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文森特-范-侯森
從努爾軍工廠出來，返回選帝侯宮殿的路上，萊恩、阿爾弗雷德、英格麗德騎著馬走在外面，蘇莉亞和艾米莉亞躲在馬車里面，女騎士本來也更喜歡騎馬，但是艾米莉亞似乎纏上蘇莉亞了，蘇莉亞沒辦法只好和她一起待在馬車里。
英格麗德還是很沒形象地笑個沒停，女諾斯卡人似乎覺得機械馬原地爆炸的事情足夠她笑一天了，因此整個路途中她一直笑個沒完沒了，可憐的是她坐下的那匹馬，這只是一匹普通的戰馬，它被女諾斯卡人魁梧的體型壓得氣喘吁吁，再加上英格麗德一直笑，沒幾分鐘，這匹戰馬就彎下了腰，表示自己不行了。
女諾斯卡人不以為意，她翻身下馬，直接用肩膀把這匹馬扛了起來，然后一路小跑，跟上了萊恩等人的步伐。
這滑稽的一幕讓圍觀的努爾居民和萊恩還有艾米莉亞的護衛們全都皺起了眉頭，心想這個女諾斯卡人怎么這么丟人現眼？這里是努爾！
萊恩倒是不以為意，他反而朝著阿爾弗雷德笑道：“阿福，你知道提利爾文藝三杰么？”
“文藝三杰？”阿爾弗雷德有些茫然，這位圣殿騎士長已經算是有文化的了，不過他不算特別博學，想了半天，阿爾弗雷德攤手：“列奧納多算是一個？”
“沒錯，列奧納多算一個。”萊恩笑著點頭：“還有兩個呢？”
“不知道，你告訴我唄，好朋友。”阿爾弗雷德很光棍。
“提利爾文藝三杰分別是列奧納多達米拉格連諾，米開朗基羅格羅蒂爾還有拉斐爾利馬斯。”萊恩點頭，他的臉上泛著笑意：“除了列奧納多以外，米開朗基羅和拉斐爾的結局都不太好。”
“沉迷藝術的都不會是好貨色。”阿爾弗雷德一點也不感覺到意外。
“這三個人之中，拉斐爾的壽命最短，他本是一位才華橫溢的繪畫大師，留下無數珍貴畫作，但是由于縱欲過度，他年僅三十七歲時就開始反復受到噩夢的困擾并染上了風寒，在發高燒幾天之后，拉斐爾最先去世。”
“然后就是米開朗基羅格羅蒂爾，這位雕塑家從早年到中年一直順風順水，是提利爾各大城邦的座上貴賓，創作了大量雕塑作品，他一個人代表了雕塑藝術的最高峰，影響舊世界長達四百年之久。”萊恩點頭，他接著笑道：“但是在他晚年同樣發生了不詳，當時，戰爭女神米爾米迪亞神殿邀請米開朗基羅去給神殿的穹頂作畫，開出了三千金克朗的報酬，米開朗基羅欣然答應，他被要求畫一幅描寫戰爭女神率領騎士們英勇作戰的畫。”
“結果在驗收作品的時候，戰爭女神教派的人懵圈了，因為米開朗基羅私自在穹頂之上畫了兩千個果體少女。”萊恩玩味地笑道：“結果是米開朗基羅不僅沒能拿到自己的工錢，還被流放到了海盜公國薩圖沙，不過聽說他后來在海盜公國以給海盜們作畫和雕塑為生，據說過得很不錯，活了一百歲才去世。”
“這太色孽了。”阿爾弗雷德果然露出了憤憤不平的表情：“也就是在南方國度才有這種寬松的氛圍，要是在帝國或者布列塔尼亞，我可以保證他來不及畫完就會被處以火刑。”
“也就是在提利爾，這位雕刻大師才敢這樣干。”萊恩握著韁繩：“別小看他，他聰明得很，對他來說，藝術的至高殿堂才是他的追求，而不是財。”
“哼，反正都差不多。”阿爾弗雷德還是對這種事情耿耿于懷。
“萊恩，你從哪里聽到的這個故事？”艾米莉亞從馬車的窗戶里面露出了一張小臉，帝國女爵有些不悅和羞惱地說道：“怎么你總是對這種方面趣聞記得特別清楚？”
“人對負面信息的接受能力和敏感度是遠大于正面信息的。”萊恩將雙目望向天空：“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是么？但我總覺得你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記住這件事的。”艾米莉亞不懷好意地說道：“我說得對么？孩子他爸？”
