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長生的心中,三河幫其實已經不能稱為幫。
任何勢力,想要做大做強,要的不僅僅是武力,還要有規矩!
小幫小派,有不爽,拿著刀砍過去就是,誰先死,誰就輸了!
成王敗寇,沒的說!
但想要成為一府巨頭,那就不能全憑手上的刀。
僅僅有刀,是走不長遠的!
三河幫制定規矩的那些人,比陸長生想象的要有野心。
但陸長生臉上的淡然并沒有維持多久。
一個鮮血淋漓的人被推了上來。
陸長生豁然起身,看著那人被人拉扯著,猶如死狗般到了近前。
“陸長生!你看此人是誰!”
黑衣幫眾抓著來人的腦袋,將其低垂的頭給拉上,露出了一張猙獰的臉。
“宋丁!”
那跪在地上,渾身是血的人赫然是離開荊山鎮,說要到府城來討生活的宋丁!
“長生我沒辦法!他們抓了我的家人,我的女兒,還有——”
“說!陸長生做了什么!”黑衣幫眾拉扯著他的頭。
“砰!”
忽然,一道影子掠過,直接撞在了他的身上。
此人哪里想到會在此刻遭到攻擊?
咔咔——
胸口斷裂聲。
身子狠狠地飛了出去,撞在十多米遠的一堵墻上,整個人腹部軟塌塌的,雙目圓瞪,盡是血絲!
“陸長生!”
姚滅暴怒,身上;煉血境氣息狂涌而出。
陸長生一把將宋丁拉起,道:“抱歉,沒想到會給你帶來這么大的麻煩!”
宋丁臉上露出一絲歉意,“對不起!對不起!”
“你說,我做了什么?”
“你私下殺了幫里人!”
陸長生灑然一笑,道:“那何必和我道歉?你看,我不是剛殺了一個么?”
他指向不遠處。
躺在地上的黑衣幫眾,略微起伏的胸口,猛地一跳,徹底歸寂。
“找死!”
姚滅拔出了戒刀,暴怒之下隱藏著一絲欣喜。
果然,陸長生此人到底還是重感情的!
只是用一個微不足道的宋丁,便讓他失去了理智,出手襲殺那名手下。
不過,有些意外的是,陸長生的出手,便是他也差點反應不過來。
剛才那一下,恐怕有接近煉血境的實力!
這就非常可怕了!
姚滅心中升起了一股源于陸長生自身實力的忌憚。
丹師的身份對此刻的他而言并沒有多大桎梏,既然已經出手,當然考慮過丹師身份問題,然而,本身實力卻是不同,若是陸長生直接反抗,那么今晚 的一切,必然是失敗的!
姚滅正要借著這股狂風出手,忽然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
“身為執法堂一員,姚執事倒是做得有些過分了!”
聲音是女的!
姚滅心中微微一凜。
看著一輛馬車駛了進來,心中頓時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預感。
“莊夫人!別忘了你的身份!”
“當然沒忘!但也請姚執事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莊夫人今天真要插手此事?”
“只是見不得各位如此欺負陸丹師而已!”
陸長生臉上的表情抽搐了一下。
莊夫人輕輕一笑,似有所指地道:“不知姚執事意下如何?”
數百米外的城墻上。
曲師扯了扯袍帽,抖落上面的積雪,轉身離去。
“漕運司啊”
語氣中有感嘆,有震怒。
這一環,他們——輸了!
莊夫人乃是煉血境后期強者,比姚滅強很多。
想要強行從她手上拿人,難度極大!
更何況,陸長生本身能從第四境的地龍刀手中活下來,還沒有受傷,這本身就是代表著,他身邊肯定有碾壓地龍刀這種尋常第四境的力量!
不過——
“此事——并沒有結束!雖然暫時落了下風,然而局勢還是往好的方面進行!”
莊夫人看著姚滅等人離去,苦笑道:“陸丹師真的沒有欺騙小女子?”
