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妖怪
妖怪們歡呼著，激動的吹著口哨，就好像他們要前往的并不是戰場的中心，而是一場盛大的宴會一樣。
他們眼中的激動之色幾乎是溢于言表，似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進行一場酣暢淋漓的戰斗。
站在尚且完好走廊上的撫子看著這群妖怪的模樣，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明明是足以毀滅世界的災難，為什么他們的神經能這么大條啊。”
“因為它們基本上都已經死過一次了啊。”
山吹乙女以跪坐的姿態一邊收拾著鯉伴喝剩下的酒，一邊回道。
她抬起頭看著這群妖怪們：“大天狗生前是崇德天皇，因為含恨而死，而其怨靈化成了大天狗，持續在人世間作亂。
土蜘蛛就是當時與大和族朝廷不和而藏匿在深山中的原住民，死后怨靈所化作的妖怪。
除了部分特殊的妖怪以外，他們當中的大多數生前基本上都是人類亦或者是其他的生命，在死后因為怨恨與瘴氣化為了妖魔。
以執念驅使著對這個世界展開不死不休的復仇，如同行尸走肉般。
一直到名為魑魅魍魎之主的存在將這些存在統合，建立起了屬于妖怪的秩序，賦予了他們新的執念，新的生命與方向。
對于他們來說，能為魑魅魍魎主征戰，能追隨在魑魅魍魎之主的身后，見證著他的偉業，他的器量，便是他們最大的榮耀。
更何況，已經死過一次的他們，又怎么會懼怕死亡呢？”
撫子沉默著，若有所思…
“撫子。”山吹乙女捧著一個托盤從走廊上站起身看著她聞道：“每個妖怪都是因為自己的執念成為的妖怪，你的執念又是什么呢？”
“我的執念…”撫子若有所思：“我最初是想找到犬金組的那些人跟我的父親報仇。但這些總大將都幫我完成了，所以我選擇追隨總大將，成為他麾下的一員。”
山吹乙女輕笑著說：“某種意義上，你跟他們都是一種妖怪呢。”
“不過撫子…除此之外，你真的沒有其他執念了嗎？”山吹乙女好奇的問道：“你那時所展露的妖力，可不單單是怨恨哦…”
撫子沉默了半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片刻后，她開口道：“我生前…還有一個弟弟跟母親。”
“哦？”山吹乙女顯然有些驚訝：“在奴良組的妖怪中，還存在著生前親友的或許只有你了吧。”
“我已經死了，現在的我是骨女撫子，也不是過去的撫子了。”撫子看著自己的手背，肉色的皮膚下白色的骨頭若隱若現。
“你就是撫子，沒有骨女撫子跟撫子的區別。”山吹乙女認真的糾正道：“即使你死了，化為了怨靈，但他們依舊是你的親人，你自己的心中也是這么想的，不是嗎！？”
看著沉默不語的撫子，山吹乙女笑道：“去跟鯉伴說吧，撫子。他會幫你找到他們的。深淵入侵，這世間的一切都在遭受著恐慌與死亡，相信你的弟弟跟母親應該也在遭受著類似的事情。
去吧，不要讓自己后悔，你接下來做為妖怪的生活可是要很長很長的。”
撫子注視著乙女，看著她那溫柔的表情，眼中晶瑩閃爍，對著山吹乙女鎮重的點了點頭。
“是！山吹夫人！”
一頭狂發身背巨大酒葫蘆的酒吞童子立于一處懸崖之上，茨木站在他身側，微風吹拂著他們的長發飛舞。
在他們視線的遠方，便是東京市的所在地，不過在他們的視線里，那一片區域已經是一片廢墟，滾滾濃煙沖天而起，濃重的硝煙味即使是遠在這懸崖上也能清楚的聞道。
