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回來啦?”天色快黑的時候,李繼終于從外面回來了,他今天玩瘋了,渾身上下都臟兮兮的,頭發上還沾著草葉,活蹦亂跳地從外面跑了回來,但一進門看見坐在廳堂的李蔚,立刻一瑟縮,從耀武揚威的螃蟹變成了垂頭喪氣的蠢狗。
他雖然是李蔚唯一的兒子,但卻很怕李蔚,因為他小時候一直在老家長大,直到六歲多才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親爹。
而且這個親爹還長得人高馬大,也不像祖父母那樣寵著他,反而對他非常嚴格,平時看見他玩得太過了,都會把他狠狠揍一頓,所以他還挺怵這個親爹的,這會兒看見許久不在家的父親回來了,他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害怕。
“你又跑去哪里瘋了?玩得這么晚才回家!我不是讓你去學堂上學的嗎?你又逃學了?我饒不了你…”李蔚一看見李繼,果然火冒三丈,拎起李繼的衣領,把他拖到院子里,撿起地上一根細細的竹枝,就往李繼身上抽。
“你已經不小了,還這么不懂事!天天跑出去瘋玩,以后是要當個不學無術、玩物喪志的紈绔嗎?看我不抽死你!”李蔚一邊罵,一邊把李繼揍了個半死,他是個武夫,不知道怎么教孩子,只知道棍棒底下出孝子,孩子不聽話,揍一頓就是了,還是不聽話,那就揍兩頓。
“爹!爹!我不敢了!我錯了…不要打我…”李繼鬼哭狼嚎地求饒。
最后還是仆婦把晚膳端上來了,李蔚才結束揍兒子的行為,李繼被他放下來的時候,屁股都被打腫了,走起路來都一瘸一拐的,臉上還哭得一片狼藉,一邊抽抽噎噎地哭著,一邊拖拖拉拉地往案幾上爬。
“先去洗手!”李蔚見他居然還想用他那雙臟兮兮,指甲里還沾著泥巴的手摸上碗筷,額頭的青筋都蹦了蹦,瞪著眼罵道,“你是邋遢鬼嗎?”
李繼只得不情不愿地去洗手了。
周時初抱著妹妹坐到了案幾另一邊,周時晚看到兇神惡煞的李蔚,膽怯地貼緊了周時初,小小的身子可憐巴巴的,連大氣都不敢喘。
雖然李蔚從來沒罵過她,更沒打過她,但周時晚就是很怕他,大概因為李蔚長得比較兇的緣故。
其實李蔚長得不難看,反倒有點俊,只是這種俊是兇悍的、充滿野性的,他的五官長得很凌厲,高鼻深目,立體得如同刀削斧鑿的一般,看起來攻擊性有點強,再加上他身材十分高大健壯,便是不做什么,光是站在那里,就挺能嚇唬人的了,所以周時晚這個小可憐往往看到他這個便宜姐夫就想躲。
李蔚覺察了周時晚對他的恐懼,便只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并沒有過多關注她,他怕自己多看她幾眼,能把她嚇哭。
他又往那個令自己頭疼的妻子看去,這個女人倒是不怕他,但做出來的事卻讓他厭惡極了,還不如怕他呢,起碼要是怕他,他還能管得住她,可惜她就像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又像是蠢而不自知,所以往往總是挑戰他的耐心。
就像今天這事一樣,明明自己和李寡婦毫無交集,只是路過幫了她一把,可這個女人卻認為自己和李寡婦有了女干情,還大鬧一場,讓他顏面盡失。
為了安撫好這個瘋女人,他還不得不發了那樣的毒誓——雖然他跟李寡婦清清白白,但被人逼著發那樣狠毒的誓言,誰能不對始作俑者心生厭惡?
李蔚早就后悔自己當初沒有好好調查一下,就娶了這樣的攪家精,不但不能照顧兒子,管理家事,反而給他惹了不少麻煩,還不如不娶呢。
只是她嫁給自己還沒一年,要是太早把她休了,并不太妥當,而且以她難纏的程度,肯定會維持跟他鬧個天翻地覆,他可沒有時間和精力陪他鬧…所以李蔚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就把這瘋女人休了。
周時初并不知道她的便宜丈夫正琢磨著什么時候休她合適,當然,她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可能還會挺高興。
“你多吃些肉啊,不吃肉怎么長身體。看你長得這么瘦,干巴巴的只剩下骨頭了。”周時初把一塊羊肉夾到周時晚碗里,又倒了些羊肉湯給她泡飯。
周時晚低著小腦袋,捧著碗默默吃著,悶不吭聲,看到姐姐居然給她夾肉,還讓她多吃,便忍不住抬起頭,驚訝地看著周時初,黑白分明的眼睛滿是疑惑,像是不明白姐姐怎么變了一個人一樣。
周時初看到她的神情,才想起原主一向只有搶別人肉吃的,從來沒給別人夾過肉,甚至還會對周時晚說她還小,小孩子不需要吃肉,大人才吃肉,然后就理直氣壯地自己吃肉,妹妹吃青菜。
周時初記起這些,都有些愕然了,原主可真是個奇葩,說她是極品還真沒說錯她。
“吃吧,你現在是到吃肉的年齡了。”周時初面不改色地忽悠道,既然是極品,那三頭兩天改變主意也很正常吧?
當極品就是好,只需要隨著自己的心意來做事就行了。
“哼!這是我的肉!你們有什么資格吃!”李繼哼了一聲說道,周時晚立刻嚇得瑟縮了一下,果然不敢再動她碗里的肉了。
“李繼!你說的是什么話?有沒有教養?還你的肉?這肉是老子的錢買的,老子想讓誰吃就讓誰吃,你有什么資格胡咧咧?再說混蛋話我就讓你滾出去喝西北風!”李蔚一聽他說的話,立刻就火了,眼神兇狠地瞪著李繼。
李繼立馬成了小綿羊,不敢再嘰嘰歪歪了。
周時初看了一眼李蔚,沒想到這人還挺正直,居然沒站在親兒子那邊。
“吃肉!”李蔚夾了滿滿一筷子肉到周時晚碗里,粗生粗氣地說道,雖然周時初令人生厭,但李蔚卻并不討厭周時晚,因為她實在乖巧得可憐,李蔚再生周時初的氣,也不會遷怒到才幾歲的孩子身上。
周時晚怯怯地看了李蔚一眼,又看向周時初,像是小心翼翼地征求她的意見。
“給你吃的,你就吃吧。”周時初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