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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三章 吾乃零陵上將軍邢道……郗仙師(4000)

  被楊萬里如此看了一眼,甘始立刻又惶恐起來,默默的低下頭去不敢直視楊萬里的眼睛,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這位已經活了六百多歲的前輩。

  其實他心里清楚,楊萬里這所謂的活了六百多歲八成是假的。

  就像他對外聲稱活了兩百多歲一樣,如今他其實不過七十有四,不過在這個人們平均年齡只有三十多歲的亂世之中,依舊稱得上是真正的高壽。

  而且年齡問題是他們行業的內幕。

  他若是對楊萬里的年齡提出質疑,那么便也是對自己的年齡提出質疑,最終只會是誰都討不得好處。

  至于那行氣導引的秘術…

  這么說吧,他的確在幾部殘缺的古書看到了一些不知真假的導引術勢,可惜修煉了這么多年,他從未感受到元氣的存在,更不要說引導天地之間的元氣。

  他最大的感覺就是自打修習了導引術數之后,他身體要比一般人更具柔韌性、更加健康,哪怕如今已經白發蒼蒼,身體狀況卻依舊可以與大多數中年人媲美。

  甘始心知這一定是修習行氣導引帶來的好處,但感受不到元氣的存在,他便連入門都算不上,哪里敢在楊萬里這位已經可以展現“神跡”的大佬面前造次…就沖楊萬里那匪夷所思的柔韌度,甘始覺得楊萬里就算不是活了六百多歲的老妖怪,也肯定是真正掌握了行氣導引秘術的大佬,而且至少得有個上百年的修為?

  “二公子,這位楊仙師如何?”

  吳良則對楊萬里的表現很是滿意,微微一笑看向神色復雜的曹丕問道。

  “楊仙師的本事令人佩服,姐夫麾下果然是人才濟濟。”

  曹丕回過神來,強迫自己表現的淡定一些,卻又笑著說道,“說起來,姐夫麾下應該也有一些擅長相面、解夢方面的異士吧,可否請姐夫一并為我引薦?”

  到底是小孩心性,輸了一局有些不甘,還想從其他的方面找回場子。

  可惜他這意圖表現實在太過明顯,話鋒轉的也十分生硬,氣勢與風度上已經差了一大截,就連一旁的曹純聽了都暗自搖頭。

  “相面、解夢旨在預測、卜算未來之事,二公子不會不知道我是乩童傳人的事情吧?我雖不懂相面、解夢之事,但卻也同樣能夠預測一些事情,與兩者有異曲同工之妙。”

  吳良這次倒沒有將甄宓推出來,反倒是自己主動攬了下來。

  不過此刻這方面還就是他站出來最為合適。

  史書上記載的事情他以史料熟于心,天下大事無所不知,哪怕周宣、朱建平再厲害,難道還能比已經發生過的歷史更加準確不成?

  何況“未來”的事,一時半會也驗證不了。

  就算是一些過去的事跡,吳良也照樣勝他們一籌,畢竟吳良此前已經不止一次以“乩童”身份救曹家與曹老板于危難之中,有些事情就算曹丕不太清楚,他身旁的曹純也是一清二楚,甚至還曾親生經歷,有著天然的說服力。

  哪怕就只說預測、卜算。

  吳良如今已得《連山》、《歸藏》精髓,掌握了大衍筮法,這可是相術與解夢的祖宗,周宣與朱建平哪什么與他比?

  “可是據我所知,姐夫的乩術不是時靈時不靈么?”

  曹丕面露疑色,看向吳良道。

  “當靈則靈,不當靈則不靈。”

  吳良又是神秘一笑,一副我不裝了、我攤牌了的神色瞟了曹純一眼道,“子和叔曾多次與我共事,應該有所體會吧?”

  曹純聞言表情稍變。

  此前安邑城呂布兵變,吳良便有料敵先機的嫌疑,后來在宛城之戰中,吳良亦是提前察覺到了張繡的意圖,提前作出安排率領麾下兵士打破張繡中軍,逼迫張繡、賈詡等人跪降…

  當時曹純雖并未多想,但現在想起來,立刻便意識到了吳良的可怕之處。

  他的乩術只怕比平時表現出來的厲害的多,不過每次在曹老板與外人面前都故意藏拙。

  尤其現在看到吳良這副“攤牌”的神色,更加坐實了曹純心中忽然產生的猜測!