一些可怕的怪物在城市間橫行，四處充斥著死亡與殺戮，身為妖怪的他們看的更加清楚，怨恨與恐懼在整座城市蔓延。
在今后，這座城市或許將誕生許多妖怪，不過不會有厲鬼之類的了，因為誕生厲鬼基礎的靈魂已經被那些深淵怪物所吞噬。
深淵的力量在污染本土世界的怪物時，同樣也會污染怪物的靈魂，隨著污染進度的增加，這群怪物將會逐漸的失去自己的理智。
任何生命都會去渴求自己缺少的東西，肚子餓了就去吃，渴了就喝水。而靈魂上的墮落與缺失，本能就會驅使著他們去吞噬其余完整靈魂。
這也是這群怪物會這么奮不顧身的想要沖入這個世界的原因。
純凈的靈魂確實可以凈化他們的靈魂，在吞噬到一定的程度的時候，就可以使得他們的靈魂逐漸進化，脫離掉深淵的束縛。
但人類又不可能為了他們的凈化而犧牲自己的靈魂，這場戰爭從一開始就是不死不休。
“深淵入侵嗎…”酒吞的眼中閃爍著微光：“雖然死在我們手中的深淵雜碎不在少數，但這種場面的大規模入侵還是第一次見到。”
“你打算怎么做，摯友？”茨木注視著酒吞的背影問。
酒吞的雙手抱于胸前，目光微凝的注視著東京市：“現在是在白天，我們無法用出全力。你我倒是沒事，這些雜碎還傷不到我們，但如果帶著百鬼夜行前去的話…”
“轟隆隆”
“轟！！”
話未說完，就見不遠處的東京市再次的產生了震動，不過這一次的震動顯然要比之前要小上許多，但卻也是天搖地動…
一股難以想象的恐怖妖力在東京市的地下孕育，即使是酒吞與茨木都齊齊變了臉色，目光凝重的看著遠方的東京市。
“轟！轟！轟！轟！轟！轟！”
片刻后，只見先后六次的轟鳴聲，東京市各地街頭的街道突然炸開，鋼筋混凝土亂飛，接著便沖出數跟漆黑的妖力巨柱，好似地火噴發的火焰，尤為壯觀。
巨柱中充斥著邪惡的瘴氣跟妖氣，讓整座城市看上去如同一座鬼域，即使空中艷陽高照，但在這六根巨大的瘴氣之柱所籠罩下的區域卻如同黑夜一般陰沉。
在酒吞童子跟茨木的視線里，在東京市的中心點，安倍晴明正站在一座數十層樓高的大廈樓頂，雙手結印，口中振振有詞的吟誦著未知的咒語。
而在其余類似的樓房頂上也同樣存在著身穿狩衣還有身穿巫女服的陰陽師跟巫女也同樣的手上結印念念有詞。
微風吹拂著他們的發絲與衣擺飛舞，吟誦咒文的聲音似是被放大了無數倍，在東京市的上空回蕩，如佛經般玄奧，洗滌人心。
但卻又如道經般帶著道法自然的意味。
隨著他們的吟誦，在東京市的上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五角星芒陣，恐怖的力量在其中孕育。
似是感覺到了酒吞的視線，安倍晴明轉過頭，跨越數十公里對著酒吞露出一抹笑意，似是完全猜到了酒吞所顧忌的事情…
因為此刻這數根巨柱中所蘊含的妖力，讓整個東京形成了一處鬼域。讓酒吞以及他的百鬼夜行們可以在其中用出百分之百的力量。
“喔？”酒吞饒有興致的看著遠方的東京市：“有點意思…”
茨木的聲音在酒吞身后傳來。
“晴明公說過，想要布置大結界，就必須得有龐大的能量，這些天他們就一直在準備著這樣的儀式。”
“而這樣能量，同樣可以是東國多年來在地脈中所積攢的瘴氣，怨氣等各種負面能量，在他們陰陽術的引導下沖出了大地。”
酒吞童子接過了茨木童子的話。
“而這種環境下并不會影響陰陽師們使用陰陽術，而我們也可以在其中大展拳腳。”茨木童子的眼中帶著些許敬佩：“不愧是晴明公。”
“哈哈哈哈！！哈哈哈！！”
酒吞仰天長笑著，他看著遠方的鬼域，眼中的興奮之色幾乎是溢于言表。
