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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招魂鈴(4000)

  “哈哈哈哈…”

  見諸葛亮如此機靈乖巧,眾人皆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原本有些壓抑的氣氛也略微緩解了一些。

  笑罷之后。

  于吉又一臉喜色的湊到吳良身邊,笑著說道:“公子,如此看來,你那‘太公印’可就是一件難得的寶貝了,別的不提,只要是遇上姜太公修習過的方術,大抵應該都能逢兇化吉,轉危為安啊。”

  “只是尚且不知姜太公究竟修習過哪些方術…”

  吳良點了點頭,依舊沉吟道,“老先生,這《穆公傳》中說丘穆公呂印與姜太公的第十三子呂佐皆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即是說姜太公的方術丘穆公皆已習得,你研讀此書時,可曾看到這方面的記載?”

  “暫未見到,不過老朽只是囫圇吞棗的看了一小部分,日后再仔細研習,或許能有所獲。”

  于吉接著又道。

  “那就有勞老先生了。”

  吳良拱了拱手。

  不過對于這些方術,他也并非沒有猜測的方向。

  他覺得這些方術中首先應該得有一個“厭魅之術”,這玩意兒雖然被后世歸類為邪術,但其實也是方術的一種。

  《齊史》中提到齊哀公便是因擅用此術而被周夷王烹殺,這便說明此術肯定與姜子牙和呂氏一族有著非常緊密的關系,而且周夷王一定也是知道的,否則斷然不可能因為幾句讒言便信以為真,使用如此殘忍的刑罰對待一個功臣之后,況且還是地位顯赫的諸侯。

  其次,應該還得有一個“痋術”。

  這還是得從齊哀公墓說起,當初他在齊哀公墓中遭遇那些恐怖而又詭異的痋蟲時。

  那些痋蟲便不敢進入主墓室,甚至連主墓室的墓道都不曾踏足,那時吳良便懷疑主墓室中存在什么令痋蟲忌憚的東西。

  后來他獨自一人帶著“太公印”走出主墓室墓道進行探索的時候,那些痋蟲也是一直躲著他,卻又立刻迂回前去攻擊留在主墓室墓道中的瓬人軍與曹昂眾人。

  這說明什么?

  這說明那個時候主墓室與墓道已經沒有了痋蟲忌憚的東西,而當時吳良身上唯一帶著的從主墓室中取出的東西,便是這“太公印”。

  那時吳良便已經懷疑“太公印”對痋蟲有震懾作用,只是不知其中緣故。

  如今通過《穆公傳》中的記載,總算是給了吳良一個肯定的答案,就是“太公印”!

  以此逆推。

  自然也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那便是姜子牙修習的方術之中,定有一個“痋術”!

  至于其他的,就只能等出去之后叫于吉再繼續研究《穆公傳》,看看能否從這部古籍中找到一些突破口了。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辦法。

  一是找機會前往倭國。

  尋找當年被姜太公遣往倭國的呂佐的蹤跡,若是能夠知道這個呂佐修習過什么方術,亦是可以逆推出“太公印”能夠抵御的方術;

  二則是尋找姜子牙的陵墓,或是與姜子牙有關的記載。

  只是后世考古界發現了許多座所謂的姜太公陵寢,經過發掘研究發現,這些墓全都是后世偽造,以至于直到吳良穿越之前,姜子牙的具體陵墓位置依舊存在很大的爭議,因此他暫時也沒有任何頭緒。

  不過此事倒也不急,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現在他已經越來越相信一件事情,他手中的“太公印”,可能就是被后世津津樂道的“發丘印”。

  只不過因為早被毀壞,再加上民間傳說出現了偏差,以至于最終以訛傳訛,失去了本真。

  不過除了上面刻的八個字上傳錯了兩個,似乎偏差也并不算大,至少功效還是有一些可信度的,何況“太公印”雖在《穆公傳》中被稱作“太公印”,但到了傳說中的“發丘中郎將”手中,被稱作“發丘印”也并無問題。

  “哦對了,老先生。”

  想著這些,吳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轉身又對于吉問道,“我正有一事想要問你,你看這棺槨正上方懸掛了一面銅鏡,這銅鏡可有什么說法?”

  “銅鏡?”

