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叫聲,吳良只得暫時放棄自己發現的古怪痕跡,率先來到楊萬里這邊查看。
“校尉、司馬請看,此前小人挖出那尊鹿耳鹿角的鎮墓獸之后,就擺在了這塊巨石后面,臨走時還用這些樹枝遮蓋了起來!”
楊萬里指著一堆干枯的樹枝說道。
這些樹枝上面的樹葉已經全部干了,但其間依舊透著一抹綠色,除此之外樹枝斷裂的部位看起來也比較新鮮,確實是最近才折斷或是砍斷放在這里的。
但此時此刻,巨石后面除了這些樹枝,哪里有什么鎮墓獸的蹤影?
“還有這里。”
楊萬里回身來到不遠處的一片空地上,神色緊張的說道,“此前這里已經有數尊鎮墓獸露出了頭角,小人看得真真切切,但如今這些鎮墓獸卻全部不見了蹤跡,校尉、司馬請過來看,這地上還有一些挖掘過的痕跡,小人并未妄言!”
曹稟跟過去仔細查看了一番,也是看向吳良點頭說道:“此處確實有挖掘過的痕跡,雖然隨后又進行了填埋壓實,但與其他地方的土質比較起來還是有些差別。”
這些痕跡都明擺著,吳良自然不會在這方面浪費唇舌,于是略微沉吟了一下之后,開口問道:“楊萬里,你跟隨呂布盜墓的時候會盜取這些石雕鎮墓獸么?”
“自然不會,這種石頭雕像又不值錢,我們盜墓向來只取墓中的黃金寶器,況且盜完了墓我們也不會浪費人力將坑洞重新填埋起來,這與脫褲子放屁又有何異?”
楊萬里皺著臉回道。
但話未說完,曹稟已經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腦袋上,面露心虛之色叱道:“問你什么就說什么,哪來那么多不相干的廢話?”
罵完還不忘同病相憐的望了吳良一眼。
他們瓬人軍盜完了墓就要將重新填埋,上次的梁孝王墓便是如此,而且填的還挺像那么回事呢。
吳良則自動忽略掉那句話,繼續凝神分析道:“這么說來,應該不是呂布趕在了我們前頭,也不會是此前楊萬里那兩個失蹤的同伴,他們兩人力量有限,若是見財起意完全沒必要來做這種事,也就是說,這山谷中可能還來過其他人,并且目的未必是盜墓…”
一聽這話,曹稟與楊萬里頓時緊張起來,連忙四下觀望了一下才道:“有才賢弟(司馬),你覺得會是什么人?”
“暫時還不好說。”
吳良并未草率說出推斷,而是又看向楊萬里問道,“之前那尊鎮墓獸你是在哪個位置挖出來的?”
“這…”
楊萬里不太明白吳良的問題是什么意思,但依舊還是走到那幾處有挖掘痕跡的地方仔細回憶了一番,最后指著最邊上的一處地面道,“應該是這個位置,小人記得那尊鎮墓獸在最邊上,并且露出的部分最多。”
“嗯。”
吳良點了點頭,回身又對曹稟說道,“安民兄,現在可以命我們的人去旁邊砍些粗細適宜的木桿,將隨身攜帶的洛陽鏟和工兵鏟安裝起來了,那工兵鏟既是工具又可當作兵器使用,萬一遇上小股敵人,我們也不至于沒有一戰之力。”
“善!”
曹稟當即下令去了。
吳良則又帶著楊萬里回到了那塊石碑前面,指著那一小片黑褐色的干涸痕跡問道,“楊萬里,你上次來的時候可曾看到過這處痕跡?”
“這…”
楊萬里蹲下來仔細看了看,搖頭道,“小人上次來時已是傍晚,待挖出那尊鎮墓獸更是已經到了亥時,倒并未注意這處細節…司馬果然是心思細膩之人,小人佩服!”
“以后不用跟我來這一套虛的,只要你真心實意為我辦事,我自會論功行賞,絕不虧待了你。”
吳良笑罵了一句,便將銅匕首自腰間取了出來,插入那一小片黑褐色的干涸印記中挖出一小塊土來,而后又將這塊土壓碎了,伸手捻起一點放在鼻子下面輕輕嗅了嗅。
血腥味!
已經有些發臭的血腥味鉆入鼻腔,嗆得吳良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可是這里為什么會有血?
打斗么?
這種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如果是打斗的話,附近必定會留下打斗的痕跡。
并且如果有人受傷的話,也斷然不可能只留下這么一小片血跡,更不會散發出這么刺鼻的臭味,這血明顯已經存放了一段時間,而在這種干燥的土地上,血液很快就會滲入土中,根本來不及發臭。
那么就只有另外一種可能了:有人故意將儲存了一段時間的血帶來澆在了這里。
至于到底是什么目的…
吳良抬頭看了一眼一米之外的無字石碑,澆血的位置正好位于無字石碑正前方,這樣看起來倒很像是一種祭拜與供奉儀式。
不過據吳良所知,通常情況下古人以血祭祀,通常祭祀的對象都是神祗,諸如土地神、五谷神一類,再不濟也是蛟龍大仙、河伯這類鬼怪,以此來獲得保佑賜福。
但若是祭拜死者,倒很少有提到用血的。
“啥玩意兒啊?”
楊萬里見吳良神色古怪,心中自是十分好奇,也連忙學著吳良的樣子捻起一點土聞了聞。
這一聞不要緊,楊萬里當即睜大了眼睛,面露驚慌之色道:“司馬,好像是血啊,血倒在這里,難道是用來祭拜的不成?”
“那又怎么了?”
吳良有些不解的看向了他。
“司馬不知道么,血只能用來祭拜鬼神,倘若用來祭拜死者,反倒就成了一種極為惡毒的兇咒,可令死者困在此處無法往生,所以除非對待有深仇大恨的仇家,絕沒有人會這么做。”
楊萬里鄭重其事的勸道,“司馬,恕小人直言,咱們這次恐怕真要白來一趟了,倘若此處是鬼神居所,咱們恐怕開罪不起,倘若此處是一座陵墓,那墓主人被兇咒困于此處無法往生,早不知道變成了什么駭人的東西,咱們恐怕更加開罪不起,萬不可冒進啊!”
“嘿!我說你這番說辭到底是從哪聽來的?”
吳良聽完微微皺眉。
夭壽啦,居然有人在懂王面前裝神弄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