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迎迎拒絕前往管理局上班,堅持留在自己家里,并且攆走所有外人,理由非常充分,他要休息,要安慰剛剛脫離游戲的兒子…
少年不愿意離開游戲,正在發脾氣,大喊大叫,亂扔東西,母親一會哭一會笑,盡其所能安撫兒子的情緒。
一切恢復正常,馬迎迎放下心來,什么也沒說,回到臥室躺下,準備睡上一覺,“我一晚上沒睡,履行了自己的職責,誰也不能向我提出更高的要求。”他小聲說,回想整個過程,對自己的表現還算滿意,于是放松心情,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馬迎迎頓覺精神煥發,又去看一眼兒子,發現他正睡覺,心中更覺欣慰。
餐廳里,仆人已經準備好豐盛的食物。
馬迎迎的好心情受到一點影響,“早餐就吃這些?午餐和晚餐你打算讓我吃什么?”
仆人一愣,通常來說他總能立刻領悟主人的需求,今天卻有點拿不準,“這…就是晚餐,總裁。”
“別叫我總裁,我已經決定,過兩天就…你說這是晚餐?”
“是,總裁。”仆人不是第一次聽說主人有意辭職,所以沒有當真,也沒有改變稱呼。
馬迎迎甚至沒注意到這一點,起身走到窗前,有些惱怒地說:“這明明是早晨。”
“按時間是下午六點,總裁,外面的光線好像出了問題。”
馬迎迎終于想起來,自己是早晨八九點鐘上床,不至于一覺睡到第二天早晨,“這明明是大問題,太空城上上下下,就沒人體諒我一次嗎?問題一個接一個。光線歸哪個部門管理?”
“能源辦公室。”仆人對經緯號各個機構了若指掌。
“叫他們的頭兒過來。”
“是。”
仆人剛剛走出三步,馬迎迎改變主意,“算了,讓他們自己發現問題,自己解決問題吧,我今天沒心情。”
仆人回來,根據主人的目光指向,夾取食物送到空盤子里,如果主人目光渙散,他就自作主張,通常不會出錯。
馬迎迎吃得很飽,扭頭看一眼窗外,皺眉道:“還沒恢復正常。”
“是。”仆人的回應只是用來表明他聽到了主人說話。
馬迎迎來到客廳,無所事事,于是又來到書房,坐著發呆,吃過晚餐應該準備睡覺,可他剛剛睡醒,一點也不困。
另一名仆人悄悄來到書桌前,等主人回過神來,上前道:“夫人想見總裁。”
“沒空。”馬迎迎已經不記得上次與妻子交談是什么時候的事情,總之他不感興趣,她也不感興趣。
仆人等了一會,“夫人那邊有一位客人,也想見總裁一面。”
“她的客人,與我有什么關系?”馬迎迎詫異地問。
“客人是茹紅裳茹女士。”
馬迎迎長長地嗯了一聲,思路像是疾馳的車輛,需要一個飄逸的曲線,才能調轉回頭,“她是來拜訪誰的?”
仆人揣知主人的心意,回道:“茹女士專門來拜見總裁,按照禮節先見夫人。”
馬迎迎對這個說法比較滿意,“茹紅裳是老朋友了,請她們過來,不,請她們去客廳,我待會出去。”
馬迎迎不想顯得太急迫,但是也沒有事情可做,于是默默查數,想數到一千,很快減到五百,而且越數越快,過了一百以后,他不想等了,起身走出書房,臉上露出精心準備的微笑,要給美麗的客人一個好印象。
可是客人不止茹紅裳。
馬迎迎的臉上像是發生了車禍,笑容沖破護欄跌下懸崖,“你竟然敢來見我?竟然沒人將你關押起來?”
馬迎迎越說越惱。
糾察大隊總督察于除氛撲到總裁腳下,抓住一只腳踝,力道正好,既不會輕到讓總裁隨意甩開,又沒有重到令人不適。
“我錯了,總裁,我真的錯了,您原諒我吧…”于除氛痛哭流涕,好像又回到七八歲時因為淘氣而向父母求饒。
于除氛個子不算太高,身材卻極健壯,胳膊幾乎與總裁的小腿一樣粗,經緯號上沒有軍隊,糾察就是最重要的武裝力量,總督察相當于總司令,這樣一個人,哭得像個孩子一樣,讓人既厭惡又同情。
馬迎迎試了幾次,腿沒抽出來,怒道:“放開,像什么樣子。”
于除氛不松手,也不辯解,就是一味地認錯,懇請原諒。
總裁夫人與茹紅裳適時介入,沒有求情,而是站在總裁一邊,用最嚴厲的言辭責罵于除氛,將他說得禽獸不如。
馬迎迎反而無話可說,最后道:“行了行了,就這樣吧,老于這么大人,能認錯就是還有挽救余地,你倆說得這么狠,讓他今后怎么做人?怎么面對同僚?”
茹紅裳帶頭,話鋒一轉,改為稱贊總裁的大人大量。
于除氛終于松開手,小心地將總裁褲角上的鼻涕、眼淚擦拭干凈。
“你的行為是公然背叛,不會因為認錯就得到完全原諒,事情還沒完,明白嗎?”