“呃…”萊恩頓時有些尷尬，他咳嗽了兩聲：“艾米莉亞，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呵呵呵”蘇莉亞忍不住抿嘴偷笑，女騎士從后面抱住了艾米莉亞的腰肢，蘇莉亞笑著說道：“其實我挺羨慕維羅妮卡女士和特蕾莎女士的，她們曾經和萊恩一起冒險過，這會是寶貴的回憶，艾米莉亞你都還好，我是真正地沒有和萊恩一起冒險過，現在就算是想，也很難有機會了。”
“說的是呢！”阿爾弗雷德也來了興致：“說起來，我最喜歡的也是冒險的日子，而不是現在，我不是說現在不好，只是覺得那段經歷更有趣。”
“冒險是手段，不是目的。”萊恩聽了之后淡淡一笑：“說得更清楚一些，如果不是真的一輩子想要當個傭兵或者當個冒險者，在冒險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后，要么死了殘了，要么遲早會有屬于自己的貴族頭銜和領地的。”
眾人點頭，這句話說得在理，因為就算是一名再普通不過的傭兵，如果能在無盡的戰爭和冒險中活下來，五年，十年，二十年，如此漫長的戰爭之后還能幸存，這本身就證明了傭兵的實力，一些貴族也不會吝惜給一個爵士或者騎士的頭銜，而一旦擁有了爵位，想要出去冒險就不太可能了。
萊恩就是如此，他現在要再出去冒險不是不行，但是要以何等代價才能夠請動這位公爵？湖中仙女的神選冠軍和圣域強者？
現在的萊恩甚至很多情況已經不需要他親自出戰了。
“所以啊，我曾經是個冒險者，直到我的膝蓋中了一箭。”萊恩哈哈大笑。
這句話在舊世界的傭兵之中廣為流傳，但實際上這句話的本意不是說退下來的傭兵們全是殘廢亦或者是傭兵們的膝蓋特別脆弱，實際上“膝蓋中箭”的意思是單膝跪地求婚，代表傭兵已經成家，不能再隨便出去冒險了。
就像萊恩自己。
“不止一箭，你中了很多箭呢！”艾米莉亞怨氣十足地碎碎念道：“萊恩你真是個魂淡，你的膝蓋怎么沒有被射穿？你為什么還能騎馬？”
“哈哈哈哈！”萊恩放聲大笑，也不介意。
穆席隆公爵可是初代十二位圣杯騎士之一，“勝利者”蘭杜因的正統繼承人，如果連這點包容和涵養都沒有，萊恩是如何被蘭杜因所看中？
只能說，帝國女爵想要發泄完自己的怨氣，還需要一些時間了。
……我是騎士八美德的分割線……
與此同時，努爾的選帝侯宮殿之中，萊恩暫時下榻之處。
女仆長西爾維婭臉色緋紅一片，她看起來面孔很嚴肅，大聲地命令著下人們打掃房間，頗有幾分氣勢，但從她的表情來看，她實際上還是很興奮的。
她的父親就要回來了。
“快點快點，奧利弗會長已經進城了。”西爾維婭大聲地命令道，她在房間之內來回走動著，直到聽到一個冰冷的帶著一絲玩味的聲音。
“你很高興啊，主人的女仆長。”黑暗精靈奧莉卡身穿著一整套黑白女仆裝，白色的褲襪搭配黑色尖頭絆帶高跟鞋，外面披著一件黑色的風衣，她就站在一邊，對西爾維婭的命令視若罔聞。
女仆長卻對奧莉卡無可奈何，她身為女仆長可以管到整個城堡里的所有傭人，但就是無法管到奧莉卡，身為萊恩的貼身女仆，奧莉卡一向只對萊恩負責：“如果你不想做事就回你自己房間，不要站在這里妨礙我們！”
“哎呦，我們的女仆長小姐現在這么威風？”奧莉卡妖艷的臉蛋上有些笑意，她翹起嘴角，琥珀色的眸子盯著西爾維婭：“你是不是忘記了什么？”
“你！”西爾維婭猛然想起了什么，女仆長又羞又惱：“你到底要干嘛？！”
“我想告訴你的是，不要拿你那膚淺的理解來理解我正在做的事。”奧莉卡搖了搖頭，她用一臉看白癡的表情看著西爾維婭：“你對魔法一無所知！”
“如果那是萊恩的吩咐，那么你就做，如果那是你的義務，你就履行。”西爾維婭的脾氣也上來了：“但現在請你不要妨礙我。”
“哎呦哎呦你的父親終于回來了很激動對吧？”奧莉卡將黑色的秀發挽到腦后：“是不是要我幫你放個禮花慶祝？”
西爾維婭終于放棄了和奧莉卡糾纏，女仆長很快命令蘇莉亞帶來的傭人們將整個套房打掃干凈，沒過幾分鐘奧利弗商會的會長奧利弗帶著兩個木精靈迷蹤客以及一位中年男人來到了選帝侯宮殿之前，由于事先打過招呼，奧利弗等人在被簡單地檢查了一下就立即得到了放行。
