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上古唐朝”的國都遺址,吳良自是頗感興趣。
后世除了“上古唐朝”與“帝堯”時期的民間神話傳說和一些古籍中無法考證的只言片語之外,并未發現這個時期的相關文物與遺址,因此有關“唐虞之際”的一切說法都還沒有確切的證據能夠支撐。
不過亞辛既然提到了“北唐”這么一個地方,并且言明此處在大約兩千年前的時候,的確存在過一處都城遺址。
那么吳良便覺得很有必要親自前去實地考察一番。
若是能夠找到與“唐虞之際”有關的文物與遺址,無疑便能夠將天朝有據可查的歷史再往前多推延好幾百年。
并且與后世不同的是。
后世距離傳說中的“唐虞之際”已經有四千多年的歷史,而如今吳良所在的東漢距離傳說中的“唐虞之際”則只有兩千多年的歷史。
可不要小看中間相差的兩千來年,這將會改變很多事情,洗刷掉大量人類文明的痕跡。
也就是說。
與后世的專家學者相比,吳良提前了兩千來年,如果“唐虞之際”真的存在,并且遺留下了什么文物與遺址的話,他便更有機會將這些文物與遺址找出來,并且盡可能做出最為詳盡的記錄,向世人證明這個時代的真實性。
只是現在仍有一個問題。
據吳良所知,目前并州總共有兩股勢力染指:一股是絕對不愿看到曹老板快速壯大的袁紹;另一股則是始終與袁紹眉來眼去卻又貌合神離的張揚。
不過張揚的主要勢力應該很快便會收縮到河內地區,袁紹將成為并州唯一的實際控制者。
再加上并州的地理位置。
此去不比此前廣川王劉去墓所在的元城,元城雖也是袁紹的勢力范圍,但距離曹老板的勢力范圍也是不遠,能夠在較短的時間內完成潛入來回。
也不比地廣人稀的涼州與西域,這種地方若是真遇上什么事,甩開追兵簡直不要太容易。
而要去并州則需要深入袁紹勢力范圍的腹地,袁紹兵多將廣隨處都有眼線,一旦不小心暴露不但很難逃脫,就算使用“飛奴”及時向曹老板報信,亦是鞭長莫及,只能聽天由命。
所以此事尚需從長計議。
不過深入袁紹勢力范圍的腹地倒也可以提前實現吳良很早以前就蠢蠢欲動的計劃:去見一見疑似曹植那篇為后世津津樂道的《洛神賦》中的女主——甄宓(fu四聲)。
據說甄宓姿貌絕倫,才貌雙全。
官渡之戰之后,曹老板攻下鄴城,當時甄宓是袁紹次子袁熙的妻子,結果不知是不是完美繼承了曹老板的曹賊病,曹丕只看了甄宓一眼便心悅于她,曹老板看出曹丕的心思,于是就讓他迎娶了甄宓,而曹丕自是對甄宓寵愛有加,兩人恩愛了多年。
只可惜,曹丕繼承了曹老板的曹賊病,但卻不似曹老板那般對自己的女人有始有終。
據《三國志》記載:甄后之死由郭后之寵。
曹丕稱帝之后,甄宓便失去了寵愛,妃嬪之中郭貴嬪尤其受寵,而在郭貴嬪的構陷之下,第二年曹丕便派出使者賜死了甄宓,并在其死后被發覆面、以糠塞口葬于鄴城,使她的靈魂無處申冤,下場十分凄慘,而那郭貴嬪也順理成章的做了皇后。
如此便有人要問了:既然甄宓是曹丕的女人,為何卻疑似是曹植那篇向女神表達愛慕之情卻求而不得的《洛神賦》的女主呢?
畢竟曹植是曹丕的弟弟,那么甄宓便是曹植的嫂嫂,這未免也太倫理了吧?
