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49 善、惡、人、心(上)
“按你這么說，把整個人揉碎了，別說是皮、肉、骨、血，甚至臟腑都給你淬煉到了，但有什么用？超過身體的界限，人就死了，不可逆，那還能算是錘煉么？”藥老語重心長地道。
他怕陸長生年輕，有點成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那自己投入這么多，就沒了意義。
聽出陸長生確實有這方面的心思，這才一改往常的態度，將利弊說了出來。
“橫練就是在極限中來回游走，哪怕是身體再如何契合，也不可能次次都能有那么好的運氣！”藥老本來想讓陸長生停下修煉橫練武學，不過想到鐵布衫這種層次的橫練，就能修煉到煉皮后期，哪怕是出了什么意外，有自己給的骨膜丹護著，也不會傷到根本，索性便隨他去。年輕人，吃點虧倒也不全是壞處。
陸長生猜出藥老所想，心中倒是有幾分認可。
可惜，他老陸同學比他想象的穩多了，吃虧是不可能吃虧的，到頭來估計會驚掉下巴。
當然，虛榮在他看來無足輕重，還不如老老實實地低調做人，該放出去的牌就要放出去，該留下的就要留下來，沒翻的底牌，就算只是三四五六，也能讓地主忌憚十分。
藥老將丹師鐵卷拿了出來，就是壓了寶，對陸長生的看重一下子提升到了MAX。
“荊山的事我們百草藥鋪暫時是摘了出來，要是沒什么必要的事情，千萬不要往荊山上跑！前幾天柳執事和黑魔會毒蛇徐平交手，雖然將其擊傷，卻讓他跑掉，后面不知道會不會有更多黑魔會的人到來！”
“后續荊山鎮多半會有不少身份不明的人出現，你要小心對待！”
百草藥鋪背靠青府巨頭三河幫，明面上自然無人敢惹，但有些亡命之徒可不會管這些，要是有利可圖或者惹到他們身上，少不得殺人見血。
陸長生點了點頭，“放心吧，藥老！”
從里面出來，陸長生捧著兩本簿子回了住處。
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當然不可能和其他藥童擠在一起，而是暫時住在了原本教習居住的院落。
兩本橫練秘籍，一本名為牛皮功，一本則是蛇纏功，品級和鐵布衫相差不多，與現在他進化后的金鐘罩相比卻是差了太多。
進化后的武學最主要的地方在于提高了上限。
不過金鐘罩的上限在哪，陸長生也沒有一個直觀的評斷，只能說很高，絕對位于肉身五境之上，那是更高的層次，在三河幫這個龐然大物之中，至少是堂主之能。
看到‘牛皮’兩字，陸長生眉頭一掀，暗道：這名字誰取的？真是敷衍！
內容上和鐵布衫有所不同，尤其是相應的秘藥，鐵布衫的秘藥為蟲草膏，而牛皮功的秘藥則是牛苓膏，主藥為牛角、紫蘇、地伏、靈芝等。
蛇纏功則是有些特別，這門功法竟是專門提升皮膚的柔韌性，重點在一個‘柔’字上。
練到大成，皮膚竟然還有美白效果。
真是——闊怕！
不過他并不打算拋棄，白點就白點吧，反正牛皮功和金鐘罩練到高深處，皮膚會自然地朝著銅色發展，拿這功法來中和一下，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放下兩門武學，走到后院，里頭有鍛煉用的木樁、練功石墩、地面是青色的板磚，走上前，對著木樁一陣赤手劈砍，橫沖直撞，將木樁打得砰砰直響，末了，靜立感受，皮層下，血肉在微微震顫著。
“雖說我的身體一直在從煉皮境往煉肉境過度，但速度還是太慢了一些！”
陸長生脫下上身衣物，露出精壯的身子，穿著衣物的時候，沒見到身子有多少變化，一脫下頓時覺得，那皮膚光滑如黃銅澆筑，一塊塊肌肉輪廓似鑲在其中，力量感十足。
他全神貫注，雙臂猶如鐵鞭拍擊在木樁之上。
不知過了多久，那經過特殊手藝處理過的木樁便是咔的一聲裂開，微微一頓，陸長生順勢換到另一根木樁前，兇猛的拳勁轟擊而出。
體內氣血如潮，在錘煉中不斷地升騰，此刻，頭頂上一股熱氣肉眼可見，猶如蒸籠，氣血滾燙，竟是讓周邊的溫度都出現了明顯的變化！
氣息不斷地攀升。
他的身勁也越來越強。
