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籠罩了來人大部分的面容,但是姜夜憑借自己超凡的視力還是看清楚了眼前這人的容貌。
面白無須,容貌看起來就像是四五十歲的樣子,一雙鷹眼,宛如覓食的猛禽,死死的盯著陰影中的姜夜,薄薄的嘴唇,身著繡著璃龍的錦繡衣袍。
頭戴黑色的幞頭,一雙眉毛甚是鋒銳,陰柔之中又透露著絲絲的陽剛之氣,對方看起來就像是一位飽讀詩書的士子多過像陰柔的太監。
唐朝的太監也確實如此,比如比較出名的高力士。
都是自小選拔,然后在宮內讀書識字,爭取成為皇帝身邊稱職的秘書。
而且既然要習練武功,自然要經史子集無不暢通,至少在功法的理解上肯定不能出現什么差錯,不然的話,說不定練著練著就會走火入魔不治身亡。
姜夜微微瞇了瞇眼睛,對方站在哪里,姜夜也不好判斷對方的實力,不過能夠在這么大的皇城內找到他的面前,對方的實力肯定不弱。
“何方妖孽,竟敢擅闖皇城,豈不知一個死字如何寫?”那位面白無須的公公,直勾勾的盯著陰影中的姜夜,上下的打量了一番,看到了姜夜腰間的腰牌,以及掛在身旁的橫刀。
白面太監冷笑一聲,雖然有一種淡淡的沙啞和公鴨嗓,但是仔細的聽來也十分的平和:“咱家道是誰,原來是不良帥到了,豈不知皇城的規矩,擅闖皇城著斬,不良帥是束手就擒,還是咱家幫你束手就擒吶。”
也許對方就是如此自信自己的實力,所以哪怕姜夜出現在他面前,也絲毫沒有火急火燎的想要將姜夜捉拿住,反而是和姜夜說了幾句話。
“就是不知道這大內的高手,到底有多高了。”姜夜露出笑容。
他以前就常常的看武俠故事,那些皇宮大內的隱藏的太監,多數都是頂尖的強者。
白面太監微微皺眉,他已經說了四五句話了,但是姜夜就站在陰影中一動不動,雖然眼中的神色有些變化,但是對方顯然沒有束手就擒的意思。
“看來,不良帥是打定注意了,咱家就成全你。”
白面太監動了,整個身軀都消失在了陰影中,眨眼之間已經出現在了姜夜的面前。
“好快!”
姜夜愣了一下,他還是頭一次遇到這么快的人,快到他都沒有翻迎過來。
“嘭。”
白面太監一掌打在了姜夜的胸口,但是姜夜也早就不是原先那個只懂蠻力碾壓的人,手臂橫在胸前,只看到對方的手腕輕輕的轉動,隨后姜夜就倒飛了出去。
姜夜能夠清晰的聽到自己手臂撞擊在胸口上的聲音。
口中頓時涌出了一股甜絲絲帶著些許鐵銹味的東西,那是被反震上來的血液。
剛才這一手,直接把姜夜內臟的毛細血管震裂了所以才會出現鮮血,只不過姜夜的恢復能力很強,在被震碎的瞬間就重新修補完成。
姜夜在空中賺了兩圈,狠狠的跌落在地上,連著滾動了十幾圈,重重的砸在了內墻上,這才停了下來。
面前劃出了一道長長的痕跡。
“不堪一擊。”白面太監微微的搖頭,說著就要轉身,一會兒呼叫了值班的龍武軍把姜夜提回去就是,也許對方入侵皇城是有什么不一樣的心思,這一點要挖出來。
“嘿嘿,哈哈哈,哈…”
低沉的笑聲傳來。
笑聲聽起來有些刺耳怪異,讓本來已經轉身的白面太監停住了腳步。
“你笑什么?!”
“沒什么,只是這么長時間以來,我都已經忘了被人碾壓的感覺了,我真的很想真真正正的打上一場啊。”姜夜緩緩的抬頭,雙眼已經布滿了猩紅的血色,流露出瘋狂。
擦了擦嘴角的猩鮮血,姜夜晃動著身軀站了起來。
白面太監平靜的走來:“可悲的螻蟻,弱小到連和強者之間的差距都看不出來嗎,真是太可悲了,既然你要找死,那咱家就成全你。”
“屠夫形態!”