“妖族乃怨氣瘴氣所生之靈，天生殘暴嗜殺，于陰陽師勢不兩立。如果不是深淵確實是一個值得我們共同聯合對抗的敵人的話，我都要懷疑這安倍晴明到底是不是一個妖怪了。”
他看著現在的東京，眼中精芒閃爍：“他不會不知道，他所引動的瘴氣，究竟會誕生怎樣可怕的妖怪吧！？”
“或許是知道了，但是卻并不在意呢？”茨木說。
“呵。”酒吞輕哼一聲，他轉過身往山涯下走去。
“摯友，你要去哪里？”茨木問。
“還能去哪？”酒吞頭也不回的說：“當然是聚集我們大江山的百鬼夜行。雖然我們是妖怪，但身為鬼王，又怎么可能失信于別人！”
茨木童子站在原地靜靜的注視著酒吞離去的背影…
“砰”“砰砰砰”“砰砰砰”。。
“子彈！給我彈匣！快給…”
“轟”
墻壁掩體被沖碎，講話的軍官被直接踏平。
“噠噠噠噠噠…”
“砰砰砰…”
周圍的火力立刻對準了這頭兩層樓高的怪物。
“吼”
一名士兵直接被尾巴掃飛，根本沒能發出什么慘叫，在尾巴擊中身體的時候就已經犧牲。
“小心，快避開！！”
“砰”“砰”
反器材狙擊步槍的槍響聲響起，巨獸頭部被開了兩個血洞。
加上周圍火力不斷，終于在幾秒鐘后將其擊斃。一名上尉喘著粗氣，爬到建筑高處眺望。
雖然是白天，但由于剛剛沖出的瘴氣之柱，讓這四周昏暗的如同黑夜，并且還籠罩了一層見過的迷霧，讓他們的戰況變得更加雪上加霜。
視線中到處都有友軍的槍聲和火光，也到處都有慘叫聲。
“這群陰陽師到底在做些什么！？”那上尉破口大罵道。
背著通訊設備的士兵大聲回應。“報告，長官，上面說他們在用陰陽術制造大結界，只要我們拖上一段時間，大結界建立起來，東京將會成為東國最安全的地界！”
“該死！我們還有多少彈藥？”
“足夠支撐到今天晚上，長官。”
上尉換上一個彈匣，呸得一口吐掉口香糖。
“那明早之后呢？”
“不知道，您是才是長官。”回應的士兵居然這時候還能開的出玩笑，雖然他的戰友沒有一個能笑的出來。
他們所駐守的地方是一處安全區，他們沒有像北辰國一樣的基建能力，所以也無法像他們一樣建立起那樣奇跡般的工程。
他們也沒有像北辰一樣龐大的兵力，所以他們也無法對怪物形成壓制，只能固守陣地，建立起臨時安全區，就近救援民眾。
實際上，這已經是東國在倉促之間所能做出的最好選擇了。
只要他們拖上一段時間，等東京大結界建立完成，所有的怪物都只會是甕中之鱉，配合上空出手的陰陽師跟軍隊，很快就能解決。
但顯然，東國低估了這些怪物的力量，也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長官！”這時，一位大兵對著上尉喊道：“前方街道盡頭有一輛出租車往這邊前來，應該是幸存者！”
“什么！！”上尉顯然有些意外，他連忙搶過那位大兵的望遠鏡，在這迷霧籠罩下的詭異環境中努力的查看。
隨后就見街道的盡頭，一輛綠皮的出租車正往安全區的方向疾馳而來，雖然車身殘破不堪，但速度卻出奇的快。
正是勇太跟美合子坐的車。
“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有幸存者能跑到安全區嗎？”
上尉有些驚嘆的輕喃。
倒不是說現在除了安全區之外的人類都死了，而是現在這種情況，待在自家的房間里才是最安全的，關上門，鎖好門窗。