  可是吳良為何現在忽然變得如此坦然了呢?

  曹純心中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死死盯著吳良的眼睛,試圖從吳良的眼睛里面看出些什么來。

  如果吳良的乩術并非時靈時不靈。

  那么對于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他是不是亦可通過乩術預測出一些端倪,因此才在曹丕即將強行接管瓬人軍之際趕回了陳留?

  倘若如此,他回來定是要做些什么改變這件事情!

  但他究竟打算做些什么呢?

  曹純感到不安。

  暫時他還猜不出吳良究竟會怎么做。

  但站在他個人的角度去看待此事,上有曹老板的主公意志,下有陳留守軍、虎豹騎控制局勢,中間還有瓬人軍普通兵士與家眷掣肘,再加上吳良此刻又身居九卿、貴為庸丘候。

  這些對于一個正常人而言,無一不是不得不顧忌的軟肋,一旦吳良走錯了一步,便會滿盤皆輸,到時一無所有打回原形還是小事,只怕就連自己與家眷的性命也難以保全…而在曹純看來,瓬人軍區區兩百余名非親非故的將士與這些“軟肋”,哪怕是吳良應該也沒有選擇的余地。

  “原來姐夫此前在我父面前也藏了拙啊?”

  曹丕聞言卻像是抓住了破綻一般,蹙起眉頭盯著吳良問道。

  “二公子說笑了,是人便會有秘密,其實不過是安身立命的手段罷了,看破不必說破。”

  吳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又道,“就像這位朱仙師,他既然擅長相術,尤其擅長看人陽壽,那么想必早已通過面相看出了二公子的命數,只是不知二公子此前是否向他請教過,若請教過他自會告知,若不曾請教,他應該也不會輕易說破。”

  “這…”

  話題一下子又扯到自己身上,曹丕立刻愣了一下,回頭看向朱建平。

  關系到自己的事情,曹丕不可能不在意,何況吳良特意提起此事,肯定是有談論的必要。

  “二公子…”

  朱建平施了一禮,剛打算開口。

  “先讓我來猜猜看!”

  吳良已經搶先打斷了朱建平,接著說道,“如果二公子向朱仙師請教,朱仙師應該會對二公子說:‘二公子當壽八十,至四十時當有小厄,原謹護之’,是也不是?”

  朱建平頓時愣住,一雙眼睛驚疑的望向吳良。

  這正是他打算對曹丕說的話,此刻卻被吳良一字不落的說了出來,這屬實令他難以置信!

  然而他哪里知道,這件發生在十幾年后的事,就被記載在了史書之中,吳良只是復述了史書中的內容而已。

  “看來我猜對了。”

  吳良看了他一眼,卻又緊接著說道,“另外我還猜出,礙于二公子的身份與權勢,朱仙師的這番話其實并非實情,這亦是朱仙師安身立命的手段。”

  “你猜出來的事情還有真有假?”

  曹丕正覺得能活到八十亦是難得的長壽,心中還有些欣喜,結果再聽吳良這么一說,頓時又有些疑惑。

  與此同時,他又下意識的看了朱建平一眼。

  只見此刻朱建平此刻看向吳良的眼神,竟與此前甘始看向楊萬里的眼神一般無二,那發自內心的敬畏是無論如何都藏不住的。

  “這有何難?”

  吳良笑道,“朱仙師定然已經看出二公子四十歲時必將經歷一場大厄,而并非輕描淡寫的小厄,若是渡不過四十這道坎,那便是二公子陽壽將盡之日,另外這道坎定是非同一般,尋常手段難以化解,就連朱仙師不知該如何化解,卻又怕二公子因此遷怒于他,才不得不隱瞞了實情。”

  “朱仙師,我猜的可對?”

