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的告示掀起了一陣巨大的波瀾,一個個小幫會的武者發動自己的力量,四處搜索陸長生的位置,這種力度甚至延伸到了府衙之中。
要知道,府衙中,不少的衙內都和外面的幫會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這就是府衙的弊端所在。
城南府衙,最中間的一座亭子。
銹刀客單手提著一只酒葫蘆,看著遠處,身后,是城南府衙的三名四境武者。
羅壽赫然在其中。
片刻后,天空忽然出現一道黑點。
卻見一人踏空而來,到了亭前。
“獨孤兄,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來人發絲銀白,岣嶁著身子,雙耳寬大,耳垂比常人長了許多,一直垂到下顎骨處,臉上看著毫無殺機。
天地間墜落的雨雪還未靠近便被無形氣墻擋住,滑落兩邊。
銹刀客臉色肅然,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一絲鋒芒出來。
若說青府中的連煉氣境分三個梯次,那來人無疑是屬于第一個梯次的人物,即便是他,也沒有把握能夠勝得了對方。
“青龍望月得隆公,分水定天奪三河!”
“孤獨久見過龍道友!”銹刀客說道。
“孤獨兄太客氣了!”來人落于亭前。
帶進了一股淡淡的寒風。
此人正是三河幫的大長老,號稱龍公。
亭中有一張圓桌。
他徑直走到桌前,道:“多年不見,正好這天寒地凍,你我不如坐下聊聊?”
銹刀客微微搖頭,嘆了口氣,道:“坐!”
兩人迎面而坐。
“羅壽,去準備些熱酒來!”
龍公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啞然失笑,“孤獨兄看來是心有怨氣!你知我從不飲酒的!”
銹刀客道:“怨氣倒是談不上!只是這天氣,若是喝茶,心便是更冷了!只有熱酒入腹,才能暖和一些!再說,這里是府衙,入鄉隨俗的道理,龍公想來是知道的!”
“既然如此,那便應了你!”
不一會,羅壽拿來茶杯。
銹刀客將葫蘆里的酒倒滿了杯子,虛手道:“請!”
喝了一杯酒。
銹刀客道:“龍兄閉關多年,不知這次出關所為何事?”
龍公道:“這么多年,底下人沒漲什么本事,孤獨兄此前到了我那草廬,也不告知一聲,要不是魯方向我提及,我都不知道這事!”
銹刀客道:“我難得出來一趟,想著好久沒見到蒼道友,去他那里討點酒喝!”
龍公道:“是了!蒼兄弟那里是有不少美酒!”
銹刀客皺起眉頭,道:“說實話,和你們說話有時候覺得蠻煩的!裝著高深莫測的樣子!干脆點,出手吧!”
龍公搖頭笑道:“孤獨兄何必如此!你我動手,不會有勝負!只是徒增麻煩而已!再說,你嘴上說得直白,心中卻是沒有殺氣!這刀,便不會拔出!”
銹刀客沉默了一下,道:“你知道事情的內幕么?”
“一清二楚!”
“果然不愧是龍公!”銹刀客嘆道,“我可以不出手,不過,希望三河幫不會涉及到他的家人!”
龍公笑道:“看來獨孤兄還是有想法的!放心,斬斷了源頭,一些旁支末流,自會枯竭。”
“當然!我中意他!自然要做一些投資!”銹刀客笑道,“你看,我做了這么多事,若是告訴了他,他怎么都不好意思拒絕加入我府衙吧?”
龍公愣了一下,笑道:“孤獨兄就這么看好他?即便我無法出手,還有魯方和蒼云兩人!”
銹刀客哈哈一笑,道:“看來,龍公也有說錯話的時候!”
“哦?是么?不知道我說錯了哪句話?”
“你剛才說你知道得一清二楚?”
“自然!”
“這便是錯的!”
“愿聞其詳!”
銹刀客慢悠悠地端起了一杯酒,品了一口,看向龍公,道:“不說!”
龍公舉起酒杯的手頓了頓,笑道:“那便拭目以待了!”
寒風呼嘯,雨雪交加。
當今青府的兩位強者坐于亭上,看似品茶論道,實則暗藏玄機。
銹刀客想托住丹堂蒼老以及魯方,給陸長生發展的時間,為的是陸長生這個人。
而龍公則是恰恰相反。
畢竟出身三河幫,在大是大非上,尾巴便是朝著三河幫的,因此,在蒼老與魯方求見的時候,他不得不出關而來,為的就是托住銹刀客。
羅壽微微側頭,看向內城方向。
那里,隱約間似看到哦兩道身影從遠處騰起,直奔而出。
陸長生?陸壓!
想不到,他竟然有此本事!
卻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渡過這個難關!
