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級狩魔人 陽光明媚,兩名自維吉瑪而來的獵魔人穿過了哀歌之橋,踏入了白果園的地界。
伊斯納米河橫跨這座小村莊,流淌過其中星羅棋布的果園,澆灌出種類繁多、質量上乘的水果,以及狡狐樹林里最高品質、家具等級的木材。
走過哀歌之橋,這里還沒出現成群結隊的奶牛和保護者讎特怪,獵魔人徐徐而行,眼前的盛景令人陶醉。
乍一看,是一片近乎田園牧歌般的景色,清澈的天空比比皆是,五花八門的果樹并排而立,果樹上開滿了白色的花朵、結著沉甸甸的水果閃爍誘人的光澤,有蘋果、蜜桃和石榴,撲鼻的果香沿夾道兩側傳來,喜鵲和百靈鳥站在枝頭引吭高歌。
不遠處,一條歡快的溪流繞過了小村莊,幾間簡陋的茅草屋頂上,飄著淡淡炊煙。袒著胸口的農夫在村口的田地里忙活,流鼻涕的小孩們和公雞土狗追逐打鬧…
“真美啊…”羅伊贊嘆道,這座生機勃勃、充滿活力的白果園,哪怕在十年以后,經過三次北境戰爭,仍然保留著簡單的美好。
似乎連尼弗迦德的黑衣人,也不忍去破壞。
“兄弟…蝮蛇學派的基地就得選這種地方。”
雷索不屑地反駁,“把獵魔人基地建在四通八達、地勢平坦之處無異于找死,你想被敵人全方位包圍?”
“我就打個比方。找個景色宜人之處總不錯。”
“走吧,打起精神,這里的人可不好相處。”
的確得小心,他們此行的目標人物寇格林姆,根據羅伊的記憶,僅僅是在白果園小村莊借宿一宿,不久后便丟掉了性命。
只是此時,事情是否發生,還不一定。
因為偏見,鄉下的農民大都聽說過有關獵魔人的骯臟傳聞,便報以惡意的揣度。
甚至,他們一邊求助獵魔人清除家園周圍的魔物,一邊暗自鄙棄對方的突變形象,典型的過河拆橋。但這是普遍情況,兩人早習以為常,也準備迎接村民們不那么友善的對待,可進了村他們才發現自己錯的離譜。
這座村子小的可憐,只有寥寥二十來戶人家,好幾間屋子掛滿了蛛網、窗戶和大門遍布灰塵,甚至連屋頂破了大洞都沒人管。
此外,村里成年的男性很少,除了村口務農和果園里忙活的幾個男人,兩人轉了一圈,視線中盡是些老弱婦孺。
這群人表現得很奇怪,大都坐在自家小院子的門檻前曬著太陽,卻對這兩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外來者視而不見,一點也不好奇。
兩人上去問路村民也愛答不理。
只有那個躲在稻草堆后的小男孩好奇地探著腦袋,表現得像個活人。
“有問題…”兩名獵魔人交換了眼神,這座村子給他們的感覺像是半只腳入土的老人,死氣沉沉,村民們仿佛被生活的苦難折磨的失去了欲望,身形佝僂,面色麻木,
對什么都不漠不關心。
“小鬼…”羅伊朝小男孩勾了勾手指,后者怯怯地搖了搖頭,然后受驚的小獸般轉身便跑。
兩人無奈,只能找其他辦法打聽消息。
正常情況下村子規模再小,都建有兩種功能性的建筑,一種是鐵匠鋪,負責為村民們打造、修補農具,或是為獵戶準備一些簡單的狩獵圈套、箭頭。
另一種是酒館,鄉下娛樂活動匱乏,部分村民在一天的忙碌后,會選擇上酒館喝一杯渾濁的劣質果酒,吹吹牛,要是有什么值得大吹特吹的見聞,也會進酒館向自己的朋友顯擺一番。所以酒館是往來消息最頻繁的地方,而酒館老板絕對是消息最靈通的人。
白果園村的旅店兼酒館坐落在村中央,最為寬敞的那棟建筑。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門,卻見正對大門的酒柜前,一個中年婦人正一手搭在酒桌上撐住下巴,出神地看著窗外。
“老板娘…”獵魔人摘下兜帽敲了敲酒柜,將女人驚醒,“梅里泰莉女神保佑,總算來客人了!”老板娘的表情瞬間變得生動無比,雙手在貼身的圍裙上擦了擦,沖獵魔人討好地笑了笑,
“兩位貴客來點啥?吃的喝的?”