這件事在后世的網絡上有很多人進行過分析與猜測。
但吳良覺得都沒有說到點上。
他仔細研究過史料之后,從史料中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曹丕是在黃初二年(公元221年)六月將甄宓賜死,那時30歲的曹植剛徙封安鄉候(后世河北晉州侯城)沒幾個月,但同年七月,也就是甄宓被賜死的第二個月,曹植便被曹丕該封為甄城候(后世山東鄄城縣)。
安鄉候與甄城候完全是同級,邑戶也毫無變化,并且曹丕從來就沒有重用過曹植,也絕對不是對他另有安排,為何要重新給他封侯命他遷徙,并且還是與甄宓有一字相同的甄城候呢?
次年四月,曹植又被封為甄城王,這一次邑戶增加到了2500戶。
也就在這次被封王之后返回甄城的途中,曹植寫下了那篇著名的《洛神賦》。
這些時間點放在一起,很難不給人一種曹植與甄宓之間其實存在一些不便明說的關系的感覺,甚至甄宓被賜死并且下場凄慘,恐怕也并非只是爭寵失敗。
試想如果曹丕果真對甄宓已經沒有了絲毫愛意,又怎會繼續立甄宓的親生兒子曹叡為太子,并且順順利利的將帝位傳給了他呢?
正所謂愛之深,恨之切。
更何況曹丕其實并非殘暴之人,他在位執政七年,并未似暴君一般推出什么令人咋舌的酷刑,也并未使用過殘暴手段殘害他人,唯甄宓一人耳。
那么到底是什么樣的事情,才能教曹丕對甄宓恨到如此地步呢?
這是個值得思索的問題…
另外。
很多人不知道,其實《洛神賦》原本根本不叫《洛神賦》,而是叫做《感甄賦》,只是后來甄宓的兒子曹叡即位成為魏明帝,為避母名諱,才將其改為《洛神賦》。
這個《感甄賦》是不是看起來就更加直白了?
這里面的“甄”,顯然不是“甄城”,畢竟里面的內容描寫的是一個女神,而不是一座城或一座城的百姓,又或是宣揚自己到達甄城之后的政績。
除此之外,民間還有傳說。
甄宓其實擅長“巫”中的神調一術,也就是后世常說的跳大神。
而曹植的《洛神賦》中描寫的許多細節姿態,便與神調一術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擁有此術者可請神明鬼怪上身,皆是身上多有異象,因此被曹植視為洛神,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過這種傳說并無史料證實,吳良還需見了甄宓之后進一步加以驗證,才能得出最為準確的結論。
真的。
他想親眼見一見甄宓。
絕不是因為甄宓疑似是《洛神賦》的女主,在此賦中被描述成為“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不御。云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瓌姿艷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態,媚于語言。奇服曠世,骨像應圖。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的絕美女神。
也不是因為曹丕只見了她一眼便心生愛慕,定要娶她為妻。
更不是因為心中有什么射射的想法。
他只是單純的想證實一下歷史中的記載是否真實,而甄宓又是否真的擅長神調之術,這種可能性并非沒有,畢竟他穿越才不到一年,現在不是已經掌握了“厭劾之術”與“控水之術”么?
他可以,旁人為何不可以?
最重要的是。
根據歷史記載的生辰,甄宓現在應該才十多歲,還未嫁與袁紹的次子袁熙為妻…吳良很確定自己是沒有曹賊病的,哪怕旁人的妻子再漂亮在妖嬈他也只會批判性的觀察一番,不會有太多的興趣,更不會付諸行動。
因此如果可以,甄宓也值得他做些什么的話。
他倒不介意略微改變一下甄宓的命運,如果不嫁給袁熙為妻,甄宓便不會在曹老板攻下鄴城時被俘,自然也就不會曹丕看上,而不改嫁給曹丕,自然也就不會有后來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最終落得一個連死都不得安生的悲慘下場。
至于改變了命運之后,甄宓最終會成為誰的人…
吳良表示竟會尊重甄宓的選擇。
當然,如果不選他…終身不嫁其實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畢竟這年頭比他好的男人應該還沒出生,莫要他才幫她出了狼窩,便又入了虎口才是。
哈哈哈,說什么呢!
咱又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咱不在乎回報,就是單純想幫一幫女神,哪里會暗藏其他的私心,絕對沒有,一點都沒有…
不久之后,吳良等人與亞辛一道來到了那片“太陽墓”祭壇。
吳良自是遵守了此前的諾言,將亞辛的尸首自木棺中移了出來,并且依照他的意思直接將那具尸首一把火燒成了灰,撒在了沙漠之中。
“老先生,你現在還想躺進去么?”