他的心中是偏向于陸長生的。
畢竟,他的上司是站在陸長生這一邊,而且看銹刀客的意思,明顯在極力拉攏對方,再說了,大致一些看的話,陸長生也能算是他封詭司的一員!
自己人當然要捧自己人了!
可惜,兩名煉氣境啊!
哪怕陸長生之前斬殺過黑魔會的一名煉氣境,活命的幾率依舊不大。
魯方也就罷了!
蒼老,可是三品丹師!
而陸長生本身的實力,沒有晉入煉氣境,這是銹刀客親自承認的。
希望你能逃出生天吧!
羅壽暗道。
若他是陸長生,只有借助自身沒有晉級煉氣境,難以被感應的唯一優勢,來周旋,從而逃離府城,等積蓄數年實力之后,再王者歸來!
不止他如此想,銹刀客也是如此!
只是,他對于陸長生的信心比其他人都強而已!
龍公忽然說道:“時間漫長,不如來一盤棋局?”
銹刀客道:“好啊!”說完,朝著羅壽說道,“你去找一盤棋來!然后再到桂花樓,找兩個清倌來!”
龍公起先還覺得銹刀客頗為識趣,聽到最后,一口酒差點噎住。
“獨孤兄——”
“入鄉隨俗!你看,你喜歡下棋!我陪你!那我不喜歡,總能找點其他樂子吧!所以,你也應該陪我!”
龍公道:“罷了罷了!還是喝酒吧!”
丹堂的氣氛變得很不一般。
一九丹院。
余師聽著木衍說的消息,愣了一下,隨即有些失神。
方劍身死,他一下子似乎對什么都沒了興致。
只是心中還有一口怨氣。
他忽然大笑一聲,道:“該啊!該啊!逃了一劫又一劫,終究還是難逃一死!”
“二六丹院?當年那人叛逃,最終被榨干了身為丹師的價值,卻不知這陸長生是進那制藥處還是被直接打死!按目前這情形來看,多半是直接打死吧!”
“還好,當初我沒有選他!”他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似乎解開了心中深處的某個心結。
旁邊,木衍低垂著頭,不知道想些什么。
孟家。
孟迎和幾名族老正在主堂討論事情。
荊山事件發生之后,很多五境隨著幫主前往,其中也包括了孟家老祖孟乣。
“陸丹師之事我們要怎么做?各位要盡快討論出一個說法來!我們的時間不多!就算現在能逃過一劫,等事情一結束,幫內肯定會秋后算賬!到時候,哪怕有老祖在,我孟家的日子也會反 十分難過!”一名坐在主位的族老說道。
孟家和陸長生的關系雖然沒有像漕運司那邊緊密,卻也在上次的事件中做出了選擇的。
如今,陸長生和他背后的那位丹師被三河幫高層打下了敵對標簽,意味著此事已經沒有任何選擇的余地。
要不將孟家從陸長生的關系網中徹底摘出來,換取一個可能的赦免,要不就沉默,等待未來的判刑。
按理說,這是一個很明顯的選擇。
然而,孟家的族老有過半沒有發表意見。
“其實,我們不用想太多!等著就是!”
“我們孟家想要從此事摘出來,根本沒有多少機會!最多只是發個聲明而已!”
漕運司、乃至陸長生的親人,這些并不是說想動就能動的!
再說,他們也不想把事情做得這么絕!
孟家這些年有些沒落,也是因為過于講究情面。
所以——
“等吧!不過,穩穩荊山那邊是否有老祖的信鴿到來,再做決定!”主位上的族老說道。
一身勁裝的孟迎一臉愁容地回到屋子。
族老們的決定讓她松了口氣。
想起那個少年,她總覺得莫名地有些怪異和自信,若是當時族老們選擇另一個決定,她肯定會出身阻攔。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還有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孟迎忍不住有些期待和擔憂。
要知道,三河幫下的通緝令,絕對沒有撤回的道理。
陸長生現在可以說已經站在了三河幫這個巨頭的對立面。
正自煩躁之際,忽然一名侍女匆匆走來,道:“小姐,下面有人說在地窖那邊發現了異變!”
“異變?”孟迎驚訝地看了一眼,道:“帶我去看看!”
此時,地窖四周已經有孟家的武者將此地圍了起來。
“小姐!”
“小姐!”
孟迎出現,眾人紛紛行禮。
她點了點頭,走到地窖的院子前,只見此地溫度滾燙,不時地有隆隆巨響從底下響起。
“發生了什么事?”她掃視了一圈,暗自心驚。
因為,在她的感知中,地窖中蘊藏著一股巨大的氣血。
而且,和尋常武者氣血不同,這股氣血十分的活躍,猶如火山熔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