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陪嫁們正跪在門外,顯然是聽見了許時初要把他們留在伯府的話了。
這會兒見她出來,丫鬟仆婦們便一個個涕淚橫流地跪行到許時初跟前,哀求著不想留下來,要跟許時初回相府。
這些下人們可不傻,簡在帝心的相府跟沒落的伯府相比,權勢地位相差得就跟天上的云與地上的泥一樣,宰相門前七品官,而沒落伯府的下人算什么?
況且許時初以前的行事就是個沒主見的懦弱主子,任由下人欺瞞,針戳在身上都不知道喊疼,當她的陪嫁不知道多自在,丫鬟仆婦們一個個比主子還無憂無慮。
這會兒許時初要甩掉他們,就跟晴天霹靂一樣,可不亞于割他們身上的肉了,于是一個個哭得是真心實意。
“夫人!奴婢一定好好當差!為夫人上刀山下火海,夫人說什么就是什么!絕對不敢再偷懶了…夫人千萬不要扔下我們…”桃葉哀求著說道,就要撲上來抱住許時初的腿。
許時初一腳把她踹開,還吩咐從相府里帶來的仆婦們:“攔著他們。”
仆婦們立刻便把陪嫁們攔住了。
“夫人,奴婢錯了,奴婢不該偷懶耍滑,不該目無尊卑…奴婢會改的,希望夫人給奴婢一個機會…就算扣奴婢月錢也行,不不,就算不給月錢也行…”梨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她之前看著許時初不得相爺寵愛,便想尋機爬上相爺的床當姨娘的,有這么一個遠大理想吊著,這會兒月錢就根本不在她眼里了。
可惜她出師未捷身先死,許時初直接來一招釜底抽薪,讓她連相府都回不了了。
“許時初,你就真這么冷漠絕情?看看這些可憐的下人們,他們陪著你在相府三個月,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就這么無情?”周氏跟著出來,看見陪嫁們的作態便又不肯死心,要許時初把人帶回去了。
“什么苦勞?他們在相府比我這個主子過得自在多了,既然大伯母你這么重情,那這些人就還給你了,你肯定會重用他們的吧?我就不奪人所愛了。”許時初輕笑道。
周氏頓時被噎住了,這些陪嫁是什么人,她一清二楚,她用這些人就是想要讓許時初在相府孤立無助時更惦記著娘家,最好能把許時初潛移默化成她手里言聽計從的傀儡。
現在許時初不要這些人了,那留著他們還有什么用?只是也不能立刻就處理了他們,否則不就真認了是算計許時初?
許時初在相府下人的環繞下出府去了,路過小花園時卻見許慧淑朝她沖過來。
“小賤人,你站住!”許慧淑跋扈任性的性格跟她的名字沒有絲毫相似,她以前欺負原主欺負慣了,這會兒許時初嫁入相府她也改不了。
剛剛在許時初面前被大伯母說了一頓,她立刻便遷怒到許時初身上,這會兒等在這里就是要找許時初發泄怒火,她還以為許時初是那個孤苦無依任由她欺辱的人呢。
“掌嘴二十。”許時初淡淡掃了一眼這個愚蠢惡毒的繼妹,對身旁一個仆婦說道。
不愧是相府出來的仆婦,就是訓練有素,許時初話音剛落,她便抓住了許慧淑,抽了她一巴掌。
許慧淑被仆婦一巴掌抽得腦袋嗡地響起來,懵了,等臉上火辣辣地疼起來,才捂住臉龐,厲聲慘叫起來。
邊慘叫邊惡狠狠地盯著許時初:“敢打我!我不會放過你的!”然后也顧不得自己臉上的傷,便要撲上來打許時初。
許時初怎么可能站在原地等她來打,轉頭地又吩咐兩個健壯的仆婦:“你們倆按住她,你繼續打,不打完二十個不準停手。”
于是許慧淑便被按著打了,她的兩個丫鬟看見這一幕,嚇呆了,想要撲上來解救自己的主子又不敢,最后只得一個哀求著別打了,另一個則跑去找救兵了。
許時初看著挨打的許慧淑,腦海中想起的卻是有一年中秋,伯府一家人吃團圓飯,原主就坐在許慧淑旁邊,大伯父作為一家之主,正在飯前發表些家人要團結友愛、互助互利之類的話。
因為無聊,又不能有大動作,許慧淑便在桌子底下用手使勁地掐原主的大腿,非常用力,原主不敢哭出聲,又不敢反抗,疼得眼淚汪汪,滿是哀求地望著繼妹,希望她放過自己。
那時候的許慧淑是什么表情呢?她笑嘻嘻的,好像覺得非常好玩,臉上滿是惡作劇得逞的得意,掐得更用力了。
原主疼得只能咬住自己的拳頭,渾身顫抖。
團圓飯結束之后,原主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掀起裙子,便看見腿上一片青紫紅腫,之后連走路都一瘸一拐,那傷直到差不多一個月才好全了。
那時候的原主連哭都是不敢哭出聲的,生怕別人看出來,會嫌她晦氣,攪了大好日子里一家人的興致。
等二十個巴掌打得差不多了,丫鬟終于帶著救兵李氏跑來了。
李氏不是個好后娘,但絕對是個好親娘,看見許慧淑被打得這么慘,急得瘋了一樣沖過來,發髻都散了也顧不上。
“住手!住手!不準打我女兒!”她撲上去想拉開仆婦們的手,可惜她一個養尊處優慣了的夫人,怎么可能是身強力壯的仆婦的對手?
那三個仆婦愣是打足了二十個巴掌才停下來,放開了早就被打得昏頭轉向的許慧淑。
“淑姐兒!你痛不痛?別怕,娘來了…”李氏滿臉是淚地小心翼翼地捧住女兒紅腫的臉,心疼地問道。
看見女兒那青紫得完全看不出本來面目的臉,李氏恨得牙齒都要咬碎了,她怨憤至極地看向許時初:
“你這個小賤人!爛貨雜種!敢打我女兒,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許時初冷笑一聲,連話都不想與她多說一句,有些人總是嚴于律人、寬以待己,她們自己可以隨意欺辱其他人,但其他人要是敢反抗,那就是大逆不道、不可原諒,就恨不能把忤逆自己的人碎尸萬段。
“我就是打她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樣?”許時初掃了一眼恨不得把她挫骨揚灰的母女倆,頭也不回地帶著相府的下人們離開了。
等出了伯府門之后,相府二管家恭敬地問許時初:“夫人,現在是要回府嗎?”
許時初搖了搖頭:“不,去牙行,我要買幾個下人。”
二管家了然,隨后非常盡職地給許時初介紹哪個牙行生意公道、仆從質量上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