血肉倒卷,月光下,高大兩米多的屠夫形態出現。
帶著曲棍球面具,遮擋了姜夜上半部分的面容,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還有那詭異的笑容,嘴角好似能夠咧到耳朵根似的,看起來十分的怪異。
姜夜把鋸骨之斧從背包中拿出來。
“形態嗎?縱然掌握了對鬼力量的使用,弱者依然是弱者。”白面太監淡然的說著,身軀在原地消失,出現在姜夜的面前。
“死!”蒼白的手掌直奔姜夜的天靈蓋拍了下去。
“嘭。”
姜夜絲毫沒有防御的意思,硬生生的扛著對方一擊。
同時他手中的鋸骨之斧也砍中了白面太監的身軀,盡管只砍開一個小口子,但是對方的鮮血依然順著傷口流了出來,其中小部分被鋸骨之斧吸收反饋給姜夜,另一部分呢則流淌在地上。
“愚蠢的送死行徑。”白面太監冷笑一聲,手掌再一次拍去,這一次的力道宛如泰山壓頂,絲毫想要一下子將姜夜的腦袋給拍碎。
他根本就不怕姜夜的以傷換傷,他已經有了防備,姜夜的以傷換傷只會被他化解,而且他有信心再一掌就解決姜夜。
只是這一次,他失算了,姜夜竟然躲過了這一擊,甚至還有余力反擊過來。
“噗呲。”蒼白的斧頭劃開了白面太監的衣袍帶起涌出的鮮血。
“速度、力量,全都有不小的提升,但是依然太弱了啊。”白面太監的身形宛如鬼魅,根本就捉摸不透,最主要的是快,快到姜夜的眼睛跟不上對方的速度。
“嘭嘭嘭!”
強大的攻擊一次次的擊中姜夜的身軀,鮮血順著傷口流淌出來。
白面太監的攻擊甚至出現了多重的幻影,根本就沒有辦法分清楚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攻擊和實體,但是姜夜有感覺對方每一次的攻擊都是那么的實在。
“是的,就是這樣的戰斗,我所向往的戰斗就是這樣的。”姜夜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
姜夜一直沒有找到自己的戰斗方法,所以他總是會被技巧更強的人壓制,雖然最后的勝利了,但是很多都是靠著自己的壽命修復。
這難道不對嗎?壽命是他特有的屬性,他能夠一次次的復活,所以他根本就不需要防御,只要瘋狂的進攻,狂暴的和對方戰斗,直到將屬性強于姜夜自己,技巧強于他的對手戰勝。
這才是他的戰斗之道。
用最小的消耗打贏對手固然很帥,但是那些人難道就是紙糊的,他們也在磨練自己的技巧,增強自己的屬性,他們也付出了百倍千倍的努力,憑什么自己只要修煉個幾天就能在技巧上戰勝對方呢?
捫心自問,自己真的有那么強的天賦嗎?
沒有,這世間的天才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姜夜自己擁有的是壽命這一個優勢,是他所獨有的,他完全可以不計后果的戰斗,用一條條壽命將自己的戰斗能力提升起來。
裴揾說的很對,要想揍人,先要挨揍,只要挨揍的夠多了,自然就會揍人了。
“對啊,這才對,這才是我真正應該追尋的戰斗之道!”
姜夜臉上的面具都破碎了大半,露出里面的面容,盡管鼻青臉腫,鮮血四溢,但是姜夜卻笑的很開心。
“為什么他還能笑得出來,是瘋子嗎?”