略有嬌嗔,風韻十足。
陸長生搖頭道:“是與不是,且看著就是!”
“希望如此吧!不過,你剛才不應該打死那個人的!”
陸長生知道莊夫人想說什么。
事實上,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就通過感知領域,知曉了抓住宋丁之人不過是一名尋常的煉皮境幫眾,他的目的就是為了激怒自己,然后——送死!
“有些事可以忍!有些事不能忍!”
他走了一步臭棋!
雖然表面上,越過了一個陷阱,甚至還羞辱了獵人。
然而,卻進入了另外一個更可怕的陷阱里頭。
“上車吧!”
陸長生和莊夫人先后上了馬車,隨后,一群人沿著街道快速遠去。
執法堂。
白衣肅立。
一身黑衣的姚滅大步走了進來。
“抓捕失敗了!”
“誰出的手?”白衣問道。
“漕運司!哼,真是愚蠢!”
白衣心知肚明。
漕運司雖然和三河幫走得很近,甚至可以說是三河幫的一個堂口,但那總歸是親疏有別。
否則,三河幫又不會設立一個職能和漕運司近乎一致的堂口濟水堂了。
對于關家關禮,以及官家,三河幫還是十分忌諱的,隨時都有可能取締漕運司。
欠缺的,只有一個正當的借口而已。
此番,若是陸長生勝,自然無事。
若是輸了!
那漕運司——就要擔心自身的存在了!
想到這,他十分不解。
莊夫人莊研可不是那種無腦之輩,為何會把漕運司的未來搭上去?
“一切小心!我總覺得,事情不會那么簡單!”
姚滅道:“如果是之前,我還有所顧忌,但現在——卻不擔心了!”
白衣嘆道:“現在抽身,猶然未晚!”
姚滅沉默了一下,道:“兄長不用再勸我!我和你不同,你天賦卓絕,便是靠著自己,就能一步步腳踏實地地成就堪比五境之身!而我——卻只能用 大量的資源去堆!如今的我,身后早已纏著密密麻麻的網!抽不出來了!”
白衣臉色黯然,“怪我!”
“兄長無須自責!世間本就如此!有得有失!我用一個個人情換來資源,自然不能孑然一身!”
“再說——此番——絕無輸掉之理!”
說罷,轉身離去。
白衣靜靜地看著面前的雕塑。
許久,喃喃道:“你可忘了,當初你我任職時,龍公便是告知我等,執法一堂,摻和進了幫內雜事,便是——死局啊!”
堂外。
姚滅身子頓了頓,扭頭看向里面,似回應道:“龍公也說,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說完,快步走到一座廂房里,看著一名下屬。
“你可還有什么心愿?”
那黑衣下屬抬起頭,決然地看著他,道:“還請老大幫我照拂我的家人!”
姚滅頓了頓,略帶沙啞地道:“還有么?都說來!”
“還有——就是——希望老大應了栗子吧!她很喜歡你!”
“住口!林老五,你算什么東西!敢胡說八道!”
“老大——”
姚滅看著對方。
“祝您——馬到功成!”
“噗!”他直接在胸前印了一掌。
整個人胸骨傳來咔咔聲。
“哈哈——”
一邊笑,一邊拍打在胸腹上,最后后背狠狠地撞在厚實的墻面上,眼珠子猛地一頓,頭顱微微地垂了下去。
“我要一個足夠分量的人,來替代那死去的弟兄!你們誰上去?”
“我來吧!”林老五站了出來。
“別嗶嗶,這里我年紀最大,資歷最老,職位也是如此!你們都是年輕人,不能和我爭!”林老五走到姚滅跟前。
“就我吧!老大!”
“好!”
姚滅抹了一下眼角,轉身走了出去。
迎面,幾個黑衣武者一身煞氣地走來。
“老大!”
“老大!”
姚滅握了握拳。
氣血爆涌,瞬間驚動了只執法堂上百號人。
“老五!”
凄厲的聲音響徹天地,似杜鵑啼血,令人悲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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