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約會和開會
獅子環賽馬場作為舊世界最大的賽馬場，這是一個輝煌壯麗的史前精靈建筑，甚至在查理曼大帝建立帝國之前就已經存在。
這是一個巨大的石制橢圓形建筑，成排的階梯直直地通到數十米高的頂棚之上，賽馬場內掛滿了由十二個公國盾徽組成的彩帶和各種條幅，整座賽馬場看起來比庫羅納王宮看起來還要壯觀。
賽馬場原本不對普通人開放，不過這自然難不倒萊恩和蘇莉亞等人，他們很容易地就讓守衛放行，步入了這賽馬場之中。
秋日時分，賽馬場內沒有什么人，萊恩和蘇莉亞還有西爾維婭緩緩步入賽馬場之中，踩在結實的泥土地之上，萊恩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他仿佛感受到了騎士大會的狂熱和榮耀，感受到了無數觀眾充滿著熱血的吼叫聲。
戰馬的嘶鳴聲，騎士的喘息聲，高舉的騎槍，掀起漫天塵土，在擦身而過的瞬間，在電光火石之間，勝負就已經決定。
無盡的榮耀將被頒發給最后的勝利者，在湖神女巫莫吉安娜和國王理查的注視下，誰才能通過自己的武技和美德，成為那位騎士比武大會的冠軍呢？
反正是和我沒關系了，萊恩心里吐槽道，他的年齡已經過了二十四周歲，而且騎士比武大會不歡迎圣杯騎士、使命騎士（遠征騎士），他們進場來比賽這是欺負人。
“萊恩，你也很喜歡比武么？”蘇莉亞走到了萊恩的身邊，女騎士銀色的絆帶高跟鞋鞋跟發出咔噠咔噠的響聲，她雙手抱胸，臉上的神色就像水一樣地溫柔：“明年，四年一次的比武大會就要再次開幕了。”
“而你會參加，對么，蘇莉亞小姐，還有，西爾維婭小姐？你們都會參加？”萊恩臉上的表情也非常溫和，他有點遺憾地說道：“可惜我已經參加不了了…”
“我明年會參加，我會追隨著兄長的腳步，為了奪得優勝而戰，這是家族的使命。”女騎士的神色非常地認真，萊恩甚至覺得她實在是有些認真過頭。
圣杯騎士突然說道：“逛了這么久了，我們找個地方坐一會兒吧？”
“嗯！”女騎士有些驚訝于萊恩怎么不打算再看看了，不過她沒有反對萊恩的意見，這次出來逛逛本來就是取決于萊恩的興趣：“這里附近有一家很棒的酒吧，西爾維婭也很喜歡，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蘇莉亞！”西爾維婭有些臉紅，似乎是在責怪著女騎士的自作主張。
于是在大約二十分鐘之后，三個人一起來到了一家“藍月亮”酒吧，理所當然，萊恩得到了最為熱烈的歡迎，酒吧老板盛情地親自接待了他。
“無論是到哪兒，萊恩你都非常受歡迎呢！”女騎士坐在了他的對面，她看著萊恩胸前的圣杯騎士徽章，神色之中非常地羨慕：“總有一日，我也會走上追尋圣杯之路，直到取得女士的認可為止。”
“一定會的，蘇莉亞小姐和西爾維婭小姐都是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可以給你提供一些建議。”無論是從任何角度來說，萊恩都對眼前的女騎士很有好感，于是他主動地說道。
“非常榮幸，我相信萊恩你一定是個優秀的騎士導師。”蘇莉亞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短裙，一雙黑絲大長腿修長筆直地平伸在桌子下面，萊恩忍不住偷看了幾眼。
萊恩最喜歡的毫無疑問是維羅尼卡的那一雙修長嫩滑的絲襪美腿（因為他抱過），但是眼前的女騎士的大長腿也絲毫不差甚至猶有勝過，而且相比起和女巫（或者女術士）相處之間的互相試探和言語斟酌，甚至每一個語氣和每一種行為都要萊恩花腦子去解讀，他更喜歡和女騎士之間這種平等相處的融洽氛圍。
盡管整天和女巫或者女術士斗智斗勇也是一種樂趣就是了。