“嗯…兩杯白果園的招牌酒水。”羅伊坐上酒柜前的高腳椅,掃了一圈酒館的環境,酒館的規模對于人丁單薄的村子來說相當不錯,有十來張酒桌,不過大白天的生意很冷清,僅有靠窗的那一桌有個一身褡褳的客人背對兩人安靜地喝著酒。
“好勒!兩杯混合果酒,請稍等。”老板娘背過身開始準備酒水。她上了一定年紀,但身材保養得很好,背對兩人的臀部顯得很挺翹。
“咳咳…老板娘,看樣子酒館生意不太好。”
“叫我布麗娜就成。生意簡直糟糕透了。每天就大貓小貓兩三只,再這么下去我家這店開不了多久,就該關門大吉。”老板娘開始上下搖晃酒盅,兌酒,她的豐潤的胸口也跟著搖了起來。
“布麗娜,”兩名獵魔人轉開了視線,“這個村子小的出奇,村民都不搭理人的。”
“很奇怪嗎?兩位是遠地方來的吧。”
“老板娘,給我們解釋解釋?”
“說來話長,兩位不如先喝一杯。”
布麗娜替兩人倒了滿杯,黃澄澄的、閃爍奶油光澤的酒水。
羅伊先輕抿了一口,一股芒果、蘋果、柑橘等應季水果的果香充斥于口腔。他愜意地瞇起了眼睛。
而雷索嘗了一口便放下,他偏愛烈酒。
“其實不瞞兩位,我是三年前在表親布拉姆的攛掇下搬到這個村子,開了這家酒館。那時候人還挺多,生意也過得去。”
“后來怎么了…”
“后來…”布麗娜遲疑著,臉上閃過一絲怯意,“后來發生了一些變故…很可怕的事情。死了一半的村民,剩下的一半又有不少逃到維吉瑪去討生活。而被迫留下來的鄉親父老大部分都失去了至親,人們傷透了心,變得像內里空蕩蕩的尸體,不愛說話,也不愛搭理人,除了吃飯、睡覺,務農,對別的事情漠不關心。”
“你怎么沒搬走?”
“我一個寡婦,花光全部家當才在白果園置辦了這間酒館兼旅店,還能去哪兒?”
“那場事故究竟怎么回事?”
關于具體發生了什么,老板娘閉口不談,無論兩人怎么問。
“好吧,你不愿意討論村子的過往,我們也不強你。來談點正事,”羅伊將香甜的果酒一飲而盡,
“最近這些年…”
“一年、兩年,可能更遠。”雷索補充道,
“還記的嗎,有個和我們穿著打扮相似的男人,路過了村子。嗯…不出意外,該在你的旅館住了一宿。”
大漢將黑色的大氅脫下,露出蛇派標志性的有著護肩和鎖鏈裝飾的黑色皮衣、琥珀色的瞳孔。然后他指著自己胸前的吊墜,一眨不眨地盯著女人。
老板娘身形一抖,瞳孔明顯地擴大,聲音微顫,“你們是獵魔人?”
