
在李世民期待的同時,他的旨意也在飛速傳導。
僅僅只是一天,對于小行宮的擴建以及取名為大明宮的事情,就得到了決議通過。
中書省基本沒有任何反對意見,幾位大臣僅僅只是商談了幾句,就批復了執行的草案,尚書省也讓工部加班加碼重新開始對大明宮的設計。
對于陛下建造大明宮的用意,諸多大臣本來很是迷惑,但經過長孫無忌和杜如晦的解釋之后,他們皆是恍然大悟。
原來陛下此舉,是為了改善和太上皇的關系,給他建造一座更大的行宮,安定大唐!
一時間,朝野上下的眾人,都被李世民高超的遠見和政治智慧所深深折服。
這就是他們大唐的圣天子,震懾西北諸國,令四方夷族朝拜的天可汗呀!
尤其李世民還沒有動用國庫,而是動用自己的皇家內庫去完成這個浩大工程。
如此舉措更是被人稱之大德大賢大孝之舉,足以留名青史,照耀歲月。
“陛下圣明呀!”
這一刻,無數大臣皆是上書,書寫了對李世民的贊美和歌頌。
就魏征也是如此,十分罕見的沒有挑刺,也表達自己對陛下的欽佩。
更別說,長孫無忌,杜如晦,房玄齡等人了,贊美的奏折都堆到比李世民自己還要高了。
哪怕此計是王遠所出,陛下能夠去做,去主動緩和和太上皇的關系,這本身就已經很難得了。
而看著滿朝文武大臣的贊美和敬佩之語,李世民也是心滿意足,長感舒快,再次覺得自己這一次的行動十分值得。
果然現在的發生一切,都如同王公子所說的。
在諸多大臣的合力下,大明宮的建設很快便提上了日程。
李淵知曉消息后,當日便公開表示對當今陛下的贊許和欣慰,稱其為亙古未有的明君。
當晚,父子二人再次見面,彼此喝酒暢談。
而等到了第二天,李世民還下旨召開宴會,主動邀請李淵和諸多大臣赴宴。
在宴會上,李世民下令讓頡利可汗趕回到長安,讓其和西北諸國還未返回的使者,一同跳舞給滿朝文武大臣以及父子二人看。
這位曾經在渭水之上帶給大唐莫大屈辱的草原可汗,彼時早已經沒有往日的威風,變得十分憔悴,成為大唐百姓口中的一個莫大笑話。
他直到現在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因為當初的一句保命之語,而淪落到如此凄涼地步。
這般田地,簡直就是生不如死呀!
“如今蠻夷都前來歸俯,這是亙古未有的事情!”
宴會上,看著生無可戀的頡利可汗,李淵喜悅不已,大感欣慰,很少見地露出笑容。
李世民也持杯上前,敬酒道謝,聲淚俱下道:
“大唐能有今天的盛境,皆是因為阿耶你的教誨!”
“沒有您的教誨,就沒有如今的大唐!”
“陛下言重了。”李淵聞言,神色動容:
“這個大唐皇帝,你做的遠比我好。”
“吾托付得人,復何憂哉?”
甚至在宴會的最后,李世民更是主要要求,要為李淵的車駕拉車。
李淵覺得不合適,長孫皇后也婉言相勸,李世民才作罷,換成了太子代勞。
李承乾:“???”
不是!
這都什么情況?
李承乾有點懵逼,但在自家親爹“和善”的目光之中去,卻不得不含淚感謝。
眾多大臣見狀,皆是贊美不已,史官更是親自提筆,將這場提前了數年的和解宴會記錄而下。
雖然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但一切終歸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大唐的兩代君王,因為王遠的緣故,正在冰釋前嫌。
感受這父子兩人距離的拉近,李世民高興的同時,也愈發想再次去藍田縣,親自登門跟王遠道謝。
王遠這個恩情真的太大了!
恐怕就是再滅十個東突厥,也比不上李世民現在的一半欣喜。
他征戰半生打下大唐大半江山,為的不就是說服李淵,自己要比李建成更加優秀?
為的不就是告訴李淵,他立李建成為太子,純粹就是瞎了眼!
可這何嘗又不是一種想要向李淵證明的決心呢?
然而就在李世民對王遠感激不盡,想要登門拜訪的同時。
在藍田縣郊外,已經有一個賊眉鼠眼的身影,在悄悄靠近。
他正是大唐丞相——長孫無忌。
宴會結束之后,作為行動派的他就徹底坐不住了,連夜趕來藍田縣。
因為害怕陛下會留下李君羨來暗中保護王遠,所以他來的時候特別小心。
在距離藍田縣還有三里地的時候,就下了馬車,徒步走來。
不過他也是想多了,陛下并沒有留人在藍田縣。
這一路上,他只是擔心了一個寂寞。
“真是的!”
“一天到晚謹慎慣了,我為什么要那么小心?”
長孫無忌很是砸了砸嘴,穿過田地前往王府,大步生風:
“我來是為了邀請王公子做官的,又不是來做賊,至于這番小心翼翼嗎?”
然而他剛剛說完,就有一道迷惑的聲音響起:
“老孫,你剛才說要邀請我去做什么?”
“做官?做什么官?”
話音一落,在田地里,距離長孫無忌只有幾米遠的地方,王遠摘下了頭頂的草帽,拿著一個曲木狀的犁,神色迷惑地看向了長孫無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