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章,唇槍舌劍
ps：這章卡文了，有點遲，不好意思。
會開完之后，騎士王萊恩從大帳里面出來，他沒有急著見梅特涅伯爵，而是朝著達武問道：“帝國大使是個什么樣的人？”
“什么樣的人？”達武愣了一下，盡量以公正和客觀的態度說道：“是一個衣著很考究、很有瑞克領風格的使節呢，就是態度稍微有些強硬，我在想他真的是來談判的么？”
“心虛才會態度強硬，如果很有底氣的話反而用不著。”萊恩笑了一下，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交給達武：“這里不用麻煩，你先去吧，順便找一下貝利亞，問他事情搞定了沒有。”
“是。”達武接過萊恩的外套，躬身應是，然后退了下去。
就在帳篷的外面，萊恩接見了梅特涅伯爵：“歡迎，梅特涅閣下，請不要拘束，我們布列塔尼亞和帝國是堅固的盟友，也是誠摯的朋友，我們曾經在一起相互守望千年，未來我們也將繼續同力抵御外敵，就像這次一樣。”
“您好，尊敬的騎士王陛下，我帶來了弗朗茨皇帝的問候，他對您在基斯勒夫的一系列勝利表示祝賀。”盡管心里將萊恩視為帝國的最大威脅和假想敵，梅特涅伯爵還是只能夠恭敬地附身鞠躬行禮：“這次我到這里來，是有一些小小的事情想要跟您商量。”
“免去禮節吧，一個人的強大要看其內心和實力，而不是繁雜的禮節。”萊恩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帝國大使：“把這里當成你的家，梅特涅伯爵。”
“我想無論是帝國還是布列塔尼亞，我們的家都不在遙遠和寒冷的北國，還有廢墟之中。”帝國大使站直了身體，他意有所指：“您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了么？可我記得，這里始終是羅曼諾夫沙皇家族的領地吧？”
萊恩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厄倫格拉德的人民對我是這樣說的，他們感激我們的援助并讓我們像待在自己家一樣留在這里，他們對艾曼諾莉也是這么說的，或者，我們的梅特涅伯爵覺得是艾曼諾莉她會錯意了？”
“哦，不，我沒這個意思。”梅特涅伯爵頓時吃癟，他只能趕緊道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這件事。”
“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愿意知道？”萊恩笑了笑：“算啦，弗朗茨皇帝的身體怎么樣？”
“皇帝陛下的身體非常好，您呢？”梅特涅只能按照基本的套路來。
“哦，我也很好，好得我都想繼續北上消滅混沌殘余勢力了呢！”萊恩嘴角翹起，他已然控制了主動權。
“絕妙的措辭，騎士王陛下。”帝國大使知道自己陷入被動，他只能說道：“陛下如此好交流，我也好轉達卡爾弗朗茨陛下這次派我來問詢的兩件事。”
“請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萊恩聳肩，他伸手示意梅特涅坐下，帝國大使和騎士王兩個人就這樣坐在大帳的大廳門口，老近衛軍端上了伏特加和烤羊腿。
