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吳良說不再追究諸葛玄的時候。
諸葛亮雖然心中已是十分驚喜,但卻還能忍住不去插嘴,這是諸葛玄教導他的家教——大人說話小孩不能插嘴。
如今吳良竟又表示可以給他們一家一個安身之所,甚至還要為諸葛玄尋找至于惡咒的天材地寶,諸葛亮終于再也無法忍住,驚喜的脫口而出道:“有才哥哥,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雖是校尉官職,但其實不過是個摸金校尉,說白了就是官盜。”
吳良笑呵呵的說道,“我和我這群兄弟沒什么別的本事,全靠這門手藝混口飯吃,因此不管為不為你叔父尋找天材地寶解除惡咒,今后照樣還要以盜墓為生,說起來不過是捎帶腳的事罷了,還有什么真假?”
“多謝有才哥哥,我愿意與你一起出逃!”
諸葛亮當即激動的拍起手來,一口答應了吳良的邀請,接著又回過身去抓住諸葛玄的胳膊,充當吳良的說客游說道,“叔父,有才哥哥也是有本事的人,他若肯幫你尋找治愈惡疾的天材地寶,定要比你自己一人容易的多,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不過諸葛玄到底是經過事的人,顯然沒有諸葛亮那么好忽悠。
眼見這么好的事情從天而降,他表現出來的不是激動,反倒有些心疑,微微蹙眉問道:“吳校尉,你為我們一家棄官而逃,還要幫我尋找天材地寶,難道就只是因為亮兒為你破解了墓中的陣法?”
他的懷疑不無道理。
此前吳良強行將諸葛亮帶入墓中,自己也甘愿與其一同冒險進入,似乎便是已經斷定諸葛亮能夠破除陣法。
因此如今諸葛亮果然辦到此事,就算可以算作救了吳良一命,總覺得也在吳良的預料之中,并不足以讓吳良感動到這一步,非但為他們一家棄官而逃,還如此大方的表示要幫他尋找天材地寶治愈惡咒。
有句話叫做:“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
吳良如此友好的表現,已經令諸葛玄心中有些沒底,自然不肯輕易相信。
“當然不全是。”
吳良忽悠起人來向來滴水不漏,自然已經料到諸葛玄會有這樣的反應,淡然一笑也很是直率的看著諸葛亮說道,“諸葛賢弟胸懷大才,尤其在兵法陣圖方面的天賦令人嘆服,而這本事正是我與我這群兄弟最為欠缺的,若是得他相助,日后盜墓定可無往而不利,所以,我需要他,比任何人都需要他。”
“果然…”
諸葛玄心中一稟。
此人果然是沖著亮兒來的,他知道亮兒不會拋棄他這個叔父,更不愿離開母親、姐姐與弟弟,因此才要將他們也一起帶上。
而他的惡咒,也將成為亮兒甘心為其所用的羈絆,并且一定會盡心盡力。
只是…
直到現在,諸葛玄越靠近吳良,反倒越是看不透他了。
這個看起來年紀并不算大的年輕人,似乎掌握了難以言喻的力量…
他自己已經帶著諸葛亮生活了許多年,卻從未發現諸葛亮有什么異于常人的天賦,否則他又怎會拖到現在,早就帶諸葛亮一同下墓去了。
而這個年輕人,僅僅只是見了諸葛亮兩面,便對諸葛亮的天賦如此篤定,甚至敢于拿自己的性命陪諸葛亮冒險!
諸葛玄不由的又想起了吳良之前說過的話:“不逼自己一把,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優秀。”
這句話聽起來很是通俗易懂,但又給人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因為諸葛玄活了這么大年紀,還從未見過有人用這么通俗的言語,去闡述這么哲學的人生道理,一點該有的“大師風范”都沒有。
說白了就是,逼格不夠。
這話要是換了自己去說,諸葛玄肯定會說的漂亮許多…
“我愿意!有才哥哥,我愿意!”
正當諸葛玄細細思量的時候,諸葛亮卻是已經滿面紅光的大聲應了下來。
這孩子此前雖然自命不凡,但卻極少有人如此肯定于他,更沒有人像吳良這樣“求賢若渴”,這自然令他深受打擊。
如今有人對他大聲說出“我需要你”這三個字,立刻令諸葛亮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若非性別不合適,這個時代也沒有鉆戒、婚紗,他說不定都敢自己買好鉆戒、穿好婚紗主動跑到吳良家里舉辦婚禮。
“亮兒,此事非同小可,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做決定!”