  說到這里,吳良終于停頓下來,微笑著看向瞳孔微顫的朱建平。

  這些便真是吳良自由發揮的推測了。

  主要是看朱建平的相術是否是真才實學,如果是真才實學,那么他便不可能看不出曹丕難過四十大關的事情,歷史上為曹丕看相時定是有所隱瞞。

  如果朱建平是個胡說八道的假仙師,他自然可以隨口反駁吳良,不過這就更無所謂了,吳良對付一個什么都不會的騙子只會更加隨意。

  而此刻朱建平的表情已經充分證實了吳良的猜測,他猜對了,朱建平的確早就看出了曹丕的命數。

  “朱仙師?”

  曹丕如何能夠接受自己只能活四十歲的短命命數,也是不甘心的看向朱建平。

  他自是希望立刻得到朱建平否定的答案,希望朱建平大罵吳良胡說八道,這樣他才能夠心安…否則這件事必將成為他心中最大的心事,羈絆他這短暫一生的每一天。

  然而。

  “吳仙師的乩術果然非同凡響,在下甘拜下風!”

  朱建平竟忽然后退一步,態度極為卑微的對吳良施了一個極為正式的師徒禮。

  這師徒禮并非拜吳良為師的意思,而是借此來表達對吳良專業能力的拜服,通常見于同一行當中后輩與前輩之間。

  “這…”

  曹丕見狀心臟不受控制的抽了一下,難道吳良方才說的是真的?

  但下一刻。

  “二公子。”

  朱建平卻又對曹丕施了一個大禮,低著頭躬身說道,“吳仙師的道行遠在朱某之上,朱某實在無顏再受曹府供奉,請準許朱某告退隱居。”

  曹丕始料未及,怎么忽然就變成了這樣?

  結果他還沒來得及說話。

  “二公子。”

  周宣竟也來到朱建平身邊,同樣施禮道,“周某亦有自知之明,與吳仙師相提并論無異于自取其辱,也請二公子準許周某告退隱居。”

  瞬間征服兩位仙師?!

  說的也是,相術與解夢本就有許多牽連之處,本質又都是預測、卜算,而且周宣與朱建平既然都在曹老板麾下,平日里少不了也會有一些交流,對彼此的道行多少有些了解。

  如今朱建平已經被吳良完敗,他自然立刻便認清了形勢,哪里還有強撐的必要,那的確無異于自取其辱。

  “你們!”

  曹丕心中忽然出離的憤怒。

  這二人已經不是在關鍵時刻掉鏈子的問題,此舉無異于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回身給了他一巴掌,令他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下臺。

  就在這時。

  “二公子,我早說過這幾人都是沽名釣譽之輩,明公也是受人蒙蔽才會將他們請回來。”

  一個人以力挽狂瀾之姿態主動走了上來,先是對曹丕施了一禮,接著才看向吳良冷哼一聲道,“不知這辟谷之術你們可有人修習?有能耐的叫一個人出來與我較量一二!”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百年之后被葛洪點名揭穿的辟谷術士郗儉。

  許是不知者不畏的緣故,這個江湖騙子直到此刻都不曾意識到他現在面對的是怎樣的存在,又或是在這個江湖騙子眼中,其他的術法也都是與他一樣的騙術,并且自認為其他的騙術都沒有他高明,這個家伙居然如此張狂。

  “原來是郗仙師,不知你打算怎么較量?”

  吳良見狀卻是面不改色,拱手笑道。

  “既然要比辟谷之術,那么自是看誰辟谷的時間更久,在下不才,口中只含一粒棗核便可數年禁食數年不死,你與你手下的人中可有人擁有這樣的本事?”

  郗儉輕蔑的瞟了吳良一眼,用挑釁的語氣問道。

  “這么厲害?”

  吳良作驚嘆狀,緊接著卻又笑道,“那么若是不含那棗核呢,閣下又可禁食多久不死?”

  “這…”

  郗儉顯然沒想到吳良角度竟如此刁鉆,微微愣了一下,不過很快他便又恢復了氣勢叫囂道,“那棗核不過只是潤潤口中滋味罷了,含與不含并無兩樣…你休要顧左右而言他,我只問你敢不敢與我較量。”

  “郗仙師如此自信,辟谷術定是已通化境,令在下佩服。”

  吳良呵呵一笑道,“可惜瓬人軍中無人懂得辟谷術,不若如此,只要郗仙師能夠在我的監視下不含棗核不吃不喝活上一月,我便愿向郗仙師認輸,并獻上黃金百斤以示敬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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