“皇帝陛下想問問您，您是否遵循基本的騎士道精神，尊重舊世界的秩序，尊重并承認羅曼諾夫皇室對基斯勒夫的法理統治權呢？”梅特涅伯爵認真地問道。
“當然，我們當然承認羅曼諾夫皇室是基斯勒夫的法理所有者和合法統治者。”萊恩不假思索地點頭，萊恩盡管有點膨脹了，可在這點上他還是非常理智的，作為封建王權的代表人物和舊世界秩序的維護者，他可以說是必須承認沙皇家族對基斯勒夫的法理統治權，這點是他身為騎士王的身份決定的，如果他不承認那么將意味著他會被整個舊世界的所有秩序勢力敵視和圍攻，屁股決定腦袋，萊恩不可能否認自己統治的合法性。
聽見萊恩這么一說，帝國大使眼神一閃，他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氣，心想這就好辦多了，于是他接著問道：“但我聽說，布列塔尼亞通過一些渠道，去影響和干預基斯勒夫的內政？比如在厄倫格拉德大公的任命上？我想說的是這或許是個無效的任命。”
“這是厄倫格拉德人民自己的選擇，怎么能說是無效的任命？難道沙皇家族不是人民的選擇么？”萊恩不客氣地直接反問道：“我們布列塔尼亞從未干涉過基斯勒夫的內政，但厄倫格拉德總是需要一個新的統治者吧？一切都是他們的自發行為。”
“是的，理論上如此，可我聽說，很早呢，你們布列塔尼亞就要支持那位弗拉基米爾閣下，會不會給人一種就是內定啊、欽點了那位熊神祭司呢？”梅特涅繼續抓著這個問題不放。
“沒有任何的意思，說欽點他當大公。”萊恩淡淡地說道：“我只想說，全民公投這個過程合理合法，至于你說滋瓷不滋瓷，我記得卡爾他在選舉皇帝的時候不也同樣是到處拉票？我們布列塔尼亞的理查王當時也表示支持卡爾選舉皇帝，那么按你所說，卡爾的這個皇帝也不算數了？”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梅特涅伯爵有些尷尬，他只是強調道：“可總要得到卡塔琳陛下的正式任命吧？”
“呵！”萊恩冷笑了幾聲：“我想，卡塔琳陛下已經沒有能力去強制任何事了，她剛剛損失了她大部分的軍隊，又一場敗仗，事實上厄倫格拉德剛剛發生過一場嘩變，這里的近衛軍本來要求尊皇討奸，懲辦大臣，但在得到了沙皇陛下又一次臨陣脫逃的消息之后，他們很失望，非常失望，非常非常失望。”
“如果帝國方面支持女沙皇返回厄倫格拉德呢？”梅特涅同樣硬邦邦地說道：“我們可以幫助她解決厄倫格拉德的叛亂。”
“帝國？哪個帝國，南邊的那個？”萊恩微笑道：“你能代表帝國？我記得，這種重大外交決定，必須要由帝國議會開會通過吧？而且，我們都承諾過不會干涉厄倫格拉德的內政？厄倫格拉德要怎么樣是厄倫格拉德人自己的選擇，帝國這樣做，豈不是違背了自己原先的諾言？”
“到時候，我們布列塔尼亞就不得不參與進來了。”萊恩附耳說道：“我想卡爾不會這么做的，我敢打包票，我了解他。”
帝國大使頓時臉色鐵青，他張了張嘴巴，發現自己再也無法說出任何反駁的話，他只能繼續強硬地說道：“如果卡塔琳陛下自己解決問題呢？”
“我說過，我不會干涉基斯勒夫的內政，他們要怎么決定是他們自己的事情。”萊恩再次重復了一句，騎士王身體緩緩往后一仰，笑了：“當然我要勸一句，我阻止不了帝國繼續往那個無底洞里面投錢，但你們最好也好好掂量掂量，你們前后投了多少錢和物資進去了？起了多少作用？你們這樣不僅無法讓她認清現實，而且會給她一種錯覺‘我還能送’，這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想，帝國的國庫此時已經空空如也了吧？”
