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為止,吳良基本可以確定這次“中邪”事件中幾個細節:
第一,這棵怪樹從目前的發現的情況來看應該是貨真價實的植物,而且暫時還沒有發現能夠證明其中藏有一種叫做“云陽”的邪靈的證據;
第二,楊萬里與那名兵士的意識確實受到了抑制與控制。
他們確實已經無法認出吳良等人,不過體內卻并非完全沒有意識,這兩個人之前肯定沒有來過這個地下密道,卻能夠準確無誤的找到這棵怪樹,并且在怪樹受到傷害的時候,又會接收到某種無法被察覺的信號,自沉睡中醒來不顧一切的驅趕外敵。
這便是存在他們體內的意識所致…
由此判斷,兩人一切變化和舉動都與這棵怪樹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即使說現在影響楊萬里與那名兵士意識的始作俑者,應該就是這棵怪樹。
吳良等人沒有找錯地方;
第三,通過那些已經與怪樹的根莖融為一體的人類尸首,以及楊萬里與那名兵士的舉動可以推測,他們最終死在這里的最終結果,八成是要成為怪樹的“肥料”。
這個問題就非常值得推敲了…
這似乎是一種延續生命的方式,而就算在后世,也依舊存在著許多需要捕食活物來獲取養分的植物。
比如:捕蠅草、豬籠草、大王花…等等等等。
植物學家在研究過這類植物之后,非常確定它們就是一種植物,與動物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但不可否認的是,為了得到所需的養分,身為植物的它們卻能做出許多只有動物才能夠做出的“捕食動作”,比如:捕蠅草能夠在昆蟲進入到自己那“貝殼”狀的葉片中時快速閉合,將其困在其中逐漸消化;再比如:豬籠草能夠在昆蟲進入到自己的“捕籠”中時,快速關閉捕籠的蓋子…
這些是它們區別于其他植物的“特殊生存技能”。
或者說,根本就是一種生存本能。
盡管后世發現的這類特殊植物都只針對昆蟲,并未發現能夠捕食人類的同類植物,但這依然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甚至許多影視作品與小說中,還以此為藍本創造出了許多可怕的食人植物。
不過據科學家推測,地球的天文年齡可能高達45.5億年,無數動植物在地球上孕育、成長、進化、滅絕…誰又能斷言擁有這類“特殊生存技能”的植物,曾經沒有成為過地球的主宰呢?
只不過物競天擇。
有些物種早已像恐龍一樣滅絕。
有些物種則在不斷的進化中生存了下來,并且將某些“特殊生存技能”傳了下來,以更適合自己的方式生存在這個世界之中…
而通過發生在楊萬里與這名兵士身上的一系列事情。
尤其是剛才腦海中浮現出“僵尸”二字的時候,吳良也忽然想到了一種二十一世紀依舊存在的物種——“僵尸真菌”!
這種“僵尸真菌”造就了一種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現象——僵尸螞蟻!