萊恩想到這里突然低頭笑笑，他想起了從諾德出發之后和特蕾莎一路上的事，又想起了馬林堡時和維羅妮卡一起調查的事，那時的他法理上來說還是白狼騎士，沒想到區區一年之后，他的情況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萊恩？”就在圣杯騎士陷入思考的時候，蘇莉亞卻突然出言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怎么了？我看你好像有些走神。”
“在小姐面前走神可不是紳士所為，萊恩閣下。”性格嚴肅的侍女也輕聲提醒道。
“不好意思，我想到了一些事情，蘇莉亞小姐，你這樣帶著我出來逛城市，呃…弗朗索瓦閣下那邊是不是不太好？”萊恩發現兩位女騎士的目光都有些危險，他趕緊解釋道。
“沒關系的，我跟父親說了，也得到了父親的同意，如果不出意外，父親他們的會議還要持續很久，也請萊恩你做好心理準備。”蘇莉亞將自己耀眼的金發挽到耳后，微笑道。
“好吧。”
接下來的七八天時間成為了萊恩來到布列塔尼亞之后所度過的最特別的時間，對于遲遲沒有定論的騎士道戰爭，他心里總是有些在意，但是在公爵千金和侍女的陪伴下，他又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三個人先后把整座城市的大小許多景點都逛了一遍，在美好的秋日陽光下，別有一番快樂。
于此同時，庫羅納王宮，王座廳。
幽暗的氛圍之中僅有天頂的少量光線從頂部的琉璃照入，多盞魔法燈正在閃爍著亮光。
蒼老的騎士王第諾阿讓理查德勒安古朗就坐在高高的木桌之后，木桌上面擺滿了大量的書籍和各種藝術品，在他的身側掛著一幅大大的地圖，這正是布列塔尼亞十二公國的地圖。
康諾特公國的家族紋章被使用道具遮蓋，盡管萬般不愿意承認，但是布列塔尼亞已經失去了這個公國，在上一場騎士道戰爭之中，騎士王理查集結了北方五個公國的兵力和血紅公爵在康諾特公國的首府穆席隆城下進行了慘烈的戰爭，雙方兩敗俱傷，血紅公爵被打敗了，他只能再次收起自己的野心躲進了穆席隆之中，傷亡慘重的騎士們也只能再一次無功而返。
連續數天的會議讓理查感覺到心煩意亂，即使是房間內點燃了最好的龍涎香也無法安定他的心神，他有的時候回捫心自問他到底是不是這個國家的國王？為什么想要給自己的侄外孫追贈一場盛大的國葬都不行么？
由玉石制成的亞瑟雕像就擺在王座廳的后面，與他并肩的還有朱爾斯——一位帶領著布列塔尼亞走向全盛時期卻最后為國捐軀的偉大騎士王。
理查從未想到他遇到的反對會如此激烈，這讓騎士王的想法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
首先是溫福特公爵弗朗索瓦和巴斯托涅公爵伯希蒙德的反對——這是他預料之中的。
然后是康涅特公爵路易斯的反對——這是他考慮到的。
接著是波爾德羅公爵博德里克的反對——這是他沒想到的。
最后，居然連吉索萊奧克斯公爵哈根都明確地反對他要給予昂希國葬的提議，這就是理查萬萬沒有想到的了。
“我真正可信和最為敬愛的伙伴，哈根，你為什么會選擇支持弗朗索瓦和伯希蒙德？”理查私下找了一個機會，詢問著哈根。
“是馬林堡。”哈根苦惱地搖頭：“你知道的，那個小子是馬林堡的守護者，而我欠著舒爾茨閣下一大筆錢，很大一筆。”
國王的立場越發不利，在王座廳內，盡管所有的公爵都認同要將這場戰爭作勝利論，但是關于對昂希侯爵的獎勵和對萊恩男爵的獎勵始終未能得出一致的看法。
弗朗索瓦還是那副智珠在握的樣子，圣杯的祝福讓公爵本人經歷了幾天的會議也未見絲毫疲憊，他繼續提著自己的意見：“我的陛下，我希望你能明白一個事實，那就是昂希并未制定這個計劃，萊恩會奇襲萬魔巖完全是他自己的決定，請我的陛下不要在以‘這已經是昂希計劃中的一部分’為前提繼續討論這件事，這其中的經過我們都清楚。”
這時，又一位公爵開口了：
“正是，實際上正是因為他的愚蠢導致了全軍覆沒，在強攻尤爾森不下之后，他就應該尋求和萊恩所在的右路軍會師，或者先撤出森林朝著最近的巴斯托涅公國或者吉索萊奧克斯公國求援，而不是悶著頭朝著尤爾森城堡強沖，并最終導致了那樣一場慘痛的失敗。”