  于吉這才注意到了頭頂上的銅鏡,隨即捋著胡須仔細觀摩了一番之后,這才蹙眉說道,“據老夫所知,這銅鏡乃是為招魂引靈而設,不過通常情況下,只有找不到尸首或是不得全尸的苦主下葬時才會懸掛明鏡招魂引靈,好叫亡者魂魄莫要去錯了地方。”

  這與吳良在后世聽說的民間傳聞有些相似之處,不過細節方面卻又豐滿了許多…

  如此說來,葬在這座陵墓之中的丘穆公,可能也沒有尸首,或者只有一部分?

  “原來如此。”

  吳良微微頷首,不過謹慎起見,他還是又多問了一句,“除了這種說法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說法?”

  “這其他的說法嘛…”

  于吉吸了一口氣,皺著眉頭沉吟了片刻,又道,“那可就多了去了,不過那都是有關銅鏡的傳說,與墓主人本無干系,據說有些常用于祭天問道的銅鏡會被天道降下因果,從而具有了一些極為神奇的功效,有的能夠驅鬼役神,有的能夠避瘧化邪…其中最有名的便是秦王嬴政的‘照骨鏡’,據說此物可鑒五臟六腑七經八脈。”

  “只是此等寶鏡皆已是難得一見的神物,將其置于此處去為一個死人招魂引路,未免也太過暴殄天物了,非但折損了寶鏡,只怕對墓主人也未必便有什么好處。”

  聽了這番話,吳良很快變得出了一個結論:“所以,老先生認為這面銅鏡就是一面普通的銅鏡?”

  “常理來講,應是如此。”

  于吉點了點頭,話卻也未說得太滿。

  見于吉這么說,吳良也是略微安心了一些。

  再想到歷史上諸葛亮既然在這座墓中得到“八陣圖”、“木牛流馬”與“諸葛連弩”,并且還得了個可以算是壽終正寢的結局,心中不由的更加安定,回頭沖典韋使了個眼色說道:“既然如此,這最后一層棺我們已經開了半晌,便是真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應該已經顯露了出來,如今一切相安無事,咱們便繼續開棺吧…諸葛賢弟,你雖年紀尚小,但也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一并過來幫忙。”

  “嘭!”

  伴隨著一聲響動。

  最后一層梓木棺的棺蓋終于被掀到了地上,吳良指揮典韋與諸葛亮退開的同時,自己則小心翼翼的湊了過去,探著脖子向里面望去。

  入眼是一身賣相比較好的絲綢袍子。

  雖然年代已經有些久遠,但保存的相當完整,依舊能夠清晰地看到上面紡織出來的菱形花紋以及繡在上面的蟠龍圖案。

  據吳良所知,這已經是春秋時期最先進的紡織工藝了。

  到了戰國時期,絲綢上便已經不再只能紡織出這些比較單一的幾何花紋,想要在上面呈現一些多變的圖案,自然也就不需要再用繡工。

  不過這身絲綢袍子里面似乎并沒有任何遺體的痕跡,平平整整的鋪設在棺中。

  除此之外。

  袍子上還有春秋時期著裝慣用的玉質帶鉤,腰間放置著一塊捆有掛繩的玉石配件,不過這些都也是擺放在上面,并不像殮衣一般穿戴。

  袍子的下方,則端端正正的擺放著一副鞣制皮靴。

  這副皮靴也沒有任何穿戴的痕跡,否則就算尸體完全腐壞殆盡,也應該是側倒在棺材里面,而不是就像現在這樣仿佛擺放出來展示一般鞋底朝下鞋面朝上,整齊的并列在一起…

  如此再往上看。

  吳良看到了一個高而狹長的直筒帽。

  這便是春秋時期的官帽,沒有此前在齊哀公墓中看到的天子與諸侯帽子上面的垂旒,這至少可以說明丘穆公與其后人皆無逾越之心,依舊很守本分。

  而在這個帽子下面。

  則是一個色彩斑斕的腦袋!

  說是色彩斑斕,主要是因為這顆腦袋的眼鼻口眉皆是用了顏色比較鮮艷的彩漆繪制而成,面目皮膚也涂成了慘淡的白色,并且那雙眼睛還是睜開著的!

