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百姓說了算(中)
栗氏冷聲道：“這根本是所答非所問，我就說你根本不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蕭姵也站起身道：“你不就是想說我是個女子，根本不是淳于城主的女婿，上官南蕭這個身份是假的么？”
之前還鴉雀無聲的百姓聽了這些話，紛紛交頭接耳，勁松堂里響起了陣陣嗡嗡聲。
盧長老見栗氏氣勢完全被壓制，忙出聲道：“上官城主既已承認自己是女兒身，那老夫就有一事不明了。
你究竟是騙了我們大家，還是連老城主也一并騙了？”
蕭姵撇撇嘴：“盧長老費了這么大的勁兒，連這么個小問題都沒有查清楚么？”
“你…”盧長老鐵青著臉道：“弋陽郡主，事情已然到了這個份兒上，你覺得自己這個城主還能做的下去么？”
他轉過身子指了指百姓們：“你問問這些百姓，誰愿意認你這個魏國皇后的妹妹做城主，誰愿意做魏國的附庸？”
百姓們的議論聲更大了，其中有幾個膽子大的湊到盧長老身后，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蕭姵笑道：“盧長老這是看不起淳于城主，還是覺得他想要出賣弱水城？”
“你休要胡說，老夫一向尊敬淳于城主，幾時有過這樣的想法？”盧長老急忙分辯。
栗氏剜了他一眼。
果真是個老廢物，還沒說到正題呢，就被人家弄得灰頭土臉，連話都說不清了！
她抬起下巴道：“弋陽郡主，從前你如何謀奪了城主之位本夫人可以不計較。
但斐兒是淳于家唯一的繼承人，只要他在一日，城主之位就應該是他的。
不管在哪個國家都是這個規矩，就是你那皇帝姐夫，將來也只會把皇位傳給他自己的兒子，你說對吧？”
蕭姵道：“在座的諸位都清楚，咱們弱水城的地理位置有多重要。若非歷任城主睿智英明，百姓們眾志成城，弱水城絕不可能延續至今。
小公子尚在年幼，栗夫人覺得自己有歷任城主那樣的頭腦和本事，能保弱水城不受諸國侵擾么？
盧長老方才有句話說得好，弱水城的百姓絕不愿意做他國的附庸，你能護得住他們么？”
栗氏很想說一句她能，但她清楚自己是真的不能。
而且她相信，弱水城幾十萬人中，沒有任何一個人認為她能。
她把拳頭握得更緊，尖著嗓子道：“就算我們不能，也輪不到你個外人在這里嘰嘰歪歪。
城主又不止斐兒一個孩子，還有大姑娘呢。
如今她也有了夫婿，很快還會有孩子…”
蕭姵真是快被這女人給蠢哭了。
“栗夫人，你既然知曉了我的身份，那就一定知道慕顏的夫婿與我是什么關系。
他們夫妻與誰更親近，他們的孩子與誰更親近，不用本城主多做解釋了吧？”
栗氏暗悔，自己干嘛要把事情往淳于伊身上扯？
她趕緊又把話題強行扯了回來：“斐兒總會有長大的一天，況且弱水城里還有四位長老和那么多的官員，我就不信離了你就不行！
你女扮男裝蒙騙大家，足以證明你的人品有問題。
一個人品有問題的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做弱水城的城主！”
“誰說城主的人品有問題？”一道低沉而蒼老的男聲響起。
眾人讓開一條道，公孫長老帶著一群人走了進來。
他用渾濁的老眼瞪著盧長老，怒道：“姓盧的，你去年勾結外人謀奪城主之位就被拿住了現行。
念你年老昏聵，又身居長老之位多年，城主大度地饒了你一命，甚至連你的身份都沒有剝奪。
可你非但不思悔改，而且還越來越放肆，居然敢挑動官員和百姓們來城主府大鬧。
今日就算城主肯放過你，老夫也絕不答應！”
又一次被人忽視，栗夫人氣得肝顫。
“公孫長老，您這話恐怕有失偏頗。自古以來便是子承父業，我斐兒乃是淳于家的血脈，城主之位本來就該是他的！”
公孫長老朗聲道：“自古以來的所謂規矩，我弱水城破的還少么？
既然那些規矩都能破，城主之位的承繼為何不能破例？
上官城主年少有為人品端方，是老城主親自挑中的繼承人。
這兩年她為弱水城做過的事情、立下的功績，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你們說，他憑什么就不能繼續做城主？”
公孫長老的威望遠非盧長老可比，這一番話又說得合情合理義正辭嚴，之前還群情激奮的百姓們漸漸安定下來。
盧長老見勢不妙，趕緊給身后那幾名百姓打了個手勢。
那幾人立刻又鬧騰起來。
“公孫長老的話雖有道理，但上官城主是個女子！”
“就是，弱水城建城百多年，從來沒有哪個女子做城主的！”
這次不僅是蕭姵，就連公孫長老都快蠢哭了。
這幾人既然說他的話有道理，那為何還不吸取教訓？
那么多的規矩都破了，再多破一個又何妨？
弱水城的女子婚姻和前程都能自己做主。
自幼和男子一起上學，長大之后不管是經商還是做官，只要她們愿意而且能夠勝任，沒有人會干預。
做官經商都沒有問題，怎的到了做城主這兒就出問題了？
那幾人也清楚自己說的都是蠢話，但事已至此，他們也只能接著往下鬧。
公孫長老都懶得和他們扯了，兩位女長老卻不樂意了。
女子她怎么了？
她們兩家一直都是女子做家主，長老之位也都是嫡長女繼承。
二人剛想駁斥，又有一群人涌了進來。
“是誰說女子不能做城主的？”
音色軟糯甜美，是個小少女的聲音。
“星星？”蕭姵小小吃了一驚。
“見過城主，見過諸位長老。”梁辰星福了福身。
跟在她身后的是一群與她同在書院中念書的少男少女。
大的十七八歲，小的只有五六歲，唐葫蘆和鹽角兒幾人赫然在列。
盧長老嗤笑道：“你們不在書院里好生念書，來此處做甚？”
梁辰星正色道：“弱水城的女子與其他諸國的完全不同，我們自小與男子一同在學堂念書，長大也能養活自己。
只要有那個能力，就可以做官做城主！”