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水流、大地、火焰,圍繞著你盤旋…又最終離你而去?不出所料,你只是一個普通人。”
“一個普通人…”
耳邊不斷回蕩著這句話,羅伊嘆了口氣。“果然身為農夫之子,我本該是個普通人。”
“既沒有因為意外律被送到獵魔人身邊成為意外之子,也沒有四分之一精靈的血統,優秀的魔法資質。我想要在這個世界立足,就只能靠自己的努力。”
這一刻,他稍稍堅定了成為獵魔人的想法。
此外,第一次主動冥想后,模板里多了提示:
你成功解鎖一個新技能:
冥想LV1:這是身體和心靈的修行,通過入定調節身心,加快傷勢、魔力和體能恢復速度。同時緩慢改善協調能力,提升對混沌能量的親和力。
注:該技能每次獲得提升,都將永久性增強體質和精神屬性。
羅伊微微張了張嘴,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能提升屬性的技能。
不得不說,他心動了,他恨不得立刻升上一級,把技能點上去,當然只是想一想,他迅速冷靜下來。沒解鎖魔力值,也就沒辦法釋放獵魔人的法印。影響法術威力的精神屬性再怎么提升也沒意義…
雷索一直在旁邊暗暗觀察,出色的感知讓他迅速發現羅伊身上好像發生了一些看不見的變化,具體讓人難以描述。
“真是個充滿秘密的小鬼。但他現在屬于蝮蛇學院,他的秘密終將歸屬于學院,成為復興的力量。”
第二天清晨,兩人一馬離開荒野踏上了通往艾德思博格的小道。
小道上隨處可見車輪的壓痕、馬蹄的蹄印,兩側是茂密的樹林,隨著晨風襲來,枝葉簌簌抖動,帶來一陣樹林中泥土和植物混合的清香。
風更大了,大漢仿佛接收到某種信號,猛然停下了腳步勒住了韁繩,蹲下身體手指撫摸著地面的痕跡,接著抬頭望著空無一物的前方,琥珀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警惕。
“羅伊,拿好你的手弩準備戰斗!”
一直風平浪靜,怎么在最后這一段路上出了問題?
羅伊壓著牛筋做成的弓弦,迅速地拉弦置箭。他心中并沒有泛起太多波瀾,也不知是不是冥想的作用,還是前方那倒偉岸的身影給了他信心。
兩人繼續向前走著,羅伊悄然豎起了耳朵,渾身漸漸繃緊。
不過兩百來遲,雷索又停下了腳步,迅猛的勁風吹得他肩膀上的黑色布片高高向后飛起。
“咻——”
一道尖銳的哨聲穿透樹林,幾乎同時,一群衣衫襤褸,面色干黃的男人沿著兩側的草叢中沖了出來。
農民,還是什么雜牌軍?
他們穿著破爛,賣相極為不佳,甚至連手中的武器也是些略顯滑稽的鐵鏟、錘子、乃至于草叉。
他們的隊形雜亂無章,嘴里亂七八糟叫囂著,一股腦地將兩人一馬包圍在了中央,臉上流露出餓極了的兇狠。
然后一位頭頂綠皮帽,穿著黃夾克、黑褲子,臉上帶著一顆黑痣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
抬頭挺胸,趾高氣昂,就像一只炫耀雄壯身姿的大公雞。
“放下武器,趴在地上!”他命令道。
羅伊按照訓練雙手握持手弩,暗暗數了一下,包圍他們的團伙大概有十三人。
大漢就像沒有聽到對方的話,雙手環胸不卑不亢地反問了一句,“農民反叛軍隊,怎么干起了強盜的活兒?”
羅伊聽完若有所思,農民反叛軍,革命軍才對吧?他在卡耶村就聽到過傳聞,艾德斯伯格正在鬧農民革命?難不成就是眼前這群人,怎么跟打了雞血似的。
“放屁!什么叫強盜,你這是污蔑?”領頭的男人漲紅著臉,義正言辭地大喊,“我們是為了偉大的革命,為了推翻德馬維和塔維克的暴政!這是正義之舉。如果你們是正義之士,那就請放下武器,獻上財產支援這場義舉。如果你們反抗,那就是和暴君一伙兒的劊子手,老老實實接受革命軍弟兄的制裁!”