  初見這顆古怪的腦袋,吳良自是不由的有些心悸。

  這感覺就像小時候在靈堂上見到扎紙店送來的紙人一般,難免給人一種不安的感覺。

  不過如今吳良已經盜了這么多墓,各種死狀的尸首已經見過不少,也算是有了一些經驗,倒還不至于被這一幕嚇著。

  而且他很確定。

  這顆腦袋是假的,不管是臉部輪廓還是眉眼五官,都與真人有著不小的區別,這些不同之處還會給人一種很不協調的感覺,心悸的感覺則與這種不協調和所處的環境有關。

  “公子,這是衣冠冢?”

  于吉不知何時也湊了上來,看過幾眼之后便得出了一個這樣的結論。

  “嗯,看起來應該是。”

  吳良微微頷首。

  “這就難怪了,如此看來丘氏后人定是舉族遷移的時候太過匆忙,沒來得及將丘穆公陵墓進行遷移,于是便建了這座衣冠冢用以祭奠。”

  于吉捻著胡須分析道,“又或許是就連丘氏后人也不知道,或是無法找到丘穆公陵墓所在,再或是丘穆公墓那時已經受到損毀,因此丘氏后人只得到了楚國之后重新為丘穆公建墓認主…而此墓即是衣冠冢,那上面懸掛的銅鏡便也解釋的通了,恐怕正是為丘穆公招魂引靈之用。”

  “還有,公子請看!”

  說著話,于吉又湊近了一些,指著那顆腦袋右側的一個帶有手柄的銅鈴說道,“一般人的墳墓里是斷然不會陪葬鈴鐺的,這種鈴鐺亦有招魂引靈的功效,因此也叫作‘招魂鈴’,只有這種衣冠冢或是不得全尸的陵墓才用得上,丘氏后人若要建此衣冠冢,便要自遷移之日起每日子時三刻陰氣最盛的時候搖動三次鈴鐺加以指引,直至入殮時再搖三次鈴鐺,并將鈴鐺一并放入棺中進行封棺,如此才算完成了全套儀式,方可下葬。”

  “如此說來,這銅鈴恐怕也不簡單了。”

  吳良略微湊近了一些,試圖查看一下銅鈴是否有什么特別之處。

  “公子萬萬不可輕易觸碰此物!”

  于吉連忙又將吳良攔下,神色緊張的提醒道,“傳聞此等引靈法器玄乎的很,一旦有人敲響,受到過指引亡魂便會聞聲而至,有道是請神容易送神難,若是果真不慎將墓主人的魂魄招出來,與我們恐怕不利!”

  “老先生莫要緊張,若非必要,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我都不會輕易觸碰。”

  吳良點頭笑道。

  其實主要是這銅鈴并不是他最感興趣的那類東西,他湊近一些也只是想看看銅鈴的制作工藝,又或是上面是否刻有一些值得研究的銘文,至于動手…

  其實吳良并不怎么擔心丘穆公的魂魄,如果《穆公傳》中說的沒錯,他身上的那方“太公印”就是專門可知丘穆公與其后人的。

  不過同時他也還是比較拎得清的,盜墓歸盜墓,考古歸考古,沒有必要亂動的東西咱肯定不亂動…畢竟后世的那些個恐怖片吳良也不是白看的,非要挑戰傳說玩什么筆仙、碟仙最后作死成功的案例還少么?

  說著話的同時,吳良已經對那個銅鈴前前后后仔細觀察了一遍。

  那看起來確實只是一個比較普通的銅鈴,并沒有發現他感興趣的細節,不過他卻從側面看清了那顆腦袋的材質——陶。

  這是一顆燒制出來的陶器腦袋,似乎也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而令吳良比較遺憾的是,除了腦袋右側的那個銅鈴,梓木棺材之中并沒有發現任何印璽…不過依照于吉此前的分析,若這座丘穆公墓并非真正的遷墳,而是丘氏后人因為無法找到原來的祖墳才新建的衣冠冢,這倒便也可以理解了。

  不過這倒也沒有那么重要。

  因此的主要作用是根據上面的文字判斷墓主人的真實身份,現在他已經可以斷定這就是丘穆公的衣冠冢,這就已經夠了。

  就在這時。

  “唉?那又是什么?”

  吳良目光忽然在棺材內襯的縫隙之中瞟到了一個光滑圓潤的小東西,那小東西表面圓潤又富有光澤,但看起來并非玉石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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