經科學家研究,這種真菌在進入螞蟻的身體之后,便會通過釋放化學物質的方式改變或是控制螞蟻的行為。
被真菌控制的“僵尸螞蟻”從此不再有自己的行為和生活,而它們生命的最后階段也是最痛苦、最恐怖的,在生命的最后幾小時內,“僵尸螞蟻”會爬向自己所在處樹葉的下方,用下顎死死地咬住樹葉的中央葉脈從而將自己固定在樹葉之上同時寄生的真菌也被鎖定樹葉上。
僵尸螞蟻死后,真菌便會在螞蟻體內生根發芽最終從它的頭部鉆出來并且開始繼續長出孢子,繼續去感染其他經過的螞蟻…
與楊萬里和那名兵士的情況相同的是這種真菌孢子在進入螞蟻的身體之后,通常不會立刻影響到螞蟻的行為。
而是要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孕育才能夠釋放出能夠控制螞蟻意識的生物堿化學物質。
而與楊萬里和那名兵士不同的是。
造就“僵尸螞蟻”的真菌最終目的是繁殖與傳播而控制楊萬里與那名兵士的怪樹,則應該是為了獲得生長所需的“肥料”。
所以怪樹需要將“感染”的人類召回到自己身邊,靠在自己的根莖之中長眠,而真菌則不需要…
通過兩者的比較吳良便有了自己的猜測。
他倒并未將楊萬里與那名兵士出現的情況歸咎于真菌干擾怪樹顯然不屬于真菌的范疇,并且如果真是真菌的孢子感染的話,這兩個人便鐵定沒救了。
因為孢子便是真菌的種子。
孢子終究會在楊萬里與那名兵士體內不斷發育生長成為真菌破體而出,至于到底是會從他們頭部還是胸部鉆出來,這就看真菌的喜好了。
這玩意兒吳良沒有能力介入更沒有能力阻止這種事情的發生。
而據他對怪樹旁邊的人類尸首觀察,應該不會出現類似的令人絕望的情況怪樹看起來只是需要人們老老實實的死在自己的根莖之中罷了…
這對于吳良來說,是一個好現象也是一個壞現象。
好現象是,控制楊萬里與那名兵士的應該不是真菌的孢子也就是說體內應該沒有正在生長發育的種子他們或許還有生還的可能。
而壞現象則是吳良對于怪樹控制楊萬里與那名兵士的方式依舊一無所知,或許是某種不知名的生物堿,又或是其他一些奇奇怪怪只能用“邪氣”來解釋的東西。
孢子或許還有跡可循。
而不知名的生物堿,又或是只能用“邪氣”來解釋的東西,可就真的無跡可尋了,并且感染是無差別的。
畢竟,自然界中可不只有“僵尸真菌”,還有“僵尸病毒”、“僵尸植物”、“僵尸寄生蟲”…等等奇奇怪怪的恐怖物種。
這些恐怖物種各自傳播的方式雖然都不一樣,并且針對的物種也各有不同,但最終的結果卻都大同小異,它們控制了宿主,改變了宿主,最終殺死了宿主,以此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甚至隨著對這類恐怖物種的了解,人們對許多事物的認知與推測都發生了改變。
就在吳良穿越前的幾年,許多喪尸片已經不流行將病毒傳播定為制造喪尸末日的唯一方式,已經陸續出現了孢子感染、寄生蟲感染等等…
吳良有理由懷疑。
此刻他們距離這棵怪樹這么近,若是怪樹真能夠釋放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的話,他們四人應該也已經被感染了。
畢竟,楊萬里與那名兵士顯然只是路過而已,便不知不覺的成了“僵尸”。
而從這兩個人變成“僵尸”的歷程來看,或許就在幾個時辰之后,甚至可能是更短的時間內,他們也會慢慢變成與楊萬里和那名兵士一樣的“僵尸”,最終成為怪樹的“肥料”。
“砰!”“砰!”
典韋再一次將楊萬里與那名兵士逼退。
于吉皺著一張老臉湊了過來,一臉驚懼的問道:“公子,現在咱們應該怎么辦?總不能就這么耗下去吧?”
“當然不能。”
吳良點了點頭,還在飛快的轉動著大腦。
他在努力回想這次“中邪”事件的經過,將所有的細節都串聯在一起,并結合自己剛剛得出的猜測…
現在,吳良又開始相信這棵怪樹就是“云陽”了。
根據于吉的說法,每一棵曾被發現的“云陽”之下,都聚集了成百上千的人類尸首,這或許便是“云陽”的“特殊生存技能”。
拋去“邪靈”之說不談,“云陽”極有可能便只是一顆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植物罷了。
畢竟德國曾發現過一份距離吳良穿越時長達4800多萬年的化石證據,那份化石證據中便出現了“僵尸螞蟻”的痕跡。
也就是說,這種“真菌大戰僵尸”的故事,可能已經在地球上上演了近5000萬年。
并且在吳良穿越的時候,仍在上演。
那么“云陽”便也有可能就是那時候,甚至更早的時候遺留下來的一種特殊植物,算是一種上古植物。
只不過到了后世已經徹底滅絕,后世的考古學家就算有所發現,僅憑那些人類遺骸,也并不容易還原出“云陽”的所作所為,只會以為那是一個人類戰爭時留下的尸坑…
再拋去這些猜測暫且不談。
吳良繼續將所有的細節聯系在一起細細思考…
“叮!”