見諸葛亮已經被吳良迷得五迷三道,諸葛玄一臉嚴肅的提醒道,“這盜墓之事不比尋常,非但有悖人倫損害陰德,其中還有許多意想不到的兇險,稍不留神便會喪命,你年紀尚小,不可魯莽行事!”
“叔父,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
諸葛亮卻道,“如今劉表要拿叔父,我們一家已經無處可去,本就已經沒得選擇,而此舉既可令我們一家找到安居樂業的落腳處,又有機會為叔父解除惡咒,我還能夠在有才哥哥因地制宜的幫助之下激發天賦,盡快實現我的理想,正可謂是一舉三得,難道叔父還有更好的辦法么?”
諸葛玄頓時無言以對。
是啊,他就算不答應吳良,也已經沒有了其他的出路,這才是重點。
他現在根本就沒有挑肥揀瘦的資格…
于是片刻之后。
諸葛玄無奈的嘆了口氣,終于抬頭看向吳良,極為鄭重的拱手說道:“吳校尉,諸葛一家的命運,便全寄托在你身上了,拖累!”
總算又辦成了一件大事。
吳良心情自是大好,當即叫兵士搞來一些酒食,眾人聚在一起飽餐了一頓。
當然,主要是為了喂飽諸葛亮,這孩子是貨真價實的餓了好幾天,現在已經成了自己人,自然要好好補償一下。
吳良雖然無良,但卻不是無良的資本家。
從來不做那種想叫馬兒跑還不給馬兒吃草的腌臜事兒。
他深深的知道,他們現在就如同維京海盜一樣,每一次行動都是一次航行,船上的每一個人都是船只的一部分,少了任何一環船只都有可能在風浪中沉沒。
這時最考驗的就是船員們的凝聚力,而資本家一般的剝削與壓迫,只會不斷的削弱互相之間的信任與團結,留下沉沒的隱患。
如此又休整了一日,待每一個人都恢復到最佳狀態之后。
吳良終于再次帶人進入丘穆公墓。
這一次自然也將白菁菁與楊萬里一同帶了進來,加上諸葛亮總共6人。
其實諸葛玄也想一起跟著進來來著,但終被吳良婉言拒絕,倒也不是信不過這么家伙…而是他盜墓,向來貴精不貴多。
進入墓道之后。
在諸葛亮的指引下,眾人已經有了明確的方向,自然不需要再擔心困在墓中走不出去,不過該綁成一條繩上的螞蚱還是要綁的,萬一有人不小心掉了隊可就不好說了。
沒想到如此在墓中行走了一陣子。
“慢著,前面有動靜!”
白菁菁耳朵微微動了一下,忽然將眾人攔住。
“什么動靜?”
眾人皆是心中一緊,吳良微微蹙眉問道。
“現在還不好說,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地上挪動,不斷發出沙沙、沙沙的微弱響動,正在向我們這邊靠近!”
白菁菁正色說道。
“難道這墓里也有邪物不成?”
于吉立刻躲到典韋身后,一張老臉瞬間又皺成了苦瓜,這老童子還沒有走出痋蟲的陰影,如今與驚弓之鳥無異。
典韋默默的抽出了工兵鏟,進入雙持狂戰士模式。
楊萬里頭一回跟隨吳良下墓,心中既激動又緊張,不過倒也不會像于吉那樣龜縮起來,也是握緊了手中的工兵鏟,站到了典韋身旁。
“接近的速度快么?”
吳良又問。
“快倒是不快,甚至可以說是很慢…”
白菁菁說道。
吳良也不再說話,默默的將神秘小鼓挪到了胸前,又摸了摸裝在懷中的太公印。
有了上次對付痋蟲的教訓,吳良已經再一次正視起了神秘小鼓的功效,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樣的邪物,他都一定會先用神秘小鼓嘗試一番,如果鼓聲無效再想其他的辦法,免得身懷神器還被搞得那么狼狽不堪,性命都差點丟了。
“你們…說的邪物到底是什么東西,我都被你們搞得有點緊張了。”
唯有諸葛亮在一旁眨著眼睛弱弱的問道,他確實有些緊張,但更多地還是好奇,這正是不知者無畏。
“你聽過鬼故事么?”