總裁說得越嚴厲,于除氛表現得越順從,“是是,我不奢求原諒,總裁就是讓我去當一名普通糾察,去守大門,我也感恩戴德。”
“要不是現在情況特殊,急需用人,你連守大門也沒資格。”馬迎迎深吸一口氣,“你還做總督察,但是——前面要加上‘臨時’兩個字,能不能去掉、什么時候去掉,要看你的表現。”
總裁夫人想勸說丈夫再讓一步,被茹紅裳用眼神制止。
于除氛剛站起來沒一會,又要跪下謝恩,馬迎迎冷臉道:“夠了,別再來這一套,經緯號上一團糟,你趕快給我恢復秩序,再有游戲惹出麻煩,唯你是問。”
“絕不會,再有這種事發生,我提頭來見!”
馬迎迎扭頭看一眼窗外,皺眉道:“為什么光線還沒恢復正常?”
“我去解決,二十分鐘,不不,十分鐘內,一切恢復正常。”于除氛也不管這件事歸不歸自己管,立刻領取任務,氣喘吁吁地往外跑。
馬迎迎搖搖頭,鄙視于除氛,同時也消除了大部分憤怒與戒備,隨即嘆了口氣,感慨無人可用,然后看向茹紅學,露出之前準備的笑容,“好不容易登門,怎么帶來這么一個玩意兒?美女與野獸嗎?”
茹紅裳像是忍俊不禁,捂嘴笑道:“不解除你的這塊心病,我哪敢登門哦,你嚴肅的樣子,嚇也把我嚇死了。”
“他算哪門子心病,頂多算是鞋上的一塊泥巴。而且茹女士所到之處,永遠只有春風,絕沒有嚴寒。”
兩人彼此調情,毫無避諱,總裁夫人也不在意,三人落座的時候,茹紅裳坐中間,夫妻二人各坐一邊,隨意聊天。
馬迎迎心情大悅,忍不住想,這才是總裁應該過的生活。
一名仆人悄悄走來,趁茹紅裳與總裁夫人聊天的時候,俯身向總裁輕聲道:“各大機構的負責人又來拜訪,都在外面等候。”
馬迎迎臉色微沉,“不見,誰來也不見。”
茹紅裳扭回身,馬迎迎似笑非笑地說:“紅裳,你替于除氛一個人求情就夠了,別管其他人,當心我給你安一個‘干政’的罪名。”
茹紅裳知道什么時候該顯示一點脾氣,冷臉道:“我不替任何人求情,于除氛算什么東西?我是正好遇見,替你打抱不平,所以罵他兩句。‘干政’什么的,別安在我頭上,我膽子小。而且你拿我當什么了?我哪來的資格‘干政’?”
“哈哈,開個玩笑。唉,話說回來,你若是愿意‘干政’,我將整個經緯號送給你。”
茹紅裳露出得意的微笑,總裁夫人的忍耐終有極限,笑道:“口惠而實不至,經緯號又是你的,哪能送人?”
馬迎迎不接夫人的話,與茹紅裳聊得火熱。
總裁的一名助理悄悄進屋,守在門口,等了很久,仆人示意,他快步上前,也像仆人一樣,俯身向總裁道:“陸林北登門求見。”
“誰?”
“翟王星的那名調查員,在咱們的要求下進入控制中心,總裁當時說…”
馬迎迎想起來了,“我說他會得到經緯號的感激,可是這種事應該由咱們安排,他怎么如此不懂禮貌,上門來要感激?”
“他說是為了別的事情…”
“他想要什么,讓相應部門解決,用不著我親自出面吧?這是怎么了?因為名王星的王晨昏曾經奪過權,沒人將我當回事了?”馬迎迎心情急劇變壞,當時他巴不得將權力全交出去,事后卻覺得是次羞辱。
助理不敢再勸,“我去安撫一下,另外安排見面時間。”
“這本來就是你應該做的事情,這幾天都不行,我沒時間,也沒心情。”
“是是。”
助理要走,茹紅裳道:“你們是在說陸林北嗎?”
“你認得這個人?”馬迎迎的語氣立刻變得溫柔起來。
“何止認識?他就住在我那里。”
“嗯?”
“別吃醋,他只是借住一個房間,一名極優秀的年輕人,幫過我很大的忙。而且——”茹紅裳毫無必要地壓低聲音,“他是間諜,秘密間諜,他若是主動登門,必然送來重要情報。”
“翟王星的間諜…劫持儲存艙的那個女間諜…”
“枚忘真,也一塊來了。”助理馬上道。
“的確是優秀的年輕人,看在紅裳的面子上,請他們進來。經緯號絕不忘恩負義,該感激就要感激。”
助理連聲應是,趕步離開,以免總裁中途再改主意。
馬迎迎罕見地直接向夫人道:“這個人救出咱們的兒子,待會你要好好感激人家。”
“那是當然,一定要好好感激。”總裁夫人的心情也很好。
助理從外面帶進來三名客人,馬迎迎只注意到枚忘真,又一次想自己要是有這樣一位能力突出而又漂亮的女下屬就好了。
“總裁你好。”
說話者不是枚忘真,而是一名看上去不太起眼的年輕人,馬迎迎嗯了一聲,正想著說幾句客套話,對方直接道:“戰斗尚未結束,總裁有何打算?”
馬迎迎的好心情一掃而空,后悔同意這次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