身勁，為手勁、拳勁、腳勁······身體任何部位發出的勁道，便是身勁！
在連續報廢了四根木樁之后，他身上的氣息終于達到了一個頂點，隨后轟然一聲，滾燙的熱氣以自身為原點，形成一個淡淡的炙熱風圈。
“煉肉境——”
陸長生微微挑眉，信手一拳，啵的一聲，拳頭感覺到了細微的阻力，以及淡淡的空氣爆鳴，那是速度和力量達到一定程度后出現的征兆。
“煉肉境，真是——恐怖如斯！”
他從屋里拿出柴刀，身影如猛虎，細嗅薔薇，驟而狂如雷霆閃電······
頓時，院子里刀光交織，凜然之極。
無人知道，這小小的藥鋪后院，一個藥童已經悄然邁過煉皮境，成就煉肉境界！
這是絕大多數的三河幫精銳都無法做到之事，甚至一些比較弱的執事，也就處于這個境界當中。
荊山。
一行三河幫幫眾走在霧中，為首的煉皮境后期武者忽然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卻是那天空不知何時，又有大量的霧氣出現，向四面八方不斷地蔓延。
“起大霧了！”
······
荊山村。
一道身影從陰暗的屋子里爬了出來，披散的頭發因為長久沒有打理，滿是污垢和油脂，左一團右一團，耷拉著倒也將大半張臉遮了個嚴實，只有一雙泛白的眼若隱若現，頗有幾分猙獰。
“有吃人的惡詭~有吃人的惡詭~”他喃喃著，忽然被一雙腳攔住了。
“李老頭、臭老頭，整天不在家好好待著，跑出來嚇人！看我不收拾你！”那雙腳穿著干凈的麻布鞋，對于尋常村民來說算得是好鞋子，主人是一個胖嘟嘟的娃兒，年紀不過五六，卻已養成了幾分頤指氣使的姿態。
此人名為羅小保，是荊山村村正的小兒子。
話說這村正也是個人才，年紀五十有六，卻還能臨老提槍，正中一發，生了個小兒子羅小保，加上其母為最喜愛的年輕小妾，因此寵得不得了。
羅小保在村子里和同齡人玩耍，百無一忌，玩過家家必然要做那新郎官，把穿著開襠褲的女娃兒給親了個全，左擁右抱，還說，以后長大了要全娶了！誰都不能搶，否則就放家里養的大狗咬人。
那大狗半人多高，兇神惡煞，聽說還吞過活人，村里沒人不怕的。
這還算了，后面玩耍，出手不知輕重，若是惱了，撿起棍子石頭就砸玩伴身上。
其他人除非不玩，否則被逮到就是被捉弄，儼然一副村里小霸王模樣！
此時，見老李頭從村里爬出來，正好擋在他的路上，心中頓時不滿，出口就罵：死老李頭、臭老李頭！
最后，忽然來了一句：“我看你才是吃人的惡詭！丑死了！像惡詭一樣！”
說完這話，老李頭忽然顛痢起來，發出嗚嗚聲。
羅小保被嚇了一跳，后退了一步。
正好看到幾個以往被他欺負過的玩伴路過，心想：那些家伙會不會看到了我的糗樣子？
自感被挑釁的他脫下褲子，對著老李頭就是一陣噓噓。
“叫你嚇我！叫你嚇我！你這惡鬼！”做了這事，心中的憤懣少了一些，本想一走了之，忽然看到走過的幾名玩伴看了過來，臉上帶著一絲笑意，心中的憤怒又膨脹了一分。
他頓時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看著地上的老李頭，罵道：“你等著！我回去放大狗子咬死你，叫所有人都不敢再笑我！”
羅小保跑了回去。
老李頭卻是自顧自地往村外爬。
嘴里不停地念叨：“惡詭~有吃人的惡詭~快跑——”
這樣一路用雙手爬到村口，途中有人看到了，也不阻攔幫忙，只是指指點點。
老李頭似沒注意到，漸漸地，距離村口已經不足百米。
而這時，村外的小道上，不知何時，一道有些詭異的身影正一步步走來，眼看著就要踏入村子。
老李頭忽然劇烈地顛痢起來，竟是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朝著那身影大罵道：“你這個惡詭！孽畜！給我滾！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滾開！”
那身影真的就將邁開的腿收了回來，靜靜地站在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