吳良問道。
“倒是聽過一些。”
諸葛亮點頭道。
“邪物就是鬼故事里面最嚇人的臟東西,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你遇不到,而且有些還并非人力能夠應對,搞不好我們所有人都會喪命于此。”
吳良正色說道。
諸葛亮既然選擇跟了他,這種東西諸葛亮遲早會遇到,吳良自然也沒有避諱的意思,也算是提前給諸葛亮一個心理準備,免得一會給他留下什么心理影響。
一聽這話,諸葛亮當即一個小跳躲到了吳良身后,怔怔的說道:“呃…有才哥哥,我現在不想跟你盜墓還來得及么?”
“你覺得呢?”
吳良頭也不回的道。
“我覺得…有才哥哥你一定有辦法對付邪物,是這樣吧,不會錯的吧,有才哥哥絕對不會用那種東西去逼我這樣幼小的稚童變得更優秀吧?”
諸葛亮如同連珠炮一般的問道,聲音里面已經出現了一些顫音。
吳良無語。
想不到繼于吉之后,瓬人軍骨干中又多了個膽小如鼠的諸葛亮,看樣子這一老一少日后肯定能尿到一個壺里去。
“不要說話,越來越近了!”
白菁菁忽然又壓著聲音提醒道。
伴隨著她的提醒,一個似“犼”一般大小的生物貼在地上蠕動著出現在了“隨侯珠”極限照射范圍的交界處。
那是…
眾人瞳孔一縮,眼睛卻同時睜大。
那個地方十分昏暗,只能看到一個東西正在緩慢的蠕動,身子與陰影融合在一起,只能看到一個黑乎乎的輪廓。
但卻有一雙十分扎眼的綠幽幽的眼睛。
饑餓、殘忍、渴望、兇狠…
吳良等人自那雙充滿了詭異色彩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太多的東西,身上的汗毛已經倒立了起來,寒意正不停的自腳底心的竄上天靈蓋。
這次。
到底又是什么邪物啊,難道就不能仍然安安靜靜的盜個墓么?
“咕嚕!”
“咕嚕!”
背后傳來兩聲輕響。
一個來自于吉,一個來自諸葛亮。
這兩個慫貨…
“不要慌亂,待看清這邪物的來頭再做定奪!”
吳良沉聲說道,一只手已經按在了神秘小鼓上,一旦那邪物有發難的意思,他就會毫不猶豫的敲響小鼓,不說能夠令其滅亡,能夠將其嚇退也是好的。
典韋與楊萬里已經屏住呼吸,貓著腰輕手輕腳的向前移動。
他們的職責很明確,那就是盡全力保護身后的吳良與老幼婦孺…
“沙沙…沙沙…”
那東西還在慢慢的向前蠕動。
吳良等人已經可以清晰的聽到這些聲音,甚至可以聽到那東西“哈…哈…哈…”的喘息聲。
這聲音同樣十分詭異,在幽靜的墓道中回蕩著,感覺很近又感覺很遠,令人毛骨悚然。
隨著那東西的蠕動。
吳良等人已經可以看到黑影上炸起的毛發。
毛發不是太長,略微有些凌亂。
這到底是…
“穩住!”
感覺到緊貼在自己身后的諸葛亮已經開始微微顫抖,吳良再次發聲。
終于。
那東西的腦袋進入了“隨侯珠”的照射范圍。
那是一個毛絨絨的腦袋,長著一張略顯修長的三角臉。
兩個三角耳朵有些耷拉,張開的嘴巴里面獠牙鋒利,一條粉紅色的舌頭軟踏踏的耷拉在外面?!
“汪嗚…”
充滿委屈的一聲嗚咽傳來。
“這尼瑪…”
吳良瞬間愣住,哭笑不得。
這尼瑪不是被他之前趕入墓中的那條大黃狗么?
吳良早就已經徹底忘了這個可憐的小生靈,就連諸葛亮這半個主人也早就將它忘了個一干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