羅伊聽得臉頰一抽,他沒見過這么無恥的人,把搶劫說成義舉,自保反抗者卻成了壞蛋。
也只有西邊的人才會這么厚顏無恥。
雷索蹙著眉頭,在他漫長的記憶中,敢從獵魔人身上搶錢的人,很少很少。
換做以前,他恐怕會二話不說沖了上去,但如今身邊多了個人,直接大開殺戒似乎不太妥當。
雷索捏著脖子上的吊墜,展示給了眼前所有人。
“你們知道這是什么嗎?”
領頭人目光中射出一絲貪婪,“這是銀做的?快把它丟過來!”
“老大,他…他是獵魔人!”一位下巴很長的干瘦農夫突然指著雷索,臉上泛起了一抹驚恐,結結巴巴地說。
“什么?這個人是怪胎、變種人?!“
“看看他的眼睛,琥珀色,貓的眼睛!”一群農夫聞言不約而同地向后退出了一步,羅伊看得眼角一跳,他沒想到獵魔人三個字有這么大的威懾力。
“老大,獵魔人連怪物都能殺掉,我們不是他的對手!”又一位農夫戰戰兢兢地說道。
“怕什么!”領頭人見手下如此膽小懦弱,臉色漲紅怒吼道,“他們只有一個獵魔人和一個小孩子。”
“我們這么多人怕什么?!”領頭人稍微往后退了兩步,色厲內荏地說,“大家一起上,我就不信他們有三頭六臂。一人來一下也把他們戳成窟窿。”
“對啊,怕什么?!”農夫們就像找到了主心骨,重新抬起錘子、叉子、鏟子,指著包圍圈中的兩人,但誰也沒有先動手。
“最后說一句,放下武器!”
“然后人任你們宰割?”雷索垂下臉,搖了搖頭,而羅伊見狀緩緩地往他身后繞去,自己可不是獵魔人,為了安全著想,還是讓大個子頂前面。
“我從你們的身上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殺人越貨的事情沒有少干吧。”雷索沉聲道,語氣干巴巴的沒有絲毫感情。
“混蛋,那是他們反抗了,自作自受!”領頭人仍然在狡辯,“為了偉大的革命,有時候犧牲是在所難免的!”
雷索終于不再說話,他的右手五指靈活地就像一條蛇,在所有人沒反應過來前,勾勒出了一個法印。
一道三角形的紅光剎那間射入了領頭人的眼睛。
接著場中響起一道恐怖的尖叫聲,一位農夫緊緊捂著腹部,一步步跌跌撞撞地后退,臉上全是難以置信。
而就在他對面,帶著綠皮帽,趾高氣昂的領頭人,雙目無神,就像個傀儡一樣握著一把帶血的長劍。
“啊…老大被獵魔人控制了!”
“里爾被老大殺死了!”
在農夫們驚駭欲絕的目光中,雷索緩緩拔出身后的鋼劍,而非慣用的雙手短劍。
寬闊的劍身閃爍出一片寒冷的光芒。
獵魔人就像一頭殘忍的捕食者,猛地向前大跳、沖進羊群!
無論力量、反應、還是戰斗技巧和經驗,眼前蹩腳的農夫們連雷索的零頭都比不上,雷索化身成一臺人形絞肉機,所過之處斷裂的胳膊大腿、飛散的肉塊、四濺的鮮血,染紅了羅伊的眼睛。
狹窄的林間小道上。
劍光每一次晃動,便是一道驚呼,一條人命。
被嚇破了膽的農夫們拼命逃竄,然而他們怎么可能逃得過以敏捷見長的蝮蛇學派獵魔人。只聽樹林間響起一陣陣連綿不絕的哀嚎,求饒。
羅伊身體怔住了,他殺過許多動物,但那都是家畜野獸,他從來沒有殺過人。
而現在一群人,一個接一個毫無反抗地被屠殺,無論這群農民怎么痛苦絕望、哀嚎,冷著臉的雷索完全無動于衷,只是固執地揮舞著鋼劍。
他沒有使用魔藥法印,純粹憑借本能。
這還是那位悉心指導他草藥學,射弩技術,每晚催眠教他冥想的家伙?
