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琴酒冷淡的話語,朗姆的聲音稍作沉吟。
他盯著監控的畫面,皺起眉。
到目前為止,克什瓦瑟的表現確實很正常沒錯,朗姆自己也找不出茬來…
不過,他不爽就不爽在這…
明明是個有問題的真小人,做事卻滴水不漏,夾著尾巴飾演偽君子。
而現在,也不知道這毛頭小子是用了什么馭人之術,就連琴酒這樣的殺戮機器,絕對理性的冷血殺手,都對對方深信不疑。
甚至任務才進行了一半,就急不可耐的聯系他,拐彎抹角的暗示他,克什瓦瑟很值得信任云云…
這到底是被克什瓦瑟灌了什么迷魂湯?
一瞬之間,朗姆的面色變得有些陰沉。
他在電話里,用獨有的沉重聲音道:
“你是在加入你的主觀思維么,琴酒?”
“如果…我現在讓你開槍殺了克什瓦瑟,你做得到么?”
琴酒沉默了。
但也只有短短一息。
接著,不知出于何種用意,他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克什瓦瑟不可能是你要抓的老鼠,沒有必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見琴酒干脆不跟他裝了,說話的意思直白又露骨,朗姆有些生氣的在空中揮了下手:
“現在還不是,可之后呢?”
“你能向我保證,最近組織在東京的這一堆爛攤子,沒有克什瓦瑟插手的影子?”
“…而且,你不也是承認過,克什瓦瑟是會牽扯他人,讓你頭疼的麻煩家伙么?”
琴酒沉聲道:“至于這點,我已經和伏特加打過招呼…”
“那是你們行動小組之間的事。”
朗姆有些失去耐心的打斷他。
急性子的本色一覽無余。
“我要說的是,如果克什瓦瑟做出壞了組織規矩的事,就要以命相抵。”
“那是當然。”
琴酒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就算那家伙現在歸我管,我也不會壞了組織的規矩。”
“…因為我的責任,至始至終,都是為了組織的未來。”
他聲音沉穩的說著。
琴酒的效忠,似乎有著超然的魔力。
聽到這句話的朗姆,就像是吃了一記定心丸,頓時在心中松了一口氣。
幾秒后,他才滿意的點點頭:
“那么接下來就按照原計劃…”
“把雪莉關押在毒氣室里一整天,再通過這種方式,觀察克什瓦瑟的反應…”
正說著,電話中的兩人突然一起停止了交談。
在兩人的注視里,監控中的克什瓦瑟,隨手撈來個研究所內部專用的對講機,打開開關,不知道對誰說了些什么,像是在發號施令。
接著,放下對講機,過了十分鐘后——
伏特加指揮著幾名安保人員,合力抬過來一套沙發,放在毒氣室門口。
而克什瓦瑟見狀,一腳踢開木頭椅子,順理成章的橫躺在沙發上,以一個慵懶的姿勢枕著沙發扶手,拿出手機,舒舒服服的看電子書。
整個動作就和他的本名一樣,十分的悠然自得。
一副完全把研究所當成自己家的樣子。
監控中,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
后趕來的伏特加,原本也想在沙發上坐坐,休息一會。
可是見到克什瓦瑟二話不說,霸道的橫臥獨占沙發后,只能非常尷尬的撿來被克什瓦瑟踢開的木頭椅子…
在那上面默默的坐著,敢怒不敢言。
簡直就像是被隊霸壓迫的憨厚老實人。
看著這一幕,琴酒和朗姆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
明明電話沒斷,但兩人卻誰都沒了聲音。
良久之后,還是朗姆主動開口:
“克什瓦瑟他…平時在據點也是這種表現么?”
“差不多吧。”
琴酒黑著臉,深吸一口氣應答。
從監控室出來后,琴酒往毒氣室的方向走去。
接下來他的任務很簡單,就是記錄。
關押雪莉一整天,再用監控和間諜攝像機,觀察記錄克什瓦瑟的反應,供朗姆分析。
當然,在琴酒回到毒氣室門口,看到白川悠在沙發上一邊躺著,一邊不分場合的聽外國音樂時…
他還是沒能忍住,感覺血壓有點久違的飆上來了。
一時間,他頓在沙發前,欲言又止,說不出話來。
其實他心里面很想忍無可忍的怒罵一句“克什瓦瑟你腦子是不是有病”。
但一想想對方那三寸不爛之舌,說一句有八百句反駁等著自己的架勢,琴酒又放棄了這個打算。
——他知道,不能跟對方在這種話題上打開話匣子,不然受傷吃癟的只會是他自己。
“呀,老琴你完事啦?”
這時,白川悠挪動了下身子,從沙發扶手旁邊探出頭,讓腦袋后仰,由下至上,倒著看向琴酒。
看著白川悠那傻x一樣的笑容,琴酒強忍著想要一槍崩了他的沖動,點點頭。
“話說你需要坐會沙發不?我剛讓伏特加叫人運來的,要是坐的話我可以給你騰個地。”
白川悠語氣慵懶的說著,隨后把腿收了收,在沙發上翹成二郎腿,絲毫不把琴酒當外人。
“有一說一,這沙發還挺軟的,比我家那個真皮的舒服。”
琴酒抬眼看了看沙發。
此時的沙發,確實被克什瓦瑟騰出一塊位置沒錯。
不過由于這家伙是蹺二郎腿的緣故,再加上沙發本身并不算太長…
那個位置誰坐下,誰就會和克什瓦瑟在空中隨著音樂節奏擺來擺去的腳丫子親密接觸。
很特么尷尬。
所以——
在腦海中聯想這一幕構圖的琴酒,深吸一口氣,有些肝疼的冷聲道:“不用了。”
說罷,他連椅子都不坐,直接雙手抱胸,靠著墻一站,閉目養神。
一旁的伏特加看著這一幕,有些猶豫要不要叫人,給大哥也搬套沙發過來。
此時的毒氣室里。
雪莉靜靜的跪坐在管道旁邊。
由于鐵門的隔音效果很好,她并不清楚毒氣室門口發生了什么。
或者說,她干脆連毒氣室附近有沒有人都不知道。
不過,知道這些也沒什么用。
因為這種情況對她來說,已經沒什么好垂死掙扎的了。
——堅固的手銬,巨大的鐵門,封閉的空間…
就算沒人守在外面,她也根本逃不出去。
除了妥協或是等死以外,再無其他選擇。
要妥協嗎?
可是,沒了姐姐的未來,她甚至連一絲實感都感覺不到。
活下去,也只會徒增取笑,再次被克什瓦瑟踐踏自尊罷了。
雪莉咬住嘴唇,無力的垂下頭,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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