“是瘋子吧,絕對是瘋子。”白面太監越打越心驚,雖然他依舊碾壓著姜夜,但是姜夜也對他造成了不少的傷口,至少要養一段時間了。
不過就算如此,實力的察覺還是太大了。
“但是就算是瘋子,該死也得死啊。”
“嘎嘣。”姜夜后腦勺的脊骨完全碎裂,整個頭顱都耷拉在了一旁,眼中的神采漸漸的消失。
砰的一聲尸體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呼呼。”
“終于死了。”眼看著姜夜的尸體倒地,眼中的瘋狂消失,白面太監露出了笑容。
他轉身準備離開。
“嗖。”破空聲傳來。
還不等他回頭躲避,一聲慘叫聲從他的口中傳來,他剛剛格擋手臂竟然被蒼白色的斧頭給砍中了,鋸骨之斧橫切進去,整個手臂只剩下一點血肉和皮還連著,鮮血順著傷口狂涌出來。
“啊,我的手,我的手…”白面太監的慘叫聲在皇城內響徹。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啊!”白面太監發瘋似了的將將砍進手臂的鋸骨之斧拽出來,同時沖向了姜夜,
姜夜站在原地,臉上帶著笑容,他知道,現在他還不是白面太監的對手,但是沒關系,很快就是了。
“壓力面前,也要保持優雅。”姜夜淡淡的說道。
眼睜睜的看著鋸骨之斧橫切過來,姜夜抬手阻止,鋸骨之斧很輕松砍進了姜夜的手臂,但是姜夜身體素質擺在那里,加上斧頭已經鈍了很多,砍進一半就停了下來。
痛苦令姜夜面容都跟著扭曲了起來,但是姜夜卻沒有多停,而是一把將老太監的斷手給扯了下來,同時手掌立起,一掌穿透了白面太監的胸口處的傷口。
“啊!”
“讓我的對手感受痛苦,這也是制勝的法寶。”
“噌。”
姜夜話還沒有說話,頭顱就直接從脖頸上飛了起來。
霎那間,姜夜再一次恢復,臉上的笑容絲毫未改,一把攥住白面太監的手臂,將本就屬于他的鋸骨之斧拿了回來,屠夫形態的姜夜一言不發,惡靈之眼恐懼光環同時發動,居高臨下的是駭人的猩紅鬼眼。
白面太監,本就在姜夜以傷換傷的情況下收到了摧殘,姜夜又一次次的復活,他的眼中已經被恐懼填滿。
“不可能,為什么你還沒有死,你到底是什么。”
白面太監仰頭看著姜夜的鬼眼,那是多么駭人的目光啊,而發出這道目光的存在,更是完全不似人,強大的力量、速度,以及那種令人恐怖的不死性。
這樣的東西根本就不應該存在。
“你到底是什么。”白面太監噔噔的后退了幾步。
姜夜一言不發,嘴角的笑容一直咧到了耳朵根,帶著血色的猩紅鬼眼盯著白面太監,邁步走來過來。
舉起了手中的鋸骨之斧,直奔白面太監的脖頸。
“噌”的一一斧頭,以姜夜的力道竟然沒將腦袋看下來,鋸骨之斧似乎卡在了脖子后面什么不好弄的骨頭縫隙中。
“啊!”
瘆人的慘叫聲再一次響起。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守衛皇城的龍武軍早就已經注意到了這里,無數點亮的火把向著這里涌來。
“形態。”
嘶吼聲從白面太監的口中傳來。
身上的黑氣從身軀中涌出,雙眼變成了猩紅色的鬼眼,眼前面白無須的太監舌頭從口中吐了出來,身軀變得更加蒼白,只有由蒼白轉成了青色,雙眼流出猩紅的鮮血,鬼眼直勾勾盯著姜夜。
身體咯嘣一聲跪倒在地上,手肘和膝蓋反折過去,他在地上爬。
雙眼突出血如泉涌,臉色是青白色,口中長出細長的獠牙,猩紅的舌頭吐出來,活脫脫的一副地獄惡鬼的模樣,若是普通人看到了說不定會當場嚇暈過去。
饒是見過了不少奇形怪狀惡鬼的姜夜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么恐怖的鬼尸,青面鬼尸并沒有姜夜糾纏,他的背上微微的凹陷下去。
而青面鬼尸竟然用這種奇怪的姿勢,迅速的在地上爬動著,一時間姜夜竟然沒有追上他,霎那間就讓他爬到了墻檐上,青面鬼尸順著墻壁的爬進了黑暗中。
“確實挺詭異的,不過這一次沒有殺了他,下次再說。”姜夜轉身連著踩在城墻上,迅速的翻上了城墻。
在龍武軍趕到之前已經從皇城中離開,進入了平康坊,平康坊內宛如白晝,燈火通明,橫欄上的敘話喝酒的士子搖頭晃腦的說些什么,悠揚的琴音歌曲從樓中傳來,傳入到姜夜的耳朵中。
姜夜在平康坊轉悠了幾圈混了一個臉熟。
七扭八拐的找到了裴揾所在的地方,姜夜到了地方,一打聽才知道,原來裴揾半個時辰前就已經被叫回了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