只要不遇到強大的，感知力強大的怪物，一般不會有問題，那些弱小的怪物感知力也同樣弱小，只要不直接出現在他們面前，就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實際上，世界各國的人民也都是這樣的，這在之前的災難自救中有教導過，最佳的選擇就是待在家里等待著軍隊的救援。
但東國與其余國家有些不同，做為一個處于地震帶的國家，他們的房子都是老式的木質矮房，這讓他們能在地震的時候即使逃出房子，就算房子塌了也由于是木質的房子也不會受到多大的傷害。
但在末世中，這樣的房子在怪物的眼前同樣的脆弱不堪，美合子跟勇太住的出租房就是這樣的房子。
“長官，他們身后好像還有怪物在追！”那大兵提醒道。
“用你提醒！”上尉不耐煩的吼道，隨后轉過頭對著身后的制高點架著反器材狙擊槍的軍人喊道。
“山下，掩護幸存者進入安全區！”
“轟！轟！”
沒等上尉說完槍便已響起。嗯。作為一個專業的狙擊手，早在幾十秒前，他就發現了那輛出租車跟他身后的怪物，剛剛只不過是找一個最好的時機罷了。
距離越近子彈所能造成的傷害自然也就更大，子彈從槍管彈射而出。眨眼間滑過了數千米的距離，精準地射中了那怪物的頭。
但卻只見火花四濺與一聲刺耳的尖叫聲外，那怪物的身上竟然只留下一個細小的坑洞。
不只是狙擊手，那上尉也同樣面色一變…
要知道，狙擊手手上的狙擊槍可不是普通的狙擊槍，而是專門用于對付坦克那厚重裝甲的反器材武器。
無論是口徑還是后座力上都要遠超普通的狙擊槍，任何生物被擊中都會是像摔在地上的西瓜一樣炸開。
但現在，卻出現了這么一個比坦克的裝甲還要厚實的怪物…
上尉的臉色有些前所未有的難看，一側的士兵也是。
“長官，那輛車的幸存者在帶著這怪物往我們這邊靠近，要是讓這怪物…”
“閉嘴！我知道！”
上尉十分不耐煩想吼道，這怪物不是他們現有的武裝力量可以對付的，如果讓它進入身后的安全區。
那可是近萬人啊！
他咬了咬牙，抗起一側火箭彈對準了那個怪物，在顫抖片刻后，他怒吼著將火箭彈的彈頭轉移到了那輛出租車上。
迷霧籠罩下能見度極低，現在他們只能將希望于那怪物因為這迷霧的原因發現不了他們，實際上這些怪物的智商很低，完全有可能。
但如果這出租車繼續往這邊開的話…
這時的情況已經完全不需要猶豫了…近萬人跟幾個人，孰輕孰重已經顯而易見…
上尉雙目通紅的大吼道。
“對不起！！我們會記住你們的犧牲的！！”
說著他便扣下了扳機。
“轟！”
“勇太，撐住，我們馬上就要到。”美合子面色蒼白的死死的抱住勇太。
骨折的疼痛隨著時間的流逝在逐漸的吞噬者勇太的精神，他的面色有些蒼白，顯然非常不好受。
三河也有些激動的盯著駕駛位上的油表，已經徹底見底，但車卻依舊以一種奇跡般的毅力繼續前行。
油表的警戒線一般都會比實際油量要高，這可以給司機一些時間前往加油站加油。
但這剩下的油量，絕對不會太多…
“快，快點，快到了！該死，安全區的守衛還沒看到我們嗎！？”三河怒罵道。
但下一秒，他就知道守衛究竟有沒有看到他們了。
他們的視線透過前車窗往外看去，一發火箭炮正托著尾焰向著這個方向沖擊而來。
那尾部燃燒的火焰在這濃霧下極其顯眼，倒印在車內得六七人那微縮的瞳孔下。
“轟！”
一聲巨響，火箭炮當場爆炸，但這車卻完好無損，因為這炮彈是直接在車前爆炸的，爆發的火焰沖擊著車窗，即使是身處車內的幾人都能明顯的感覺到那火焰的炙熱。
在美合子，勇太兩人瞪大的演講下，煙霧逐漸散去，一道身影逐漸出現在他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