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火車站,雙方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何平眼看著貨運段的裝卸工把雞蛋一箱一箱的往里面搬,還不忘叮囑道:“輕點輕點,這東西怕磕碰,可千萬不能見火星,里面的包裝都是易燃物。”
第一次交貨,郝建軍也在現場盯著,“你就放心吧,都交代過了。這些東西可關系到他們日后的福利,他們不敢馬虎。”
何平哂笑道:“做這生意都成慣性了,看見摔摔打打的動作心就提起來,太金貴了。”
“那是,這可是雞蛋啊,誰敢不金貴。”郝建軍感嘆了一句。
何平聽了莫名有點心酸,不過是雞蛋,可對這個年代的人來說卻是比糧食都寶貴的東西。
等到東西都運上了火車,郝建軍拽著何平,“走,上我屋里坐一會兒。”
“不了,隊里人還等著呢。”何平拒絕道,“還有個事得請你幫個忙。”
“啥事你說。”
“過兩天我得去趟滬上,能幫我弄一張滬上的臥鋪票嗎?”
“我當什么事兒呢,這事交給我了。你先說日子,我給你規劃規劃時間。你肯定得到奉城倒車,我給你聯系好人,你到時候找人拿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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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明天或者后天吧,你那邊定好讓兆坤二哥回去告訴我一聲就行。”
“好,包我身上了。”郝建軍拍著胸脯道,這點小事對他這個副站長來說真不算什么事。
“妥了,那我到時候過來找你。”
“沒問題。”
眼看著裝著雞蛋的貨車徐徐開動,何平才帶著隊里的人回了韓屯。
火車站的事情忙完,何平還得把養雞場的事交代一下。
“火車站那邊我已經都溝通好了,第一批貨也發出去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們就蕭規曹隨,按我定的走就行。如果火車站那邊有問題你們覺得解決不了,就給我打電話。”何平對韓兆軍囑咐道。
“我明白,何平哥你放心。”
“嗯。雞場的衛生防疫一定不能落下,千萬別怕花錢,這些雞都是能生金蛋的寶貝疙瘩。”
“好,我肯定每天檢查。”
“還有…”何平還想說話,隨后自嘲的笑了起來,“都趕上老媽子了。兆軍,這個養雞場不僅傾注了你我的心血,也是全隊人的希望。”
“我懂,何平哥你放心。”韓兆軍感覺到自己肩上的分量,何平要出遠門,他得挑起養雞場的擔子。
“行,你辦事我放心。”何平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說道:“不說養雞場的事了。這段時間你跟兆社就住在我家吧,小柱兒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你們住在那也能有個照應。”
“好,兆社這小子肯定巴不得呢,你們家那大房子多好啊。”韓兆軍說起弟弟臉上露出笑容。
“得了,我也不墨跡了。我這一去怎么也得十天半個月的,你們好好干,爭取讓我回來的時候能夠大吃一驚。”何平鼓勵道。
韓兆軍擺手道:“可別,可別讓你大吃一驚。一切照舊就行,大吃一驚還不定是好事壞事呢。”
何平笑著指了指韓兆軍,“你小子啊,越來越滑頭了。”
跟韓兆軍交代完,何平剛要走,又被韓兆軍叫住了,他遞給了何平一把匕首。
“你這是鬧哪出?”
“帶上防身。”
“你這跟我演武俠片呢,都什么年代了,還整這個。”
“以防萬一嘛,我爸以前上山用的,被野獸撲倒了能救命。”
何平沒有拗過韓兆軍,最終把匕首帶上了。
之后他又上老隊長家說了一聲。
“該咋干咋干,地球離了你還不轉了咋地?”
何平掃興的離開老隊長家,本來心里還有點分別的愁緒,讓這煞風景的老頭兒一攪和,啥感覺都沒了。
傍晚小柱兒從外面瘋玩了一天才回家,何平又跟小柱兒交代了一遍外出一段時間的事,這事小柱兒早就知道了,可一聽何平說他這一兩天就要走,原本高昂的興致一下子低落起來,悶悶不樂的。
“別擔心,爸過個兩三個星期就回來了,到時候給你買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東西,好不好?”何平哄道。
小柱兒噘著小嘴兒點點頭,“嗯,我給爸看好家,等你回來。”
何平摸摸小柱兒的頭,“乖!很快就回來了。”
下午被老隊長撅回去的愁緒再次涌上心頭,這大概就是羈絆吧。
晚上韓兆坤來到何平家。
“何平,建軍哥那邊給你安排好了,先坐明天早上坐八點多的車上奉城,下午有一趟到滬上的車,他給你安排的軟臥。你到奉城火車站之后找一個叫呂紅軍的取票就行,那是他同學,建軍哥都給你說好了。”
“知道了。”
這年頭的軟臥可不是普通老百姓能買到的,如果何平不是認識郝建軍這個火車站的實權人物,想都不要想。
看來這一路能少遭點罪,何平心想著。后世他可是坐過長途火車,硬臥硬座他都坐過,就因為心疼那二、三百塊錢的差價。
結果剛坐沒幾個小時他就后悔了,從那以后他記住了一個道理,做長途火車必須買軟臥。
父子倆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起來何平簡單的收拾好東西,又上養雞場轉了一圈。
你別說,過來快兩年了,身邊除了毛春華、小柱兒他們,就屬這養雞場最親近了,冷不丁讓他離開一段時間,他還真有點舍不得了。
何平回到家里跟小柱兒道了個別,把行李拿上,外面韓援朝已經開著拖拉機在等著了。
何平坐上拖拉機的車板,看著站在院門口噘著嘴的小柱兒,一時間眼睛還有點酸楚,“援朝叔,走吧。”
拖拉機冒著黑煙突突的啟動,打破了離別的惆悵。
“走了,柱兒,聽你兆軍叔的話,爸很快就回來。”
何平抹了抹眼角,這咋整的,還多愁善感了呢,以前一飛上千公里也沒見這樣啊!
突然他用眼角余光看見長大了一圈的狗子在小柱兒腳邊繞,何平的聲音從遠處傳過來,“別老讓狗子霍霍花壇的花,都薅禿了。”
拖拉機到了公社又停了一下,何平下車跟毛春華道了個別。
相處一年多,冷不丁要分開幾天,毛春華也有點難受。
何平許下了跟小柱兒差不多的承諾,“都說滬上洋氣,等我回來給你多買點滬上的衣服和化妝品,好不?”
毛春華嬌俏的臉上帶著不舍,“嗯,我等你回來。”
“好了好了,又不是多長時間,個把月就回來。”何平摟著毛春華說道。
安撫好了女朋友,何平再次啟程,坐著拖拉機來到了火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