“獵魔人在尋找一位失蹤的兄弟。”光頭大漢垂下頭,聲音冷漠而低沉。
“我什么都不知道!”老板娘驚慌失措地向后退,卻不知這副表情已經暴露了自己的秘密。
雷索站起身,就像一堵墻似的向著老板娘步步緊逼,而羅伊警惕地環顧酒館四周,不知何時那個窗戶邊的客人消失了。
他搖了搖頭覺得什么地方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腦子沒來由地昏昏沉沉,仿佛有什么事情記不起來,他去到酒館門口望風。
“布麗娜,如果你不想出事,請老老實實回答我們的問題,他在哪兒?或者說他的尸體在哪兒?”雷索繞過了柜,挑著眉毛,凌厲的聲音中孕育著雷霆之怒。
“我不知道…別過來!”老板娘雙手擋在胸前尖叫了一聲,“我喊人了啊!”老板娘張開嘴,保持著驚恐的表情,但她沒來得及叫出聲。光頭大漢的手指靈活地就像蛇一樣,在她眼前劃了個綠色的倒三角。
倒三角法印開始旋轉,如同旋渦,將布麗娜的全副心神吸入其中,她眼前一黑,就喪失了所有意識。
“寇格林姆在哪兒?”
“在…”布麗娜眼神呆滯,盯著獵魔人的手印,狀如傀儡,“在白果園村子東北方,五里,維理雷斯家族墓穴。”
“維理雷斯是誰?”
“伊格納修·維理雷斯,白果園的男爵大人。”
“寇格林姆死在了領主家族的墓穴?他為什么會去哪兒?”
“兩年前,”布麗娜用一種詭異平靜的語調陳述道,“獵魔人寇格林姆途經白果園村,在我家店里入住,很多村民都看到了。”
“時間很不湊巧,養蜂人老保羅的小兒子維提剛失蹤,他認為獵魔人有很大的嫌疑。因為所有人都說,獵魔人喜歡拐賣孩童。”
“那天晚上,老保羅就偷偷向伊格納修領主告狀,勸說領主大人連夜帶兵,逮捕了寇格林姆。”
“獵魔人名聲不太好,領主大人又嫌調查麻煩,于是在當著村民們的面宣布獵魔人綁架了老保羅的兒子,判處他絞刑。”
“他被絞死了?”光頭大漢琥珀的瞳孔說成了一條縫,聲音冷得像刀子。
“沒,寇格林姆不肯祈求爵士的仁慈,但他要求試煉審判,用清理領主家族墓穴來證明自己沒罪。”
“然后了?”
“他進了墓穴,再也…再也沒能出來。“
雷索陷入了沉默,腦海里忽而閃過二十多年前的畫面。
那位留著絡腮胡、年輕英俊而又倔強的伙計,學派里最擅長鍛造的成員,甚至可以說是大師級鐵匠。
他帶著伊瓦爾·邪眼最后的命令,向駐守格斯維得的三人揮手作別。
分別那一刻,他臉上帶著天真的笑意,笑得比奧克斯更招人喜歡。
光頭大漢至今能回想起他的豪言壯語。
“雷索、奧克斯、瑟瑞特,等著吧,等我帶回藍圖,鑄成寶劍,就把你們一個接一個全部打敗!”
“伊瓦爾老師的繼承者,只能是我!”
可人怎么就沒了呢?
“結果了?真相是什么?蛇派獵魔人寇格林姆綁架了養蜂人的孩子?”雷索垂下頭,甕聲甕氣地問。
布麗娜愣了很久才說,“獵魔人進入墓穴后不久,村民們在溪水下游發現了保羅家兒子的尸體,他是被水鬼害死的,與獵魔人無關。”
“呼…”雷索深呼一口氣,閉上了眸子,悄然握緊了拳頭,
“老伙計…死在墓穴的鬼怪手上,也算一種歸宿。但你不該蒙受冤屈,我會替你討回公道,我發誓!”
門口,豎著耳朵的羅伊同樣滿臉惆悵。
一個尚未謀面的同伴,就這么含冤而死,死得不明不白。
“小鬼,你的預言完全正確,寇格林姆的確死在了白果園…你已經證明了自身的窺探過去的能力,按照承諾,等找到藍圖鍛造武器之后,我們會陪你到諾維格瑞等消息。”
雷索頓了頓,
“但在此之前,必須先替寇格林姆洗刷冤屈。”
“雷索,不需要你來提醒。”羅伊鄭重地說,“作為一名蛇派的成員,替同伴報仇不是理所應當的事?”
大漢頷首,重新披上了酒桌邊的黑色大氅,轉過身又忽然停下,“布麗娜,你之前提到白果園村的重大變故又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