這個中年男人留著一頭金棕色的長發和簡單的山羊胡，身上有股比較獨特的屬于學者的氣息，他身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紅色馬甲和棕色風衣，原本棕色的褲子褲腳都被洗得有點發白了，面對眼前豪華的選帝侯宮殿，他顯得很有些不適應，又有些悵然：“十幾年了，我居然最后還是依靠西爾薇才回到了南方，但我的位置，又在何方呢？”
“文森特先生，我要說，你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奧利弗的身材依然有些微胖，不過比起最肥的時候已經好多了，這位大壕商的衣著打扮和文森特一樣低調，只是從面相來看這幾年奧利弗的日子過得很好，面色紅潤有光澤：“我以為你會更…”
大壕商身邊的中年男人身高大約一米七五，身材偏瘦但不顯得很瘦弱，眼角有了魚尾紋但不顯得蒼老，精神還不錯，外貌看起來大約四十多歲。
“更落魄？更消瘦？”中年男人自然是西爾維婭的親生父親文森特范侯森，他苦笑著說道：“這都要感謝瓦米爾選帝侯閣下。”
“感謝？”奧利弗有些奇怪，為什么一個布列塔尼亞的普通外交員會感謝當地的選帝侯？
“奧斯特領那里的文化水平不高。”文森特苦笑著說道：“在被派去奧斯特領之后，我一開始非常落魄…稍后再說吧。”
“好！”奧利弗點頭，大壕商知道文森特想和萊恩當面說。
當幾個人走進萊恩下榻之處時，一聲尖叫聲中帶著濃重的嗚咽感，文森特被這聲音喊得一愣，隨即他被撞得連續后退了好幾步：“父親！你終于回來了！嗚嗚嗚父親！”
“西爾薇？”望著撞在自己身上的女仆長，文森特勉強辨認著自己女兒的模樣，他花了好幾秒種才確定眼前的這個美人女仆長真的是自己的女兒。
雙手顫抖，文森特也將西爾維婭擁入懷中，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后背：“沒事了，西爾薇，沒事了。”
此時，已經在奧斯特領品嘗了十幾年風雪的文森特看著西爾維婭，這個吃了很多苦也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的男人也不由得潸然淚下，他緊緊地抱著自己的女兒“我回來了，西爾薇，對不起…”
“沒關系，歡迎回來！父親！”
大約二十分鐘之后，萊恩帶著幾個人也返回了選帝侯宮殿，艾米莉亞有很多事要處理沒有多留，阿爾弗雷德則拉走了很感興趣的英格麗德表示這是萊恩內部的事，因此當萊恩返回大套間的時候，只剩下了萊恩和蘇莉亞。
見到萊恩進來，正在沙發上談心的父女兩人連帶著奧利弗都立即站了起來：“我的公爵！”
文森特主動走了出來，他彎下腰，對著萊恩鞠躬，臉上帶著真誠和激動，甚至聲音中還有些顫抖：“非常感激，萊恩閣下，蘇莉亞夫人，非常感謝你們，讓我有能夠再和家人團聚的機會。”
“沒事，舉手之勞。”萊恩主動伸手和文森特相握，穆席隆公爵溫聲說道：“文森特先生，你是西爾薇的父親，我是蘇莉亞的丈夫，在我知道了這件事之后，我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幫上西爾薇她的忙，以前是我沒有實力，現在能看到你們父女團聚，真是太好了！”
“萊恩…”西爾維婭眼淚汪汪的，女仆長顯然是被感動到了：“謝謝。”
也許這對現在的萊恩來說是一件小事，但對于普通人來說，沒人會冒著觸怒弗朗索瓦的風險去設法接回文森特，也只有萊恩，也只能是萊恩，只有他在和弗朗索瓦一起擊敗了海因里希凱姆勒之后才敢主動開口。
雙方寒暄一方，然后坐下，享受著壁爐和下午茶，奧莉卡端出了紅茶和精致的糕點給眾人品嘗，萊恩拉著妻子蘇莉亞的手，笑道：“文森特先生，我本以為你會更…”
“更落魄？更消瘦？”文森特聞言苦笑不止：“啊，這個…這個是有原因的，我的公爵。”
“請容我慢慢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