博德里克德波爾德羅，海神騎士團大團長，波爾德羅公爵，海神曼南恩的神選冠軍，他的反對讓理查如鯁在喉，這位公爵統帥著整個王國超過80的海軍艦隊，在很多事上國王都不得不考慮他的意見。
除此之外，很少說話的伯希蒙德更是讓理查深深地忌憚，紅龍公爵在這個國家的特殊地位不能不讓國王有所提防。
“所以，我們認為，不舉行凱旋式可以，首先王國必須授予萊恩馬卡多男爵一枚一等大十字勛章，不少于兩千枚金克朗的獎賞，不少于五十人的全套嶄新軍士裝備，同時對全國上下通報對萊恩男爵的嘉獎，同時，因為各個公國在這場戰爭中損失慘重，王國至少三年之內不得發動新的騎士道戰爭，至少免除十八個月的定額軍事稅，這是我們的條件。”弗朗索瓦儒雅的臉上十分淡定：“如果陛下能夠答應這個條件，昂希德斯蒙德的事，我想我們可以再商量。”
理查還未開口，里昂納賽公爵達爾海德已經看不下去了，這位公爵也很疲憊，他輕輕地敲擊著自己面前的長桌，悶聲說道：“我們總算在某些地方達成了一致，弗朗索瓦，但是我想要提醒你，正是昂希侯爵的犧牲才換來了萊恩男爵在騎士道戰爭中的勝利，而他自始至終沒有背棄對女士的信仰，一直戰斗到最后一兵一卒，我認為他在這場戰爭中發揮了更加重要的作用，所以，我認為昂希配得上國葬和一等大十字勛章。”
“同時，我覺得對于萊恩的獎賞還可以再商量商量。”
“我也是這個意思，我知道萊恩馬卡多是女士的冠軍，但是我也認為，一枚一等大十字勛章還是太過分了，三等的鐵騎士勛章或許是比較合格的獎勵，至于兩千金克朗，天吶，吉恩男爵領無論怎么算一年的收入都不會超過八百金克朗吧？況且這位男爵閣下據說還繳獲頗豐？就按照八百金克朗來算如何？”說話的是蒙特福特公爵，他站在國王那邊。
“我也這么認為，這樣，一枚三等鐵騎士勛章，八百金克朗，五十副新的軍士盔甲，這已經是十分驚人的獎賞了，”理查有些煩悶地補充道：“至于別的，我承諾兩年之內不發動新的騎士道戰爭，一年之內不征收定額軍事稅。”
“那么關于國葬和一等大十字字勛章我覺得我們還可以再商量一下。”弗朗索瓦知道經過幾天艱苦的談判，雙方的價碼已經幾乎全部擺上臺面了，萊恩愿意退一步的行為固然讓理查松了一口氣，可是這代價可不能少。
“這問題又回到原點上了，為昂希進行國葬和授予一等大十字勛章這是底線，他為了騎士道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弗朗索瓦，我不明白萊恩為什么，你為什么一直要和一個為女士而死的騎士爭奪功勞？”理查接著說道，他臉上的皺紋越發明顯，已經一百多歲的國王經過這件事之后越發老態了。
這件事弗朗索瓦也不好接，因為正如他分析的一樣，萊恩不好與死人爭功勞，于是公爵本人換了一個口吻：“那么我也不明白你堅持要國葬和授予一等大十字勛章的意義何在，你是打算讓以后每個在騎士道戰爭中戰死的主帥都得到同等榮譽么？那么國葬和一等大十字勛章也過分廉價了。”
一段漫長而繁瑣的談判，眼看著今天的會議又要無疾而終了。
就在這個時候，王座廳的大門卻在某種強大的力量下被輕輕推開，一位侍從從外面小跑進來，跑到了理查的身邊耳語一陣。
“什么？莫吉安娜殿下來了！”國王感到非常驚訝：“她已經進入王宮了？”
“是的，我的陛下。”侍從有些惶恐地說道：“莫吉安娜殿下就在來王座廳的路上！”
聽到這里，所有的公爵都下意識地起立，等待著湖中仙女在凡間代言人，湖神女巫莫吉安娜的到來。
在距今二十五年前，湖神女巫在這個國家的地位在那次事件中得到了徹底的體現——她率領著圣杯騎士們沖入庫羅納的王宮，當場宣布廢除約翰二世的騎士王王位，整個過程中，那位暴君甚至連反抗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跪著聽令。
溫福特公爵弗朗索瓦翹起了嘴角，他知道莫吉安娜為誰而來。
大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