“……”梅特涅沉默了許久，帝國大使終于長嘆一聲：“不瞞您說，陛下，已經快要山窮水盡了，國庫、兵工廠、火藥庫全都空了，您千萬不要責怪我們無法繼續后勤了，皇帝現在還在頭疼要如何解決接下來幾個月養老金和俸祿的發放。”
“我手里還有一些資金，如果卡爾需要，我們可以采購軍需。”萊恩此時又很大方了，騎士王知道卡爾弗朗茨的瑞克領之富庶和繁榮，只需要一兩年時間，他就可以立即緩過勁來。
連綿不斷的戰爭讓帝國就像是一個吊在絞刑架上的犯人一樣不斷地掙扎，大多數時候繩子松一些可以喘口氣，可一旦繩子收緊，帝國就不得不使用所有的力氣好讓自己活下去，所有的。
“我始終尊重羅曼諾夫家族對這片土地的法理統治權，我以女士之名承諾。”萊恩站了起來，騎士王注意到塔列朗從外面進來：“什么事，塔列朗？”
“陛下，從布列塔尼亞傳來急報，蘇莉亞夫人她…她…”
“她怎么了？！”萊恩聽到這個消息之后臉色巨變。
塔列朗故意看了梅特涅一眼，帝國大使立即起身告辭：“那我就不打擾了，陛下。”
等到帝國大使出去，塔列朗這才拿出信件，瘸子笑了出來：“蘇莉亞夫人親自率領兩萬軍隊在昂代伊港口大敗流浪者烏弗瑞克的軍隊，諾斯卡人陣亡四千多人，我們傷亡了六百多人，一個大勝仗，烏弗瑞克的世界行者軍團已經撤出了舊世界，撤回了諾斯卡。”
“漂亮！蘇莉亞從不讓我失望。”萊恩取過軍報，看了幾眼，忍不住笑了：“就是這種蹲坑流打法不太美好，幸好很實用。”
烏弗瑞克在布列塔尼亞外海岸線四處尋找機會，倒是真的讓他找到了一個破綻，位于勒安古朗公國北方的一個港口昂代伊港被烏弗瑞克抓住機會攻陷，就在諾斯卡人揚眉吐氣的時候，烏弗瑞克卻因為過于大意而導致勝利從指縫間溜走。
他的軍隊沒有因為這次成功的入侵而乘機深入布列塔尼亞內陸，反而在這個港口上瘋狂劫掠和享樂，這導致他們被布列塔尼亞騎士大軍圍困在遍布沼澤的海岸之上，隨后蘇莉亞王后親自率領大軍抵達前線。
蘇莉亞的打法和弗朗索瓦一樣無恥，那就是圍著這群蠻族人不主動進攻，沼澤地限制了騎兵的發揮但也更是限制了蠻族人的行動，烏弗瑞克現在發現他和他的大軍被困在港口上無法突破包圍，很快，蠻族人就因為饑餓和疾病大量戰斗減員，在圍困了三周屢次突圍失敗之后，烏弗瑞克軍盡管糧食要求少，也終于因為長時間斷糧而崩潰，撤回了海上，然后隨著莫特金敗亡的消息到來，世界行者軍團軍心瓦解，全部撤回諾斯卡。
“很好，非常好，我的妻子又一次帶給我驚喜，她總是這么富有才華。”萊恩將消息送回給塔列朗，笑道：“就是有點保守了，要是我，諾斯卡人絕不止損失四千多人。”
“這是個好習慣，陛下，當您在前線冒險時，您的后方需要一位安穩的領袖。”塔列朗看了看外面：“他，帝國大使，滿意了么？”
“不太滿意，但也沒有別的選擇。”萊恩也看了外面一眼，騎士王漸漸收起了笑容：“我總有種感覺，塔列朗，我們和卡爾皇帝的蜜月期已經結束了。”
“凡人總是在重復著同樣的錯誤，陛下。”塔列朗微微點頭，他用拐杖敲擊了幾下地面：“對于普通人來說，共患難難，共享樂易，而對國與國來說，共患難易，共享樂難。”
“民心呢？”萊恩隨口問道。
“民心在您這里。”塔列朗微笑著說道：“我已經讓所有人將女沙皇的戰敗的消息通傳整個厄倫格拉德，每幾個大街專門安排了一個士兵，向所有厄倫格拉德市民‘解說’這場戰役，讓他們看看女沙皇是怎么把白衛軍折騰得幾乎全軍覆沒的，這樣，稍一對比，市民們自然知道誰才是最可靠的。”