吳良回頭看向了于吉。
于吉與他本就是合作關系,吳良也從來沒有將于吉當做下屬看待,如今“太陽墓”祭壇的利弊已經足夠清楚。
因此如果于吉有自己的選擇,吳良自然也會成全,而不是像之前那樣出言阻攔。
于吉面露猶豫之色。
他已知道這木棺恐怕不會長久,并且知道進去之后便會喪命,而復生體就算出來,亦是會承受監牢之困,連個安穩覺都睡不了…
如此沉吟了良久之后,他終是嘆了口氣,說道:“此法畢竟是旁門左道,我若執意用了此道,便是背棄了此前堅守多年的道心,總覺得得不償失…要不還是算了吧,因此壞了道行恐怕未必值得。”
“其實我倒覺得這祭壇也未必便不能用。”
吳良卻又忽然說道。
眾人疑惑的看向吳良,難不成于吉都想通了,吳良卻要自己躺進去不成?
“常在河邊走,總有濕鞋日,日后我們若是有人不慎發生了意外,或許便能夠借此祭壇一用,到了那時也就不必講究這些代價了。”
吳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回頭又看向亞辛問道,“亞辛先生,這祭壇不是非要活人躺入其中獻祭生命,才能發揮作用吧?”
“這…我也不知,我只知道我與那方瓊,還有賽日部落的族人皆是獻祭了性命。”
亞辛搖頭說道。
“那咱們還是惜著點命吧,莫要對此報太大的希望。”
吳良頓時略有些尷尬的道。
“噗!”
看他自作聰明又吃了癟,白菁菁頓時忍不住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
白菁菁起了這個頭,眾人亦是一同笑了起來,略有些壓抑的氣氛頓時歡快了不少。
笑過之后。
吳良又用“控水術”將那些“石像”聚攏過來,一同來到了那片賽日部落留下的長滿了“維格利”的遺跡之中。
接著再亞辛無比震驚的目光中,指揮那些“石像”開始鏟除“維格利”。
這一刻,亞辛儼然已經將吳良當成了與當年曾聽祭祀說過的昆侖山的真神一般的存在…手握毀天滅地的雷火之力,竟還能控制他的族人化作的“石像”,這不是真神還能是什么?!
也是因此,亞辛并未多嘴詢問此事。
真神的事情,又豈是他能夠隨便問的?
注意保持好尊敬與崇拜的姿態就完事了…
“亞辛先生,你此前說過用了許多辦法都無法令‘維格利’滅絕,我也沒什么好辦法,不過我以為,每過幾個月便將它鏟除一遍,就像田間的野草一般,應該也能夠對它起到一些抑制的作用,防止這方奇異世界與現實世界重合之后快速蔓延出去,你覺得呢?”
吳良卻又說道。
“閣下說的是…我明白了,待閣下離開之后,每過幾月我便會回到此處將其鏟除一遍。”
亞辛連忙點頭說道。
“亞辛先生胸懷大義,令人佩服。”
吳良拱手贊道。
“閣下謬贊了…”
亞辛連忙還禮道。
“另外我離開不久之后,應該還會派人前來與亞辛先生聯系,屆時將會為亞辛先生送來一種能夠及時與我取得聯系的工具,一旦這方奇異世界出現了變化,請亞辛先生及時向我報信,我再回來與先生一同想辦法處置此事,如何?”
吳良想了想又正色說道。
這也是為了以防萬一,因為不管木棺何時徹底毀壞,這方奇異世界又何時崩壞,在正史之中,樓蘭古國都是一直到了公元630年才忽然神秘消失。
也就是說,就算“維格利”是導致樓蘭古國神秘消失的“兇手”,應該也要在四百多年之后才“動手”。
而他能做的,則是盡可能防范于未然,又或是記錄下這個威脅著樓蘭古國的潛在危機,以供后世參考。
“閣下才是真正的胸懷大義,令人佩服,愿聽閣下安排!”
亞辛連連施禮,滿臉敬佩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