也許這才是獵魔人的行事作風…既能獵殺四處為禍的魔物,對某些人類同樣毫不留情。
羅伊握持手弩,開始深深的吸氣,兩腳分開,雙臂懸空,如同訓練了上百次那般做出了站立射弩的標準姿勢。
一個幸運兒跌跌撞撞躲過了雷索,臉上沾滿了鮮血,表情半是崩潰,半是希冀,向著他沖了過來。
“抓住他,抓住這個小孩,用他要挾獵魔人,就能活下來。”
他歪斜著半邊身體,要倒不倒,拼命保持平衡,另一只手顫抖著往前伸著、伸著、仿佛要扼住那個孩子的脖子。
一步、兩步,馬上就就能抓住他!
“嗖——”
一道尖銳的破空聲響起,農夫整個人如同被攻城錘正面擊中,渾身骨架往后一頓,接著仰起頭、伸展開雙臂,軟趴趴地向后,栽倒在了地上。
他瞪得渾圓的雙目中間,一根帶著尾羽的弩箭,穿透了顱骨。
獲得經驗值20,LV2(300/1000)
羅伊把嘴里的半口氣呼了出去,繼續吸氣,手腳并用地拉弦置箭,瞄準另一邊。
十分鐘后,無情的殺戮徹底結束。
雷索掏出一張藍布,緩緩擦拭著鋼劍上的血液。
而羅伊面色木然地坐在他身邊,黑發和衣襟上還沾著鮮血。
“呼——”隔了不知道多久,他突然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雷索冷淡地說,“你現在見識到了嗎,這個糟糕的世道?沒有對錯。不把他們趕盡殺絕,放走任何一個逃回艾德思博格,我們接下來的路就難了。“
見羅伊仍然一副怔怔出神的樣子,他嘆了口氣,
”我從他們身上聞到了濃郁的人類鮮血味,這群人不是什么良善之輩,搶劫殺人的事沒少干。現在你會不會感覺好一點。”
“我沒事,只是稍微有點不習慣。”羅伊由衷地說,絲毫沒有可憐這群人。要不然,誰又去可憐死在他們手下的無辜亡魂?
雷索稱贊了一句,
“還有,你剛才那幾箭不錯,沒忘掉我教你的東西。”
羅伊射殺了三個帶傷逃命的農夫。
他謹記著擊發時的呼吸節奏,在呼氣即將變重的那一刻扣動扳機,出手很穩,三箭帶走三條命。
其實他還能殺更多,但最后猶豫了,第一次殺人,他還做不到雷索那般鐵石心腸。
一條人命20點經驗值,和水鬼相當。三條人命后,經驗值長到了340/1000。
羅伊突然覺得有些荒謬,某種程度上,對模板而言眾生平等,都只是個冷冷的數據。
不久后,所有襲擊者的尸體被兩人移動到了林中一個大坑里,接著雷索往他們身上到了點狗脂,伊格尼法印點燃,燒成了焦炭。
免得滋養瘟疫、引來食尸鬼。
這群強盜的搶劫來的所有財產,接近100克朗也被雷索收入囊中。
大量金錢和經驗,這一次殺人的收獲超出想象。但羅伊并不想再有下一次。
“小鬼,算上水鬼的腦子,你差不多能分一半。”很意外,獵魔人分了50克朗給羅伊,
“第三課,戰利品必須公平分配。”雷索鄭重地說,“等你以后成了獵魔人,不想和搭檔反目成仇,那就永遠不要被貪婪蒙蔽雙眼。”
羅伊原本還想推拒,心中沒來由地有了一股不祥的預感,雷索分錢給自己似乎還有別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