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足足在火車上待了三天的時間,何平他們才進入羊東省境內。
團隊成員們早就沒了剛上火車那時候“吃著火鍋唱著歌”的興奮勁,他們巴不得早點到地方呢。
坐三天火車,人都快坐傻了。蓬頭垢面、胡子拉碴的韓兆坤再次拒絕了程景山共飲的邀請,大哥酒量不行,但磨人的功夫一流,韓兆坤算是怕了他了。
何平躺在鋪位上閉目養神,農學院的學生們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了注意力。
“那外面是啥玩意啊?”幾個學生看到外面的景色,都好奇的湊到窗戶前。
程景山看了一眼,“那個啊,是一線關。”
“啥叫一線關啊?”學生們問道。
程景山耐心的給學生們解釋道:“一線關其實就是國境線,南山的一線關是指南山與香江的界限。1898年西方列強逼迫軟弱無能的清政府簽訂了《展拓香江界址專條》。簽訂條約后的第二年完成了邊界勘定,從那以后這道關就是我們的國門,一線關這邊是中國,一線關那邊是英屬租借地。
你們看到的這道鐵絲網東起龍崗南澳壩光,西至寶安縣東寶河口,全長285公里。”
“你是說鐵絲網那邊就是香江了?”學生們一聽完程景山的介紹,眼睛有些放光,現在香江的資訊已經漸漸的開始傳播到內地,很多人都知道了香江現在是個好地方,燈紅酒綠、五光十色,以至于很多人為了過上更好的生活冒著生命危險游到對岸,而且這些年來愈演愈烈。
“是啊!”程景山看著那長長的望不到邊的鐵絲網,眼神中透露著難言的情緒。
“香江真有他們傳的那么好嗎?”學生們聽見程景山的答案更加雀躍的問道。
程景山看著學生們懵懂又興奮的樣子,一時有些難以開口。作為一個公務人員,把租借地的生活描述的太好無疑于給我們自己抹黑,但單以老百姓的生活水平而言,香江確實要比內地好太多了。
“好啊,比我們這邊那可好太多了。”
學生們轉頭,看見何平斜倚在被子上,一臉輕松的說話。
“怎么個好法啊?”學生們見有人愿意給他們科普,便湊到何平跟前。
何平打了個哈欠,“他們那里呢,住的都是高樓大廈,二十四小時有電,家里有各種各樣的家用電器,什么彩電、冰箱、洗衣機,家家都有;穿的比電視里還好看,特別的洋氣,還分一年四季各樣的款式;吃的都是來自全世界各地的美食,什么好吃吃什么;出門不用走路,可以自己開小轎車,還可以做地鐵,就是安在地下的火車,不管到哪都方便…”
學生們聽著何平的話,心馳神往。
程景山心里有些埋怨何平,瞎說什么大實話。
“但是…”何平輕松的語調突然換了一個腔調,打斷了學生們的憧憬。
“但是什么?”
“但是,這一切都是表象。你們都學過資本論,你們要明白,zb主義社會的本質是什么。
zb主義就是一小部分人掌握大多數生產資料剝削大部分人,利用大部分人創造的剩余價值來滿足他們的一己私欲,而那一大部分人只能靠著一小部分人施舍的一點點生活資料過日子。
當大部分人利用生產資料可以創造出遠超出自身需求的價值時,那么資本家施舍給他們的生活資料是可以滿足他們的日常需求的。但是一旦這種創造與供需的平衡被打破,大部分人利用生產資料無法創造遠超出或者是僅創造出比自身需求稍微多一些的價值時,資本的獠牙就會顯露無疑。
資本不是人、資本也不是主人,資本的每一個毛孔都充斥著血液和骯臟,當這部分人無法為他們創造出更多的價值的時候,這些人對他們來說就是一無是處的垃圾,而垃圾只配待在垃圾場里。”
何平說到這里的時候眼神中透露著冷冽的光芒,讓學生們有些畏懼。
“上世界三十年代阿美利加的經濟大蕭條你們知道嗎?”
學生們小雞啄米般點著頭。
“牧場主們為什么寧可把新鮮的牛奶倒掉,也不施舍給身無分文的窮人?”
學生們互相看了看,這個案例他們當然在課本上學過,老師都講了嘛,這就是zb主義社會的丑惡之處。
但他們又不敢肯定的咬死這個答案,因為何平的眼神過于嚴肅,讓他們有些猶豫。
“因為…賣不上價錢。”一個學生不太確信的說道。
“說的不準確。當一件商品的售價低于成本價的時候,銷售就意味著蝕本,這種情況,蝕點本他們也會選擇賣掉的。準確的說是賣不掉,或者說想要賣掉這些商品會讓他們賠的更多,所以他們選擇了倒掉。”
“那給窮人不也一樣嗎?”
“好處呢?給了窮人牧場主有什么好處?”
學生們語塞,“那些得到這些東西的窮人會感激這些牧場主的。”
何平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資本要的不是感激。它沒有屬性,它不為人所控制,它追求的永遠是更高的利潤、更低的成本。白來的東西只會讓用戶覺得它配不上應有的價格,最終失去市場。”
何平的話直白的近乎赤裸,讓學生們心中原本對于香江的憧憬化為了惶恐,一個個看何平的眼神都有些害怕。
本來挺好的人,怎么說起zb主義的事就神神叨叨的了。
何平要是知道學生們心里的真實想法,估計吐血的心都有了,老子辛辛苦苦的給你們科普zb主義的壞處,你們居然這么埋汰我。
程景山原本還對何平給對岸張目的做法有些不滿,等何平后面的話出口后,他才知道自己冤枉了何平。
“好一堂生動的政治課,說得好。”程景山夸獎道。
何平擺擺手,“隨便說說。”
程景山對學生們說道:“關于zb主義的利弊,你們要多讀書才知道。眼前的東西只是你們一時看到的,要想弄清楚這里面的原委,在讀書的同時還要多思考才行。”
學生們被何平說的有些懵,程景山的話也沒聽進去多少,只是本能的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