過了一會兒，達武從外面進來了，老近衛軍副帥前來匯報：“陛下，貝利亞那邊找了很久，但是都沒有找到。”
“一個羅曼諾夫家族的成員都沒找到？”萊恩有些驚訝：“就算是旁系家族的也行啊！”
“一個旁系的都沒有，陛下，不是在澤德夫卡之戰中戰死，就是在朝南方逃難的過程中餓死或者累死，僅有的幾個支系，被卡塔琳帶在身邊，據說就在福爾坦多夫拉赫霍夫之戰中，已經于軍中盡歿，根據貝利亞的調查，女沙皇本人極有可能已經是羅曼諾夫家族最后的近支血脈了。”達武有點尷尬：“貝利亞軍團長說他盡力了。”
“是他，他盡力了，我不怪他。”萊恩嘆了一口氣，我們的騎士王是真的不想要和女沙皇直接接觸，但目前看來，沒有辦法了。
然而騎士王的超強個人能力讓他不會長時間陷于沮喪之中，萊恩立即對塔列朗說道：“很好，現在讓我們分開來行動，你去和梅特涅伯爵談判，就按照我們之前商量的結果，塔列朗，你知道分寸。”
“放下吧陛下，我起草了一份天衣無縫的條約。”塔列朗從懷里抽出了一份羊皮紙，遞給萊恩：“就按照上面的談。”
萊恩拿過羊皮紙，看了幾眼就皺起了眉頭：“我不記得我們之間有商量關于允許卡塔琳重建軍隊的承諾，即使只有五百人的衛隊，還有怎么有提供給卡爾弗朗茨皇帝低息貸款的事項？”
“陛下，要維護和平就必須要保持均衡，勢力均衡。”塔列朗玩味地說道：“我們已經在厄倫格拉德手中撈得夠多了，再加上獨龍城的貿易，這會讓舊世界的人類國度都將我們列為假想敵，我保證我這是在為騎士王國的利益考慮，沙皇終究還是沙皇，即使她已經沒有了土地，但她家族的法理也還有價值…有點價值。”
“或許是吧，我覺得我已經在基斯勒夫這片土地上花了太多時間。”萊恩將羊皮紙遞回塔列朗手里：“你說得沒錯，就按照這個上面的談，還有關于獨龍城貿易和貸款的事情。”
“弗朗索瓦和伯希蒙德會負責接下來的戰事，而我和莫吉安娜要親自前往獨龍城，和獨龍城矮人大君托爾嘉德深紅者談判！”
塔列朗內心深處忍不住地欣慰，這才是他要服侍的主君，超人般的武勇、如泰瑞昂大領主般的軍事奇才、內政高手，如泰格里斯師般的外交達人，同時腦海深處依然保持著清醒，知道什么該干，什么不該干，稍微提醒一下立即會意。
十分鐘后，塔列朗從軍營中出來，他找到了梅特涅：“陛下托我來和你商談接下來的事。”
“居然會是你？塔列朗，我記得你只是駐努爾大使。”梅特涅有些驚訝。
“我現在是他內閣的外交大臣了，你必須感謝我，梅特涅，是我說服了陛下不要吞并厄倫格拉德，也是我說服了他給你們的皇帝提供低息貸款。”塔列朗擠出了笑容，他的眼睛都瞇了起來：“謝我。”
“感激不盡。”梅特涅松了一口氣，看起來，這兩個人已經認識很久了：“卡爾弗朗茨皇帝感謝你的付出，該你的東西一點也不會少，我保證。”
“而我只想要…和平”
“我們會和平的。”
“不，梅特涅，你要搞清楚，是我們布列塔尼亞選擇了和平！”塔列朗陰笑道：“現在，讓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半身人伙食團怎么樣？我們可以在那里吃頓好的。”
說完，瘸子就朝著另一個地方走去，而帝國大使站在原地，臉色非常難看。
他有種感覺，這個瘸子，或許比騎士王還要難對付，因為騎士王多少還要講點法理和騎士道義。
可這個瘸子，什么都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