腦中靈光忽然閃現。
吳良想到了其中最為關鍵的一點,那就是——“云陽”本身!
不管是楊萬里與那名兵士失去意識,還是來到此處沉睡,再到變成“僵尸”,這些都與“云陽”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所有的一切,都與“云陽”直線連接!
既然如此。
“有了!”
吳良一拍腦門這或許是唯一的辦法。
“什么有了?”
于吉連忙不解而又焦急的問道。
白菁菁與典韋也都看了過來,等待吳良將話說明白,這種情況下典韋還能夠一心兩用,輕而易舉的阻擋著楊萬里與那名兵士。
“我想起了一句老話。”
吳良說道,“如果解決不了問題,那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眾人聽完就是一愣,不知是沒聽懂還是理解不了吳良的意思。
被吳良欺負慣了的白菁菁更是忍不住問道:“這算什么老話,分明是你自己編出來的無賴理論吧?”
細想這話還真是個歪理。
而且是個很符合吳良性格的歪理…
于吉心里也是如此想到。
他活了這么大年紀,不但博覽群書,見識也遠勝于常人。
他所知的那些能夠傳下來的老話,無疑都是教人剛直不阿、據理力爭的正面雞湯言論,怎會有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如此無恥的悖論若是放在百家爭鳴的時候,教人聽了去定會被天下人所不齒,說出這種話來的人說不定還能留下個千古罵名。
不過…
話雖無恥,細想之下似乎也不失為一種解決問題的辦法?
只是不知吳良此刻忽然說出這么一句話,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算不算老話不打緊,重要的是這或許是我們此刻唯一可行的辦法。”
吳良一邊說著話,一邊將于吉手中的火把拿了過來,而后徑直向怪樹下面走去,“咱們既然解決不了這棵怪樹的‘邪氣’,不如干脆將這棵怪樹燒得一干二凈,等這棵怪樹化作了灰燼,那‘邪氣’沒了依附還會存在么?”
這是盡量在用一種這個時代的人能夠理解的方式去解釋他的想法。
用吳良自己的想法來說就是:既然楊萬里與那名兵士顯然是被“云陽”控制,那么如果直接將“云陽”燒了,提出或是制造問題的人就等于不存在了,楊萬里與那名兵士自然不會再受控制,他們四人自然也可以免于受到“云陽”的控制,一切問題不是就有可能迎刃而解了么?
“等等,公子要火燒‘云陽’?!”
一聽這話,于吉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他活了這么大年紀,就沒見過像吳良這么剛的人,遇上邪物不躲不說,一言不合就要開燒?
不過這似乎也是一種民間對付邪物的慣用方法,只是沒有吳良這么膽大妄為。
“怎么,有問題?”
吳良回頭看了他一眼。
“沒、沒問題,燒得好,老夫也來助你!”
知道“云陽”并不打算放過他之后,于吉已經開始破罐子破摔,“老夫身上還有一壺用來浸染火把的火油,能夠令公子的火燒得更旺一些,今夜老夫便要看看是這‘云陽’更狠,還是咱們更惡!”
片刻之后。
幾支隨身攜帶的火把已經靠在怪樹樹干上燒了起來。
于吉攜帶的那壺火油澆下去之后,火勢自是立刻又升高了幾分,將原本已被隨侯珠的幽光照的宛如白晝的地下密道照得更加光亮。
典韋依舊在與楊萬里和那名兵士搏斗,令他們無法靠近吳良等人。
漸漸的。
火把的火苗終于燒穿了怪樹的樹皮,將其引燃了起來。
樹皮之中慢慢的溢出一些樹汁,在烈火的炙烤下沸騰出泡沫,而后快速蒸干,隨之發出十分古怪的聲音:“yun——艷g——yun——艷g——yun——艷g——”
“你們快聽,它應了!它應我們了!”
于吉當即驚喜的歡呼起來,像個孩子一般手舞足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